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深入虎穴
太阳已经升起,埃弗里坐在车上,观察着比利·盖瑞的农舍。她很关心盖瑞·比利和帕克之间的对话。他们会谈到她的过去吗?谈了些什么?还有比利参与了吗?封闭式阳台和卧室里的灯都亮着,来来去去的人影投在窗帘上,清晰可辨。
她还穿着昨天的鸡尾礼裙。她用手拢着头发。真是难忘的一夜呀!
她的手指抚过后脑勺上的肿块,忍不住抽搐了一下。也许她真应该去让医生检查一下,不过现在确实没有时间。盖瑞这里的事情了结后,她们还必须去找塞巴斯蒂安 查德威克。
有车灯在接近,她从座位上回过头去。是克里斯特尔·刘易斯开着她的pontiac来了。
这么早克里斯特尔来比利这里干嘛?里面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她目送 克里斯特尔下了车,她没有敲门径直走入房屋。
埃弗里沉不住气了。她深深喘口气,平息下情绪,也下了车。帕克事先虽然交代过她在这里等十分钟,但是事情的进展太富有戏剧性了,她不能坐视旁观。她绝对不能报警!她必须先了解下当前的情况再说。
与克里斯特尔不同,她敲了敲房门,趁机调整下情绪。开门的是比利的妻子卡萝尔。
“埃弗里·塔特,哪阵风把你吹来的?哼!”卡萝尔穿着红色丝质睡衣,外罩白色毛圈浴袍,乱蓬蓬的金红色头发,一副刚睡起来的样子。她一手叉着腰,轻蔑地说:“你真厚颜无耻,敢来我家里,还这种打扮!这是刚在哪里鬼混了一晚上吧?”
埃弗里搭理她。他们之间关系一直不融洽,因此她没必要浪费时间和她解释什么。她以为埃弗里还干着夜店女郎呢。
“埃弗里?”帕克从屋角探出头来,“没事吧?”
“是我。对不起。”因为我控制不住自己。“我看见克里斯特尔来了,所以……”
“因此你就想插手别人家的事情了。”卡萝尔耸耸肩。
“你来这里干嘛呢?”埃弗里右手的房间里传出克里斯特尔的声音。
卡萝尔愤怒地瞪着埃弗里,扎上浴袍。她向后退了一步,吓了埃弗里一跳。“快些!我不想吵醒我的孩子们,也不想让他们看见这场面。你知道我的意思了吧。”
希望她的孩子们—乡巴佬,指的是那些在房车社区长大的孩子们—真的没有受她和克里斯特尔之间聊天的影响。她们俩满口污言秽语,粗劣不堪。她懒得和她吵架。
“你在这里干嘛?”克里斯特尔走到门廊上,又问了一遍。她穿双极其瘦的裤袜,衬托上半身更加浑圆丰满。她将白色的短袖衬衣扎在腰间,纤腰比服装设计师想象的更细。黑色的靴子上扎着十字形的鞋带,锦上添花。一身时尚的打扮。
“嗨?”克里斯特尔打着招呼,脸上很是不满,因为没有得到回应。
埃弗里深深换口气,平息一下自己。她无视克里斯特尔这种装腔作势的做派:“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你来这里干嘛?”
克里斯特尔摆摆肩上金色的卷发,一副挑衅的神态。“这本是我问你的问题。我男友的哥哥住在这里,我当然有资格来这里了。”她突然发现斜靠着门框站着的帕克。看到了帅哥,她忍不住砰然心动。 “他是谁?”
“帕克·米歇尔。 ”帕克 礼貌地伸出手。
“哦。”克里斯特尔咯咯一笑,握住他的手:“你的声音真好听。”
“谢谢。”帕克眨眨眼。“天生这样。”
显然他想利用这机会和克里斯特尔套近乎。这是获取情报的一种策略。但是为什么要在她这里做文章?她心知肚明。“等一下。”她若有所思地后退了一步:“你刚才说,你是盖瑞的女友?”
