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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绝地突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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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篱并未理会他怪异的眼眸,径直扶住好似有些虚弱的男人,小声道“你还好吗?”

    谢烛没有说话,俯身凑到她眼前,黑曜石般的眸子泛着摄人心魄的幽冷光泽。

    “你到这儿来做什么?”

    淡薄的唇瓣微微开合,嗓音沙哑的厉害,那双眼睛更是仿佛着了火一般的灼烧着她。

    她嘴唇动了动,无奈道“我若不来,你打算如何全身而退呢?”

    面对她直白的质问,男人直起身偏过头,随意道“总归不会让你死。”

    又是这样!说到底,到底是谁一天到晚根本不把自己的命放在心上?

    “鹿尘,羽弦已死,你还不肯就此罢休吗?”

    姜篱眸色淡淡,淡白如水地看向他,语气淡然。

    眼前的这位北境二皇子可是堂堂父神之子,当今众神之主,鹿尘呢……

    居然亲自降临阎罗,真就这么怕她归位吗?

    鹿尘面色不改,看着她的眼神里带着几分不悦“让我收手?你以为你是谁!”

    不听话的棋子果然只有斩尽杀绝,回炉重造,才能变得唯命是从。

    本来也没打算这么轻而易举的让他退步,她两步上前,脚尖轻点,一跃而下,身后的男人下意识伸手去抓,柔顺的丝带自指尖划出。

    他咬了咬后槽牙,这人是不是什么招呼都不打!

    姜篱站在两人面前,收了九黎神剑,道“放他们走,我留下。”

    “姜篱!”谢烛惊怒道,随即飞身落地。

    她转头看向他,男人双瞳漆黑如夜,似古井无波,氤氲的凉薄寒意,叫人脊椎发冷。

    好似有些心虚的抿了抿唇,朝他摆了摆手,眼神示意她自己不会有事的。

    谢烛简直气得差点把人拽过来修理一顿,沉吟半响,旋身刚准备走,却又被她叫住。

    额前青筋暴起,回头道“怎么了?不是让我走?”

    男人语气极冲,让她有些不忍,姜篱伸手指了指屋内入定的老者,淡声道“把我师傅也带走。”

    “姜篱。”入定的老者这才出声叫住了她。

    女子正过身子看向他,等着他的下文。

    忘尘又陷入了沉思,渴望着沉思能唤起他内心的欲言又止。

    半晌,他缓慢起身绕过面前的玉盒,朝着门外走去,这人的步伐又沉又慢,却又无声无息,诡异的压迫感在空气中蔓延。

    不过堪堪数次呼吸间,他抬掌一推,淡金色的舍利子划过黑夜,撞入那人的心脏。

    姜篱还未反应过来,却被接下来这一幕惊得目眦欲裂,她惊呼道“师父!!!”

    一只雪白如玉的手穿透老者的胸腔,他苍老且布满沟壑的脸上带着淡薄的笑意,干渴的嘴唇微微开合,嘴角滴落的血液弄脏了他干净的衣袍。

    他颤颤巍巍地抬手,飞速画了一个符咒,刹那间将两人隔绝在外。

    男人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忘尘,你做得太过了。”

    见那人用生命换来的机会快要流逝,谢烛狠下心来,当机立断抬掌劈晕了身前的女子,抱起她,飞速往后退去。

    他急促空旷的声音自空中传来“快走!!”

    离开北境回到蛮荒之地已经是半月之后了,也还好冬季的时候渡忧鱼比平常活跃一些,要不然还不会退的这么迅速。

    自从姜篱醒来之后,整个人都变了好多。

    明明近在咫尺,却给人一种快要化作青烟消散而去了的错觉,但是又在下一秒恢复了正常。

    舍利子的效果非常显著,那鸠毒在从雪中城出来后就淡去了很多,现在就指着舍利子修复神脉便能痊愈了。

    姜篱一身白衣轻纱披着件厚重的蓝色披风站在营帐外,那人临死前的话语让她完全没办法理解。

    流萤断续光,一明一灭一尺间,寂寞何以堪。

    事情进展到现在已经清晰明了,鹿尘要她死,留下凤凰神脉让他得以重塑一个听话的傀儡。

    所以,敌人尚未留情,自己又何须避其锋芒呢?

