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北境大乱
女子立于大殿中央,一袭白衣,容貌俊美。星眸闪烁着点点星光,带着几分清冷,浑身透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妖孽如斯,端的是风华无双,墨发流云般倾泻而下,散落腰际,带着几分散漫,气质高雅出尘,温润如玉,纯净的若天上滴仙。
她藕臂微扬,五指一张,九黎神剑骤然出鞘,被稳稳握在掌心。
伴着乐声随心起剑,挽了个剑花,那剑越舞越快,就像一条银龙绕着她上下翻飞,左右盘绕。她舞起长剑来静若伏虎,动若飞龙,缓若游云,疾若闪电,稳健又潇洒。
剑气如同被赋予了生命,环她周身自在游走。带起衣袂翩跹,欲乘风归去一般。足不沾尘,轻若游云。
一时之间台上剑光闪闪,如日落大地;舞姿矫健轻捷,如同群仙驾龙飞翔一般;剑舞开始时,前奏的鼓声顿然休止,好似雷公停止了震怒;剑舞结束时,手中的剑影却如江海面上平静下来的波光。
舞毕,她执剑而立,举止安祥镇定,沉肃坚毅的脸上挟着一股慑人气魄,在场之人见之均是心悦诚服;惟有神,方有她这样气度。一时四面里寂静无声,正是此时无声胜有声。
“陛下,可还满意?”姜篱漫不经心地问道。
北境帝这才回过神来,眼底毫不掩饰的震撼,这等奇女子果真当得起南漓离火之称。
那南漓国主果真是个权欲熏心的家伙,有这样的人帮他守江山居然还不知足。
他愉悦地大笑起来,点了点道“满意,朕非常满意,此等倾城之舞当得起惊鸿之名。不知洛姑娘,可有兴趣入朝为官啊?”
来了来了,果然是这样嘛?不揭露她的身份直接招揽……
姜篱浅笑一下,双手合拢握剑行了个礼,道“抱歉陛下,小女子不过小小医女罢了,怎担得起如此重任。”
拒绝了,她居然拒绝了!
在场除了知道内情的人之外,全场哗然,公然拒绝当朝天子的招揽,真是眼高手低!
北境帝自然没想到她会拒绝得如此干脆,却还是端着那副正人君子的嘴脸道“洛篱姑娘是吧?朕可以允诺你一切要求,只要你入我朝为官,做朕的左膀右臂。”
她还真没想到这皇帝怪执着的,这都不发火?那就别怪她大逆不道了啊!
“任何要求都可以?”
“自然是。”
“那陛下把皇位让给我坐坐?”
在场人这么多年可算是知道了什么叫一语惊魂,上座的皇帝显然是还没有反应过来。
“噗!”谢烛直接被呛得吐了出来。
虽然说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但这风太大了小心把自己刮走啊!
老太监在一旁人都傻了,吓得差点连手里的佛尘都握不住,他尖声怒斥道:
“放肆!胆敢在祥云殿口出狂言!洛篱,还不跪下请罪!”
女子见他不语,微微扭动了一下有些酸痛的脖颈,淡声道“跪?他可受不起我的一跪。”
“姜篱,朕应该这样叫你吧!朕招揽于你是看上了你的能力,如今你在南漓如履薄冰,难不成想在北境也变得如此吗?”
他语气不善,言语间皆是威胁的意思。
这等人物,要么化为麾下,要么永绝后患!
“这样吧,你呢,放青槐公主他们离开京都,我可以留下任凭处置。或者说,你想要点更血腥的方法?”
上座的皇帝面沉如水,精明的眼睛闪了几下,反正离了京都也离不了北境!
他正要挥袖答应她的要求时,谢烛身边的少年却突然出声:
“我听闻南漓离火将军师承天竺寺忘尘大师?”
这人就是谢烛所说,药妃林锦容之子谢无双,深居……天竺寺?!
姜篱眸色闪了闪,面上却是半点不显,挑眉笑道“正是。怎么?三皇子认识家师?”
谢无双苍白如鬼的脸庞上扬起一抹诡异的笑意,幽幽道“不巧,本殿下就深居于此,前日听闻那忘尘大师好像是……失踪了?”
谢烛清晰地看到她右手抖了一下,唇边的笑意彻底消失,心想:遭了!看来计划有变!