克里斯特尔炫耀式地用手搂着盖瑞的粗腰,表明他们是一个阵营的。她亮黄色的霓虹指甲油与盖瑞黑色的t恤形成鲜明的比对。“一点没错。”
埃弗里满脸困惑地看着盖瑞。“我以为你和丝凯……”
克里斯特尔耸耸肩:“已经结束了。”她拍着盖瑞肥大的肚腩。“你来告诉他们,宝贝。”
盖瑞不好意思地嘟囔着。“我和丝凯,只做过一次。”
这和他在丝凯房车里的说辞大相径庭。
“这就是说,如果你和丝凯不在一起时……”当真。两个人一直维持着奇怪的关系。埃弗里对此深表怀疑,他们的关系真的结束了吗?“盖瑞,你为什么还去她的房车里?为什么动她的珠宝盒?”
克里斯特尔对此似乎一点也不吃惊。如果她现在和盖瑞在一起,并且真的认为盖瑞和丝凯之间已经成为过眼云烟了,那么盖瑞去他所谓的前女友房里,她竟然这么坦然和视而不见?因为她心里知道。她也一起去的。
“既然盖瑞和你已经是一对情侣了,为什么你要去斯凯勒的房车里,克里斯特尔?”埃弗里直截了当地问。
克里斯特尔的圆脸一下子涨红了。“你说什么?”
“斯凯勒卧室和厨房里留有你的指纹。”帕克说。
克里斯特尔不解地望着帕克:“你究竟是干什么的?马格南?”
“我是犯罪现场调查员。”
克里斯特尔一头雾水:“犯罪现场?哪起案件?”
盖瑞拍拍她的肩。“他们认为斯凯勒失踪了。”
“什么?究竟是怎么回事?”
帕克把事情来龙去脉讲给她听,克里斯特尔才弄明白。
听完之后,克里斯特尔一屁股坐到沙发上:“真有意思。这么说吧,av……你也知道,斯凯勒 喜欢逃避。她也许想通过这种方式,吸引我男朋友的注意力,重新得到他,因为他现在与我在一起。”
盖瑞也很可能在利用克里斯特尔,让斯凯勒产生嫉妒心。
“我不这样想。她不接电话,手机也定位不到。
“手机定位?”克里斯特尔瞪大眼睛。“你们这么当真。究竟怎么啦?”
“我真的担心。”埃弗里皱着眉。重返艺术圈已经够糟糕了,她还不得不面对过去……
她看着盖瑞 。一想到过去,她就像掉入了冰窟一样,全身发冷。
“好吧。”克里斯特尔让步了:“我们姑且认为你是对的。我们与此事有什么关联?”
帕克双臂抱胸:“请您告诉我们实情。”
“我已经说过,我什么都没做。”盖瑞嘟囔着。
“斯凯勒老妈的戒指去哪里了?”埃弗里很想知道。
“我不知道。”盖瑞耸耸肩。“我翻时珠宝盒内什么都没有。”
“哼!”不知何时卡萝尔悄悄地溜进了起居室,这时突然气急败坏地哼了一声。她的老公比利至始至终没有开口。他自顾自地坐在电视椅上,手中端杯咖啡,全神贯注地看着电视剧。也许这些事和他无关,他懒得干预。埃弗里是这样推测的。她把注意力重新转向盖瑞。“你为啥去翻她的珠宝盒?”
“因为……”盖瑞翘着二郎腿,耸耸肩膀。“我…我…以前我送过她一枚戒指,想去拿回来。”
“一枚戒指?”克里斯特尔翘着嘴,很不高兴。“你送给她了一枚戒指,你从来没有提过呀。”
“这是老皇历了。每次我去那里,就是想取回戒指。准备卖掉它,再给克里斯特尔买一枚。现在我们在一起呀。”
“噢。你对我真好。我的宝贝。”她亲吻着他胡子拉碴的脸。
“戒指现在哪?”埃弗里追问。
“什么意思?”盖瑞有些愠怒。
“你给克里斯特尔买的戒指呢?”