    谢烛掀开营帐走了出来,牵住她的手腕就往里面拉,边走边道“再让我看见你吹冷风,以后都别出来了。”

    她无可奈何地皱眉道“你怎么和时轩一样婆婆妈妈的!”

    营帐内的少年刚刚把茶水热好,就听见了她的抱怨,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姜篱!我那是关心你好不好,你搞清楚状况!”

    被抓包的女子丝毫没有理会,扯出自己的手腕快步走了过去,俯身坐在椅子上,悠闲地吹着手里滚烫的茶水。

    她神色不明地看着烟雾飘渺的茶水,盘算着接下的动作。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如今的鹿尘应该已经到了南漓国都,等着她自投罗网。

    不过……他们又如何让她心甘情愿地回去呢?

    是夜,她撑着头坐在桌前,脑袋昏昏沉沉的,眼神有几丝决绝之意。

    “还不睡?”

    谢烛迈步走了进来,将手中的糖葫芦递给了她。

    姜篱眸子亮了亮,笑吟吟地接过,道“不是等着你送糖吗?”

    男人低头笑了笑,坐在她身侧的椅子上,自顾自地倒了杯水,端到唇边抿了一口。

    “好像南漓和北境不能通婚?”她咬了一口手里的糖葫芦,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

    啧!果然还是甜的好吃!

    “怎么,你看上北境的男人了?”他目光闪了闪,问道。

    “如果我说我看上你了呢?”姜篱抬手撑着头,宛若戏谑般看向他。

    男人嘴角轻佻的笑意缓缓消失,暗沉的眸底骤然变得深不见底,他突然出手扯过她的藕臂,女子一个不察跌倒他的怀里。

    他紧紧扣住她的腰,头埋在她脖颈旁,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边,薄唇似有若无地擦过女子娇嫩的肌肤。

    “眼光不错。”男人的声线低哑的,像是砂石在心间碾磨而过,有些许磨人。

    姜篱漂亮仿若星辰般的美眸水润润的,睫羽颤动得有些快,她抬手捏住他肩膀上的衣襟,声音又娇又软“所以呢,太子殿下,去把皇位拿了然后回来娶我?”

    谢烛闻言低低地笑了几声,调笑道“阿篱好谋略啊,以色侍人?”

    女子抬手就掐住他的下巴,眉眼间风华毕露,笑道“太子殿下,要娶我,你的聘礼得是整个北境,而我的嫁妆,是整个南漓,不亏了吧,奸商。”

    熟悉的称呼自耳边划过,挠得他心痒痒。

    他手臂猛地收紧,高挺的鼻梁擦过她小巧的鼻尖,薄唇在她粉嫩的唇瓣上轻点。

    “小篱儿…………”

    如此支开我,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谢烛最终还是顺了她的意折返南漓,况且,他也确有一件事未了之事,险些忘了。

    时轩是真没想到这人这个节骨眼上回了南漓,他站在姜篱身侧挠了挠头,小声问道“他不会不要你了吧?”

    姜篱咳了一下,险些被口水呛死,阴沉沉地道“你能别胡说八道了吗?”

    少年瘪了瘪嘴,有些委屈“真是见色忘友……”

    旁边人一个眼刀过来,他便乖乖闭上了嘴巴。

    草原融雪比其他地方快了不少,阳光肆无忌惮照射的地方,叫人又冷又热的。

    暮紫迈着急促地步伐掀开营帐走了进来,他看向上座打着瞌睡的女子,急声道“姜篱!出事了!”

    姜篱一惊,下巴一嗑,顿时红了一片,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了过去,语气有些沙哑“怎么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舍利子的原因,自从神脉开始修复之后她就越发嗜睡了,像是根本睡不醒一样……

    他递过一张字条,语气急促“这是南漓国都传来的,我们一时辨别不了真假,还是得你来。”

    字条上娟秀又不失潇洒的字体让她心惊肉跳,瞌睡顿时走了个干净。

    她站起身来,有些难以置信“青槐,还活着?”

    隽熙这是从哪儿得来的消息?凤凰碎片归位不就代表其宿主已死吗?如今死而复生,到底是个好消息,还是个陷阱呢?

    国都那边沉寂了这么久才有的动作,真的这么简单吗?

    “你要去吗?”暮紫有些紧张地看向她。

    姜篱点了点头,道“也确实是时候该做个了断了。”

    再这样僵持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

    这一世确实非常特殊啊,明明两人都被想尽办法带离了棋局,却还是身不由己的落了子。

    这场博弈,终于还是要接近尾声了吗?