北境帝见这人终于吃了亏,赞赏地看了一眼谢无双,爽朗的笑意在她耳朵里格外刺耳。
“姜篱,朕答应你的要求,马上派人送青槐公主出京。那便请你暂留皇城一叙了!”
话毕,无数禁军冲了进来把她围了个水泄不通,把把尖锐的刀剑直直对准了她。
斜对侧的二皇子谢尘依旧沉默不语,眼神淡淡地看着前方,仿佛殿内一切的针锋相对都和他没有关系一般。
姜篱随意扔开了九黎神剑,一副束手就擒的样子,道“不用了,长安能保护好青槐公主,不劳陛下费心。”
北境帝挥了挥手,禁军立刻给他们让出了一条道路,长安强迫自己不要回头,带着青槐迅速往城外撤去。
经过殿门时,青槐余光扫了一眼中央的纤细身影,强忍着难过和担忧小声道:姜篱,我们南漓见!
求你,这次不要再失约了!
几缕残阳照在那里却被无边的黑暗所吞噬,在残破的泥墙上泛不起一丝涟漪,那里像是一副棺材坐落在这偏僻的角落,矮矮的,充满着压抑,那里就是阴暗潮湿的牢狱。
姜篱靠坐在角落里,单膝曲起,手随意搭在膝盖上,双眸微闭,好似睡着了一般。
“离火将军,久仰大名啊。”
一道阴测测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男人阴郁的脸隐没在黑暗里,声线嘶哑宛若毒蛇在吐舌一般。
“三皇子谢无双,倒也并非传闻所言那般清心寡欲,与佛家无半分相似。”
姜篱闭着眼,语气平淡无波,倦怠的神色仿佛这里并非牢狱一般。
谢无双看着她清冷的侧脸,眼眸眯了眯“你难道半分不担心那些人的安危吗?就因为谢烛?他的人如今倒是把官道清理得一干二净,为你倒是做得够绝的。”
“如果你来这里只是为了说这些无用的废话就赶紧滚吧。”她冷声打断了他的言语。
他也不恼,蹲下身子看着她,笑道“寂永楼如今为我所用,离火将军,你要不要猜一猜那位神秘的楼主是谁呢?”
身前女子猛然睁开双眸,透亮的眼眸中泛起丝丝冷意“你做了什么?”
“离火将军,所有的博弈都是会有牺牲的。就看这牺牲大不大了。”
望着男人渐渐走远的背影,她大脑飞速旋转起来,拼命回想这那晚夜探寂永楼时所看到的景象。
红衣,黑发,红纱飘扬时她隐约看见那人搭在椅子把手上的手背靠近腕骨处有一道极小的浅红色印记……
可是,到底是谁?
还有那二皇子谢尘真是好生奇怪,虽说谢无双的所作所为并未触犯什么,可如此出头,他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吗?
往往最不起眼的人,动起手来越是心惊胆战啊……
不过,还差三日自己便可办完事情离开京都了,希望在这之前,一切顺利吧!
此时京都到长澪的官道上,几匹马儿飞驰而过,长安手握弓箭猛地侧身利落地射出一箭。
突然之前,周围树上无数道箭雨划过几人的上方,直冲背后的禁军射去。
刹那之间长安微微抬头,看见了一双极其熟悉的眼睛——芍药。
他不是已经背叛姜篱了吗?
虽然很是不解,但他暂时还没有时间思考这些!
芍药斜靠在树上,挥了一下手,所有人骤然消失在原地,他叹了口气看向灯火通明的京都。
如果不是为了那人的指示将棋子移出他应该走的路径,也不会兵戎相向吧!每个人都在为了你而努力,可惜还是拗不过你。
姜篱,这也算是帮了你了……
下一次,南漓见了!
是夜,寂永楼远处的森林里,权宴双手背在身后打量了一会儿“啧,这种欣赏水平,真是丑死了,还得是咱们无畔楼好看!”
正以为他要说什么重要的话的时轩、月如枫等人:“…………”
莫兮这一路上算是被这人的自恋和臭屁给整麻了,初见的时候还以为是个什么温文尔雅的高手呢!
她扶了扶眉头,无力地摆了摆手“行了行了,别说了,现在怎么搞?直接杀上去吗?”
