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正式拜堂
凌乐安穿戴好从头到脚的一身红,坐在梳妆台吃着早餐的肉糜。她让元宝和银珠简单盘起头发,依旧不允许头发上出现任何配饰。
“戴项圈项链和镯子就行,红绸布一盖,没人看见我脑袋。”
“粉黛总要有吧,元宝最会上妆了,我的手法都是她教的呢。“银珠通过镜子看着凌乐安,期待的说,”自从三少夫人病愈后,我们也许久未见过三少夫人好好涂胭脂了。“
“是啊,三少夫人,好歹是正式拜堂仪式,若您不介意,我来给您上全妆。“元宝试探的问。
元宝确实很会化妆,之前也见过她帮其他女孩子。但凌乐安知道,她都是在墓地收敛尸体的时候练出来的。
上回元宝就说了,林伯当仵作的时候她在旁边学习并帮忙整理收拾,还能收拾什么啊。准确的说,元宝就是入殓师。
今天是个好日子,凌乐安想着不如大家都高兴些,便同意了。她任由两个小姑娘帮忙涂脂抹粉,也不在乎化成什么模样。最后盖上红布头出门跟着牵引她的人走,视线所及只有鞋面一步的范围,索性把自己当成听从指挥的人偶。
凌乐安嘱咐元宝和银珠左右跟着。她似乎被牵着在陆府绕了一圈,这里拜拜那里也拜拜,一会跨马鞍,一会跨米袋。旁边的人总是念念有词,词太多她也没去仔细听,无非就是敬天地、拜万物、求保佑之类的。
新郎似乎有不同的路线,整个早上各走各的,或是一前一后,总之两人还没碰在一起。欢呼声、掌声和祝福声层层传进耳朵,一路都没断过。
直到午时,凌乐安总算来到主屋大堂的正门,红盖头下她看见一袭红色衣摆和一双黑靴走到了她身旁,两人肩并肩。药铺的人也刚好回到陆府,规规矩矩的加入人群,见证仪式继续进行。
凌乐安肚子在轻声提示,饿的时候她更像一个失去感知的木偶,被人引着进入大堂,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跪在高堂面前听训敬茶,接着有人剪了她的头发。
紧接着,她被送到一个陌生的房间,虽然不觉着累,却已经饿的不行。听动静领路人正逐一退出了房间,红盖头下只看见元宝的鞋子。
凌乐安悄声问:“其他人都走了吗?”
“都走了,三少夫人,屋里只有我们。”元宝轻声的说。
凌乐安一把扯下红盖头:“吃的呢?”
“在这里,我带着的。”银珠在一张盖着红布的圆桌旁,正从食盒里端出糕点和糖水。桌子上原也摆有一些五谷和糖果。
这时传来敲门声,以及陆小六刻意压低嗓门的声音:“三少夫人,三公子命我送来膳食。”
凌乐安走到桌边眼神示意。元宝开门取来食盒。
东西摆上桌子,一肉一素一汤。
凌乐安坐下说:“把那个圆筒放书桌上。然后你们去忙其他的吧。“
“好的三少夫人。“元宝和银珠退出房间,轻轻关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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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一白走到与他今日同穿红衣的人身边之时,由于耳力太好,听见了凌乐安肚子里的抗议,不禁失笑。
中元祭祖的时候他就看出来了,他的少夫人呐,实在是不喜欢这些繁琐的仪式,一到这种时候就指哪走哪 ,说啥做啥。他虽然看不见她的脸,但也能想到一副目光呆滞的模样。
拜了高堂结了发,凌乐安被带走,陆一白要留下陪众人喝酒。
虽说只是自家人相聚,奈何陆家亲眷不止三四房,又有薛家的来祝贺,陆一白一桌接一桌的喝过去,也需耗费不少时间。陆一青与他喝了两杯后就回去照顾大小,没逗留太久。
他还在走位换桌的时候,看见送餐的陆小六和元宝一起来到宴席区。