    如今的国都到还真没有她当年回来的时候那般繁荣了,姜篱旋身隐没在人群里,迈步离开了主街。

    再次来到公主府,流铃已经在那里等她了,不知道这一世出了什么差错,这人居然没有像前两世一般视他们为敌人了。

    姜篱扯了扯头上的帽子,示意他讲讲情况。

    “我并未打听到公主的消息,不过一个月前国主的确接见了一个神秘人,我想应该就是你说的鹿尘。”

    这南漓的国主可没有北境帝王那般的坚韧果敢,想想那人在鹿尘面前鞠躬谄媚的模样就心生不耻。

    来国都之前,她去了一趟南亭水榭,隽熙已经没在那里了,只是托人告诉她一切小心,然后就没有了下文。

    说好的下来助她呢?怎么沈水就对他家神主如此慷慨解囊,她的这些人除了会打哑谜,就啥也不会了!

    “离火将军。”

    一道声音叫住了站立在那里的两人。

    姜篱疑惑地抬头看了一眼身侧的男人,眼神询问道:我这样很明显?

    流铃摇了摇头,回眸看了过去。

    来人是当朝左相疠程,说起来自己前世称帝,这家伙还在旁边帮腔来着。

    姜篱旋身看向了他,手缓缓握住了九黎神剑,毫不掩饰的杀意在夜里越发渗人。

    他神色晦暗,低声道“我知道青槐公主在哪儿?”

    那日围剿青槐的是他的儿子,所以她到底生死如何确实也只有他最清楚。

    现如今赤羽卫还留在北境,她只身前来国都无异于羊入狼群,流铃出声制止了她,提醒道“这人……”

    “我知道。”

    三生三世了,她要是还看不清这些人的话当真是白活了!

    姜篱看向他,随后凑近低声道“去找她。”

    流铃看着跟着那老狐狸走了的女子,心底着急却无可奈何,只能回身按照她说的去做。

    两边的烛火散发着幽幽的光,沿着一条昏暗的走廊看下去,是一个又一个的铁笼,铁笼里是囚犯们狰狞的表情。

    他并不是没有来过这里,只是上一次来都是在遇到青槐之前的事情了。

    男人俯身从怀中拿出一颗透色的珠子,按照那人所说微微屏息,两指一用力便掐碎了。

    带着陈年酒酿气息的浓香随着风动吹过整片牢狱,看着人一个个倒下,他面色有些惊异。

    这难道是……星辰阁特有的迷香——七日醉?!

    流铃捏着白色的符咒往着深处缓步走去,不知道过了多久,那符咒在路过一件狭小的空间时闪烁了一下。

    他将符咒塞入怀中,弯腰俯下身子从那小小的一方窗口望了进去。

    那是一个血肉模糊的躯体,稀稀疏疏的发丝垂在脸前,浑身上下可以说没有一块完整的血肉,就连脸上都隐约可见深入骨肉的刀痕。

    男人心下一惊,暗骂着那人竟然是如此心狠手辣之辈!

    算算时间,他挥剑斩断了铁锁,推开门走了进去,那人几乎同一时间醒了过来。

    两人对视了许久,才听见她嘶哑如老翁般的声音“是你啊……你们怎么又回来了?”

    “你不是九尾吗?”

    怎么把自己折腾得如此狼狈……

    故里听出来了他的意思,却不知道如何反驳,稍微一动便是撕心裂肺的痛苦。

    “姜篱让我告诉我,长安已经死了,如今的这个人,只不过是个冒牌货。”

    他声音很冷,语气平淡无波地陈述着一个人的生死,跟姜篱当初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一模一样。

    见她没有过多的反应,流铃觉得这人或许早就知道了。

    “他死了,我也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了,动手吧。”

    故里说着扬起嘴角竟然笑出声来,滚烫的泪水跌入那无数伤疤中,此时竟是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

    想要殉情吗?

    流铃仰起头看向了窗外,一抹银蝶擦过,他抬手便砸晕了她。

    没办法,七日醉对妖物没什么效果了,只能说抱歉了!

    他叹了口气,将一颗丹药喂入她的口中,起身将人解了下来,扯下身上是斗篷把人包裹住。

    旋身迈步快速朝着外边走去,竟然丝毫没有发觉身后一道阴冷的目光始终注视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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