“我们楼主呢,深得楼主夫人的真传,下的命令就是——覆灭寂永楼。现在寂永楼的高手应该大部分都去了京都,那边有其他人的处理,我们就把剩下的虾兵蟹将摆平就行了。”
祁连月皱眉出声“楼主夫人是谁?”
“姜篱啊。”理所当然。
“啥?”
“滚蛋!”
时轩和月如枫气得差点抄起剑鞘砸死这个满嘴胡话的家伙。
“什么人?”
“谁在哪儿?”
犀利的箭雨破空而来,五人同时往后一撤。
“天晟!”
“龙山雪!”
“静柏!”
“佛晓!”
随着几声轻呵,四座法相同时于天空中盘旋,异兽的嘶鸣声震天动地。
权宴摇了摇手里的扇子,笑了笑“真是卖力啊!”
只是这寂永楼楼主和其第一杀手地揆又去了哪里呢?
破败的凉亭里,男人敏锐地感受到了西方树林磅礴的气息。
林致远端起酒抿了一口,听着渐渐逼近的声音。
随着几人的经过,他捏起酒杯朝着紧跟离去的方向来的人狠狠一扔。
那人抬剑一挥砍碎了酒杯,酒酿在半空中炸开来,悠悠甜美的香气在空气中飘散。
紧随而来的禁军皆一个一个从马背上跌落在地没了动静。
他微微笑了笑,朗声道“七日醉,味道不错吧!”
夜幕降临,森林里漆黑如永夜,长安算了算日程“再换一次马就到长澪山脉附近了,休息一会儿吧。”
青槐只感觉掌心火辣辣地疼,流铃掏出药膏来给她摸上去,她不安地说“阿篱她真的会没事吗?”
“会,一定会。”
男人捏了捏拳头,身边空荡荡的感觉还真是不好……
只希望将军能信守承诺,平安地把他的小狐狸带回来,若非真的需要一个稳妥的办法,也不至于如此行径。
第三日破晓之时,姜篱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感受着那一隅阳光。
“吱吱吱!”
雪白的小狐狸从缝隙里钻了进来,飞速窜进了她的裙摆里躲着,然后缓缓探出头。
女子眸色淡淡地看着她“来了。”
小狐狸吱了一声,一人一兽同时转头看向铁笼外,确认无人之后,它抬起爪子放在她手背上。
雪色柔和的光辉闪过,姜篱迈了迈步子,朝她点了点头。
旋身从缝隙里窜了出去,小狐狸化作她的模样坐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隐隐有些紧张。
姜篱一边避开侍卫一边从旁边的缝隙钻出,四只爪子倒腾得老快了。
路过拐角时,还不太适应这个身体的姜篱脚下一个打滑撞掉了一旁的花盆。
“谁在那里?”
巡逻的侍卫一边呵斥着一边靠近,姜篱往后退了几步思索着往哪儿躲比较好。
一只修长如玉的手揪住她的后脖颈提了起来,下一秒直接被塞进了衣襟里。
谢烛轻轻托住她,一个旋身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里。
黑色的残影不停在皇宫各个屋顶上穿梭着,最后到了一处残破的别院——冷宫。
他一落地,怀中的小狐狸就迫不及待地钻了出来,柔软的肉垫轻巧地落在地上,毛绒绒的尾巴甩了甩,耳朵抖了抖。
谢烛瞧着她,果然只有成这样了才会变得可爱点!
她迈着轻快的步子往里面走去,一只金色的银蝶在前方飞舞着。
越往里走,天空就越暗,谢烛跟在她身后,眼瞳闪了闪,这就是冷宫被称为禁地的原因?
越过层层叠叠的别院后,印入眼帘的是一片略显荒芜的草坪,草坪中央有一口枯井。
小狐狸快步上前直接往下一跳,谢烛下意识伸手去抓她,丝滑如锦缎的毛发一下子从手里滑了出去。
“姜篱!”他呼唤了一声。
这口井好生奇怪,从上边往下看根本什么都看不到,仿佛深不见底。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撑住边缘利落地往下一跳,却不过瞬息之间就落地了。
一只细腻光滑的小手抓上他的手腕,女子清透的声音传来“谢烛,你这跳得也太干脆了吧!我有点感动诶!”
谢烛反手握住她的小手,冷声道“下次能不能打声招呼再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