陆一白被几个陆氏族兄弟拉到一边,继续推杯换盏。从日头高照喝到了日暮西斜,几个兄弟都曾在陆氏医学堂同窗,从小相识,醉酒之时不免忆起往年。
其中一位搂着陆一白说:“小白啊是兄弟几个同窗里最小,我们早就有了娃,你们亲兄弟二人却是一拖再拖,亲事太过曲折。我们几个同期的兄弟姐妹,孩子都快要进医学堂了,小白你可要抓紧呀。“
另一个快站不稳了,拉着他另外半边手:“话说,那凌家小妹跟小白还真是有缘分,大家还记不记得凌兄当年带我们去药铺看凌家小妹。”
“唉,说到这个,哈哈哈,那可太有缘分,小白当年抱着妹妹回闺房,如今抱得妹妹入洞房。” 不知道哪个醉得打嗝的说了一句。陆一白向来千杯不醉,面色微微泛红定不是因为酒。
“入洞房,入洞房。”陆氏兄弟突然被点了引线的鞭炮,噼噼啪啪的嚷嚷。
兄弟们哄闹着如一股浪潮般涌着将陆一白推向院子,大家也不过分打扰,到了院门又潮落般退走了。
陆一白在院门处整了整衣裳,慢慢走到门口见银珠守在此处,便说:“该给三少夫人准备药膳了。”
“好的三公子。”银珠往厨房跑去。
陆一白推门而入,又反手将门关上。说不清是因为紧张还是激动,他站了一会,抬步往里走,床边和食桌边都没见到人影,桌上的食物空了几个盘子。
“你来了,太好了,来得正好,快过来。”凌乐安清朗的声音在书桌那边传来,她看陆一白十分清醒。
陆一白转头望去,见到除去配饰、略施粉黛的人坐在书桌后,刚写完什么,正搁下笔。
凌乐安盘起的头发依然素净整齐,皮肤白里透红,黛眉弯弯,口脂娇艳,配上一身红衣,看起来比往日多了一分妩媚。
陆一白走过去:“在写什么?”他这不守规矩的少夫人,每每都有不寻常的举动。
“呐,三公子没醉的话,正好来帮我批改指正。“凌乐安站起身,让出座位,”慢慢改,我去卸妆。“
看她轻巧的跑开,陆一白失笑坐下,书桌边上是他昨晚拿给她的圆筒。
原来顾神医跟她约定的东西,是考试试卷。同房之夜,写试卷、改试卷的夫妻,他们算不算独一份。
陆一白笑着慢慢翻看眼前的几页纸。
凌乐安说是卸妆,实则将身子也洗了个干净。受伤好几天又来葵水,她抚摸结痂的后背,有些伤疤已经脱落,伤口已经没有什么感觉。
从头到脚彻底清洗,她边擦头发边跑回到房间,银珠正提着食盒走来。
陆一白还在书桌那边翻卷子,凌乐安问:“三公子还吃晚膳吗?”
“不了。”陆一白目光专注在试卷上。
凌乐安感觉到一丝异样,心里琢磨着陆一白好像有点不高兴?
她默默将头发擦干独自吃饭,然后让银珠撤走空盘回去休息,因为夜幕已经降临。
凌乐安蹑手蹑脚的走到陆一白身边,轻轻的说:“夫君?“
陆一白听见她走近,正待她意欲何为,忽然感觉有只猫在他心脏挠了一下。
那只挠人的猫,正双手叠放在桌面,下巴趴在手上。
“怎么了,夫人?“
“听说陆氏子孙从医学堂出师之后,几乎每人都会给自己取个表字。陆一青,字仲苍。陆一白,字,什么?” 凌乐安坐在旁边椅子,单手支着下巴。
“少空。”
“怎么都没听人提过。”
“他们不知,我取了字。”
“哦。那你为什么好多事情都不告诉家人呢?”凌乐安打了个哈欠。
“去睡吧。”陆一白克制自己想要伸手捋猫的冲动。
“把个脉。“凌乐安眨眨眼,坐直,掌心向上手腕放在桌面。
陆一白不知她意图,三指探她手脉,不一会,他心下了然:“恢复的还不错,夫人早些歇息。”
凌乐安站起身,陆一白抬头,两人闪动的目光撞在一起,都不动了。
凌乐安欲言又止,陆一白心底无奈说:“我睡木榻。”
“好,我帮你铺床。”
凌乐安抱一套被褥在木榻铺好,说:“我先睡了。”
“嗯。”
“夫君。”凌乐安坐在床边,眯了眼。心下不知突然犯困是药膳还是陆一白身上的药香起了安神催眠的作用。
“嗯?”陆一白坐着不动,直愣愣的看着她。
“晚安。”凌乐安躺下盖被,嘟囔的声音有些模糊。
“晚安?”陆一白听着仔细,失笑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