“还没卖呢。”他把克里斯特尔拉到身边。“必须找一枚配得上她的戒指,上档次的戒指,我现在还没找到。”
埃弗里耸耸肩表示无语。克里斯特尔蓝色眼睛里饱含爱意,她已经被盖瑞迷住了。
“好吧。你在哪里卖掉戒指的?”
“什么……意思”盖瑞有些吞吞吐吐。
“送给斯凯勒的那枚戒指,你在哪里抵押的?”
“这个嘛……在vinnie modell(店名),我想。”
“你想?”
“那天事情很多。为了买新戒指,我去过很多家店铺。我不知道从何说起。还有,这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因为她一定要调查并核实他的说法。她转向克里斯特尔:“你最后一次见到斯凯勒是哪一天?”。
她耸耸肩:“记不清了,好像是一周前。”
“在哪里?”
“她那里。”
很明显:尽管克里斯特尔和斯凯勒两人都和盖瑞保持着暧昧关系,她们依然是亲密的朋友。“在干什么?”
“随意玩呀。喝喝啤酒、看看电影。我们俩常在一起这样玩。”
这是埃弗里最不想回忆的往事。
“哪部?”帕克突然发问。
“哪部什么?”克里斯特尔有些迷惑。
“你们看得是哪部电影?”帕克问。
埃弗里忍不住笑了。魔鬼就藏在细小处,帕克就喜欢穷追不舍。
“喔”,克里斯特尔用手指撩了撩金色的长发:“损友。”
“有点讽刺的味道,”埃弗里补充说:“这部电影讲述的是,一个女人发现他情人和她闺蜜偷情的事情。你和斯凯勒的男友上床,是不是和剧情很匹配?”
“是前男友。”克里斯特尔有些凶:“我没干坏事。我的男朋友和她已经分手了!”
埃弗里看着帕克。她不相信他们的话。
“您想过没有,谁会跟踪您?”帕克换了个话题问盖瑞。
“跟踪我?”盖瑞 吃惊地说:“这话从何说起?”
“我们跟着您来这里时,还有别人在跟踪。”
盖瑞愣住了,深灰色的眼中突然透露着紧张与不安。“真的吗?”
“我可以保证。”
“也许他在跟踪您们?”盖瑞推测。
“我们没有干什么。”埃弗里转向他。
“我们也没干什么呀。”克里斯特尔反驳说。
“你们已经干得够多了,破门而入、偷走戒指。”埃弗里死死盯着盖瑞。
“我没有破门而入,我有钥匙的。还有,我已经说过多次了,戒指本来就是我的。克里斯特尔也说过了,我和丝凯已经分手了。”
他真的有钥匙。也许他就是昨天下午那个家伙。身高和块头都对得上,如果他有钥匙,也就不会留下破门而入的痕迹了。也许斯凯勒和他真的分手了,他去那里就是想拿回戒指的。他取回自己戒指的同时,顺手偷走了她老妈的那枚戒指。盖瑞绝不是会买戒指送给斯凯勒的那种人。斯凯勒会如此珍惜这枚戒指,把它藏在她的秘密珠宝盒中,这是最不可能的说法。她深深换口气,抱着双臂。她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因为她还穿着夜礼服。“你驱车去斯凯勒那里之前在什么地方?”
“在mcdiugalls。我说过呀。”
“几点到那里的?”
