第23章 赎身
领路的丫头见了这三位少有的俊美郎君，不禁羞红了脸，可到底是不合规矩，便找来了长乐坊的管事的老板娘。
脸上扑了厚厚的白粉也掩盖不住的细纹的女人，细细打量了眼前的三个男人，衣料华贵，气质不凡，应当三个富家子弟。
看多了人模狗样的伪君子，便也不觉得这看起来正派的人来这里寻乐子奇怪。
她不在乎那些姑娘，更在乎钱。
“三位爷，你们出的是一个人的价钱，三个人可不行。”
望舒还眨巴着大眼睛没转过弯，一旁的乾曜大手一挥，小妖就重新拿了金子给了那老鸨。
但并没有提为李妙然赎身的事情，望舒觉得还是先问过她本人的意愿才好。
屋内传来熟悉的音律声，云游率先推门而入，屏风之后是一抹洁白的倩影。
三个大男人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倒是云游和乾曜先对视上，又互相看不顺眼后同时看向了望舒，望舒则在思虑如何开口。
毕竟素昧平生，贸然开口，显得有些轻浮。
另一头李妙然对这样的日子习以为常，她面无表情停止拨动琴弦的动作，从屏风后款款走了出来。本就忧思过虑的脸见了他们三人更是惊愕不已。
她怒上心头，提着裙子就要冲到门外去，嘴里喊着：“未免欺人太甚！”
云游知道她误会，忙抬起手臂拦住了她：“姑娘误会了。”
“呵，误会？来了这烟花之地，你们还能是什么正人君……”
话没说完，在她看见望舒那一刻便怔在了原地。
梦里时常出现的白衣仙人，此刻就在她面前，莫非又是梦吗？
李妙然捂住了颈间那块月白的石头，心中的怪异之感和刚刚在楼下弹琴时一模一样。
那股忽然升起的恨意，让她红了眼眶。
李妙然颤着声音问：“你是谁？”
“在下是个无足轻重之人，我这位兄弟想…………为你赎身，你可愿意？”
乾曜听了望舒那话，恐怕李妙然以为自己倾慕她才为她赎身，急忙解释：“我会给你一个安身之所，不是要你给我为奴为婢的。”
他们从未见过，怎么会莫名其妙忽然为她一个陌生女子赎身，多半是拿回家做小老婆，然后再转手卖出去罢了。
“赎身？呵，小女子早就是烂命一条，在哪里烂都是一样的。多谢三位的好意了。”
“你……”望舒欲言又止。
“我什么？我自甘堕落？还是……公子想说我与之前所想不同了？”
李妙然不知为何心中平白对眼前公子生了怨气，只觉得他和梦中那见死不救的仙人太过相像，便试探地问出了这句话。
望舒面色不改，心中却生疑，李妙然所问好像一直知道他的存在一般。
“姑娘识得在下？？”
李妙然凄然一笑：“实不相瞒，我在梦中见过公子数次，在云雾缭绕之地，与你一模一样的仙人居高临下看着我，我苦苦祈求，可他永远只是露出一副悲天悯人的虚假模样。”
云游自然知道她梦中所见之人便是望舒，故而在她用那些词汇贬低望舒的时候，只觉得她好不讲理，怎么能将怨恨转移到梦中虚无缥缈的人物身上。
而一旁的乾曜听得满头雾水，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关键句，这小女子竟然能与望舒时常在梦中相见，他还没有这个待遇！
“他现在来救你，姑娘觉得晚了吗？”望舒淡淡问道。
李妙然听了此话，忽然觉得心中难受极了，她立刻明白了，那梦中仙人根本不是子虚乌有，而是真真切切站在了她的面前。
她知道该怨恨的不是袖手旁观之人，而且那些害她落入如此境地的人，可心中积累的痛苦还是不受控制的化作了恨意，涌向了眼前的仙人。
“既然仙长之前不予理会，现在又何必故作姿态呢？”
李妙然的话不是赌气之言，她现如今已经不需要任何救赎了。
望舒不会向凡人解释缘由，也理解她在绝望处境里遇到的一丝希望，那希望却化为泡影而产生的怨气。
“既然如此，我们也不必强求。”
望舒没有丝毫劝解的意思，说完便走了出去，云游也同样跟了出去，乾曜云里雾里，只觉得听望舒的话就好，看了一眼李妙然跟上了望舒的步子。
“望舒，你当真不管她了？她是天界历劫的女仙不成，还值得你特意下凡来找？”
云游觉得乾曜聒噪又烦人，忍不住道：“魔君不觉得过多插手我们天界之事，僭越了吗？”
“竖子多嘴，我在天界时候，你……”
“好了，乾曜，今日多谢你慷慨解囊，我们就此告别吧。”
二人的脾气一触即发，望舒在他们打起来之前，将乾曜继续争论的话拦了回去。
乾曜顾不得其他，越过云游，想要拉住望舒，但很快自己便克制住这个小举动，只是急切地问：“你要回天界？”
“魔君未免问得太多。”云游又开始挑战乾曜的底线。
可这次乾曜并不理会他，坚定看向望舒，一字一句道：“你去哪，我去哪。”
望舒每每撞进他这种真挚的眼神里，都没由来得心慌，那眼神仿佛承载了千斤的石头，投过来，压得他喘不过气。
望舒无奈叹了口气：“我哪儿也不去，今日就在此歇下了。”
“在这儿？”
云游和乾曜难得如此默契，二人异口同声道，仿佛这里是什么龙潭虎穴，不测之渊。
望舒见他们如此大的反应，反问道：“在凡间，入夜后总归要找一个栖身之所，在这儿或别的地方，有何不同？”
“也……不是不行。我去安排。”
说着乾曜就叫来那小妖仆，最后侍从给他们安排了三间上等房间，云游和乾曜一左一右，将望舒夹在了中间的卧房。
夜里，云游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总觉得乾曜图谋不轨，他胡思乱想，无法入睡，随即坐起身，犹豫着是否去寻望舒说会儿话。
他脚才沾地，隔壁就发出了不小的动静。
乾曜知道望舒喜静，这里相对于长乐坊其他卧房已经十分安静了，可现在墙的另一头却还是传来了喘息淫乱之声。
“三公子怎么如此粗鲁？”
“你不喜欢吗？”
“呵呵，我喜……喜欢死了……”
对话清晰入耳，竟然是两个男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