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还有喜事
凌乐安不知道陆一白是什么时候睡下的。但她知道他什么时候醒来,因为她破天荒早早睁开眼,非常清醒,毫无睡意。天只是微微亮,带着一丝凉意,她转头看陆一白躺在木榻上,安安静静地闭着双眼。
凌乐安爬出床铺,轻手轻脚的靠近木榻,俯身正想细细端详安睡的人,那人却睁开了眼睛,剔透的双眼中,映照着她的身影。
凌乐安不慌不忙的直起身:“醒啦。早安,夫君。”
“早安,夫人。”陆一白又听着她说些陌生但悦耳的词,坐起身。
“既然醒了,帮我看看背上的伤?上上药?”
“好。”
凌乐安不羞不臊,转身走到梳妆台,褪去睡衣,只穿一件小吊带,这些衣服都是劳烦刘婶定制的。
她侧身对镜,也能稍微瞧见背。
陆一白取来药罐,细看了伤口,结痂脱落了一半,露出新生的嫩肉,他用小木条轻轻涂抹上药。
“换一种帮助皮肤生长的膏药,不会留疤。”
“留疤也关系,在背上我又看不见。”凌乐安不太在意。
“我看得见。”陆一白语气低沉,“夫人以后还想晒背吗?”
凌乐安被噎到了:“好嘛,知道了,不留疤最好。”背上凉凉的,不粘腻,还挺舒服。
不知为何,两人自然流露,不似刚新婚的害羞夫妻,即使提到第一次见面的情景,竟成了彼此可以调侃的事情。
洗漱完毕,换好丁香色的衣裳,凌乐安问:“夫君今日有何安排?”
陆一白一身黛色,背着双手:“夫人的安排既是我的安排。”
“不用先去医馆吗?”
“医馆近日不忙。”
“那就跟着我吧,我还没告诉你呢,明日要给金珠办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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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陆家二位家长请安后,两人走到了偏院,这里依然挂着喜庆的红绸带和喜字贴。
陈掌柜、金珠和卫迟瑞都在院里,元宝跑到厨房将林伯叫了出来,众人聚在大堂。
金珠上前问:“珍珠说,她和陈大哥换我们回来休息。我猜,三少夫人定是有什么其他事情要我们办。“
凌乐安笑起来:“是有事情,必须你们几人来办。“
“三少夫人请吩咐。“卫迟瑞拱手道。
“卫迟瑞、金珠。“点到的二人上前一步等待吩咐。
凌乐安接着说:”你们二人情真意切,大家都看在眼里,现许你们结为夫妻,可好。“
卫、金二人对突如其来的安排既不敢相信又十分感激,拜谢:“多谢三少夫人。”
凌乐安又说:“金珠,你没了爷娘,陈掌柜是长辈,亦与你同姓,且教你经营药铺,你可愿意拜陈掌柜为义父。”
金珠点头泪目:“我自是愿意,不知陈掌柜意下如何。“
陈掌柜老泪纵横:“三少夫人前几日就问过老夫,能有女儿又有女婿,家里以后就热闹了,甚好。“
凌乐安看几人都不排斥,心下安定:“好,我们已经都准备好了。“
她示意其他人将喜服、嫁妆等物件搬出来,继续说:“明日便是吉日,我和三公子送你们成亲。卫迟瑞,成亲后带着金珠同住在陈掌柜家里,你们要视他为亲长,尊敬赡养他,知道吗。“
卫迟瑞还在惊喜交加的情绪中,紧张点头道:“知道,我必不辜负三少夫人所托。爱护金珠,敬重陈掌柜。”
“要改口了,快给你们的义父敬茶。“凌乐安笑嘻嘻的说。
银珠和元宝端来蒲团和茶水,卫迟瑞与金珠叩拜陈掌柜,这拼凑的一家三口,看起来颇为其乐融融。
凌乐安笑着说:“还有我们的银珠,明日就及笄了,也一起办个小仪式吧。“
“我?“银珠很惊讶。
元宝笑着说:“是呀,这里也有你一套新衣裳,三少夫人早就定好了。”
“谢谢三少夫人。”银珠高兴极了,走过去拉金珠的手。
一个出嫁一个及笄,两个女孩子的人生大事在同一天操办,双重喜事。旁边的人掩不住的同喜同乐。
午时过后,几个男丁将嫁妆等物搬去陈掌柜的老宅,布置出一个新房间。女孩子们则在试穿喜服和新衣。元宝乐得在金珠和银珠身边绕来绕去的玩闹。
凌乐安放任她们,独自挽着陆一白去了医馆。只有陆小六跟随二人。
虽然陆一白表示她的试卷做的很好,但那些不过是考验记忆,真正的实操学习是诊脉和针灸。
在医馆坐诊,是必要的环节。凌乐安原以为陆一白是宽慰她,谁想确实没多少人来医馆看病,但这是好事。
不能希望别人生病手伤,若神明接受了这种愿望,怕也是要反噬的。
药童见到他们二人如胶似漆的,纷纷绕道而行。又因之前的缝合术的奇妙技艺传播甚广,听到凌乐安坐诊,好奇的病人会特地来找她。
于是,医馆里形成奇特的情景,陆一白和凌乐安身旁,药童和医师绕着走,病人则直奔他们而去。
陆一白切脉之后才换凌乐安探究,看诊的时间比其他医师反而慢了,众人不解,却也安心等候。
陆小六远远的坐在一旁,听见了其他医师的调侃。
“昨天的酒没白喝,他们新婚二人感情多好,我刚成亲那会都没有如此难舍难分。”
“我觉着这弟妹不同,她不怕脏累,主动学习医术。“
“可别忘了凌家药铺接触过许多医者,弟妹许是原本也会医,只是方法与我们不同。”
“小白自己就是个少年英才,如今有夫人支持,甚好甚好。”
“凌家和陆家,渊源颇深,我原是不解陆家主为何全力挽救凌家。如今看来,确实是大善缘。”
“是啊,人生一世起起落落,不能只看一时的得失。”
“哎呀,我们的孩子都大了,好久没有抱得奶娃娃了,小白和弟妹快些生几个才好啊。”
“仲苍的娃儿不也还小嘛。”
“哎,那薛家的宝贝得紧,若不是那日祭祖,谁能瞧得见楠楠那娃儿长什么样。”
“薛家也挺好的,好歹当年带队驱散了乱民,保护我们医馆。”
“若非如此,薛氏也未必有机会嫁给仲苍。深情是真,算计也是真啊。”
“哎呀,不是薛氏的嘛,是薛家那位叔伯。要不是有手段也去不到大都,成了皇亲国戚身边的红人。”
“别说了,不妄论,小心惹事。”
“噢。来人了,去。”
突然天光变暗,轰隆隆打起雷,下一瞬,瓢泼大雨毫无预兆的砸向地面,街上的人叫喊着避雨撑伞。有些没有伞的路人,钻进各家店铺躲雨。
接了几个病人,凌乐安陷入的沉思,心里琢磨着不同病情的脉象特点。陆一白见状,带她回了后院偏房。
凌乐安找来纸笔,列出条条疑惑,陆一白逐一解答,凌乐安提出其他方案,再次讨论。
两人说话的语气都很柔和,旁人看来,犹如两只交颈的、窃窃私语的麻雀。
陆小六从药房提来热水泡茶,又单独倒出一壶开水放凉。讨论的两人停下话语,端坐喝茶。
屋里很安静,偶尔一声闷雷,稀里哗啦的雨声打在屋檐和树叶上,便成了这一瞬间唯一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