“记不清了,”他耸耸肩,“大约八点半。”
她不信:“得了吧,盖瑞。你从来没那么早去酒馆的,常常赖到十点左右。”
“我该说什么你才信呢?”他躺到一组酒红色的休闲沙发上,沙发与比利之间由一个小桌隔开,桌上扔着空的啤酒罐。盖瑞把克里斯特尔拉到他身边。“我已经戒酒了。”
“噢。”这点很容易证明。埃弗里和帕克对了个眼神:该让盖瑞和克里斯特尔稍微放松一阵了。然后他们再继续调查跟踪者的信息。给他们稍微施加些压力,他们就会惊慌不安,就容易说漏嘴,这些透露出的信息正是帕克和埃弗里所期待的。这些信息的价值远远大于珠宝盒所能提供的信息。
“我打电话给凯特,请她派人来盯着盖瑞和克里斯特尔。”他们离开了房子,上了埃弗里的汽车。
金色的阳光撒在雨刷上。很快太阳就会升到半空,温度会窜上去,又是炎热的一天。
“他们俩说话一直遮遮掩掩。”她一边说,一边启动着汽车。
“没错!”他脱下刚才穿的黑色披风夹克 。他里面穿着钴蓝色的紧身t恤,衬出他锻炼有素、强壮的上半身。
她迅速转过脸看着窗外。
“怎么啦?”
他太警觉了,有时让人讨厌。
“没事,我只是在想些事。”总有事阴魂不散让她烦闷着。“我们现在干什么?”
“我们开车去vinnie modell那里,核实下盖瑞的话。或者去找塞巴斯蒂安 查德威克。”他建议:“不过,眼下还有件最为要紧的事。我们应该把照片带回到办公室,在那里再仔细检查一遍。我们还应该和其他人碰下面,商量下分工,这样更有效率。”
“挺好,听你的。”
开车前往charm city investigations(魔力都市调查所)-这是凯特· 麦克斯维尔的私家侦探所--的路很长。一路上埃弗里一直在想:刚才她进入比利的房子前,盖瑞同帕克究竟谈了些什么。
“哎…”她用手指敲打着方向盘,“我进去前你和盖瑞谈些什么?你问出什么了吗?”
“我要求他说实话。来场男人和男人间的对话。”
很好。“还有呢?”
“他坦白了,说他已经和斯凯勒分手了。”
“你觉得他说的是实话吗?”她有些激动,忍不住提高了嗓门。
“我觉得,是她先提出分手的,她甩了他。”
“因此他想报复她,从她那里偷走她最宝贵的物品,如她老妈的戒指?我敢打赌,他拿去典当的戒指,不是他所声称的买给斯凯勒的那枚。盖瑞从来不会给女人买礼物。他所说的礼物本来就是子虚乌有的东西。”
“分析得合情合理。”帕克微笑着回应,可是并没有过问她以前和盖瑞的关系。
等待的滋味真不好受。什么时间帕克才会问这事呢?或者他压根就没打算问?
但是她能让这件事自己平息吗?它是她的秘密,在她心里不断灼烧,感觉已经灼穿了她的心;她必须摆脱这种折磨,要不会疯的。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她悄悄地、一遍遍地鼓励着自己,现在她也坚信不疑。
但是现在她又陷入了过去不能自拔。这个寄托着她无限希望的男人对她的过去却一无所知,正在慢慢了解她的过去。
她一方面喜欢和他在一起---并且从中得到的快乐远远超出想象--- 她最不希望谈论的就是她的过去。过去是她的噩梦,现在这噩梦又从心底复活了。
她不会像以前那样生活了,但是那段历史,她以前的历史即使主宰不了她,却永久地镌刻在她身上,成为掩盖不了的一块疤痕。这段被淡忘的记忆,现在却清晰地浮现出来。而她最爱的男人也许已经洞察了一切。帕克原本就是个优秀的探员,没想到她的历史成为被调查的目标。
她无奈的摇摇头。
“怎么了?”他很关心地问。
“没事,在想件事情。”
路上她一直在胡思乱想。以前她认为他们俩无法厮守的原因在他的过去。她现在对此越来越怀疑了,也许真正的原因在她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