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回忆往昔
见陆一白只顾喝茶并不回应,还在尬笑的顾玉贞咳嗽两声,才说:
“罢了,本来也没打算回陆府住。待完成祭祖,我们便跟祖母和舅父舅母请辞。不过,靳宁会留下继续带你的三少夫人炼体。你给她安排住处即可。”
“明白。”陆一白说完放下茶杯,站起身就要走。
沈琮叫住他:“哎,少空,班大师答应我的东西做好没有。”
“明日我差人送来。”陆一白已经开门离去,门外飘来一句话。
直到脚步声消失了,沈琮回头叹气,对顾玉贞说:“哎呀,夫人何必对少空说笑,你看把人都气走了。”
“他哪里是气的,分明是被说中了心事。”顾玉贞撇嘴。
“怎么,少空当真一早就看上了他名义上的嫂子?”
“那倒也不完全是。”顾玉贞回忆着,娓娓道来,“你知道我小时候跟着阿娘在陆家住了好几年。跟陆家兄弟也算是一起长大。”
“知道,顾老将军镇守边关多年,不愿意家人都跟去冒险,只带了兄长在身边,将你们母子三人留下。”
“阿娘原是陆家养女,想着带弟弟和我以探亲的名义回娘家,奈何小弟不允许离开大都。小时候,我与那陆家兄弟、薛无双一起玩耍一起长大,我们自是都知道薛无双与陆一青有情。陆一青什么都好,就是性子过于优柔寡断。”
顾玉贞再次提起往事依然感慨良多。
“有一年凌家人来晖城接凌家长子,陆一青不愿见那凌乐安还想趁此机会退婚,结果闹得陆家关他禁闭,后又被软禁在府里三年不能外出,因此也没能护送陆姐姐来大都,没能见证陆姐姐与我兄长的拜堂仪式。说回来,是陆一白去瞧见了凌乐安,回府后一直跟我念叨那妹妹,只不过说的都是她的身体如何如何。”
“听你说过凌家幼女一直生病?”
“这病也是蹊跷,那凌乐安是一卵双胞,弟弟能治好,她自然也是能好的。不过她确实比较瘦弱。说起来,我和你表白那一年,见过凌乐安,就在大都。我兄长刚成婚一年,恰逢嫂子第一胎即将临盆。你可记得?”
顾玉贞回忆起第一次见到的小女郎。沈琮也忆起往昔,点着头牵起顾玉贞的手。
“自然记得,顾将军回大都成婚那时候,我跟阿父也随军队回了大都。这才有幸与你相识,与你相守,竟也好些年了。”
“切,得了得了。我兄长和嫂子成亲的时候,陆一白送亲去到大都,认识了你,你们两个酒肉朋友在一起的时间都比我多。”
顾玉贞轻轻假意甩手,却依然任由沈琮牵着。
“哎呀,夫人又说笑。这么说来,凌家药铺就是?”
“没错,就是那家,凌乐安主张在大都开办的凌家药铺。”
“嗯,这个小妹妹确有过人之处。可惜大都的许多店铺最后变成皇族的产业,原本的惠民准则被彻底颠覆。”
“凌家这两年也是由陆家扶持才逐渐恢复。好在当初的凌家小女郎依旧果敢坚韧。当年嫂子临盆之时生产艰难,孩子虽出来了,但嫂子血流如瀑,气虚体乏。最后是陆一白抛开狭隘之见,入里间为亲姐止血,后又去凌家药铺求问灵药。都传凌家药铺搜罗世间奇药,恰好真有。当时凌家祖父不在,掌柜和伙计不敢做主。若不是我跟去,陆一白就要入室抢劫了。”
“这般曲折?后来呢?”
“也许是争论的动静太大,后院的凌乐安被人搀扶出来,她当时又小又瘦,病体虚弱气息奄奄,却只问我们是谁,需要帮我们做什么?然后就让掌柜取药赠与我们。嫂子最后就靠那个灵药从鬼门关拉了回来。但我们不知道,那灵药本是留给凌乐安用的。”
“哦?难道她那年又复发?”
“对。凌乐安突然发病,缺了灵药。凌家祖父急送她去晖城找到顾神医求治,陆一白也追了回去。后来听说顾神医是救了回来,却也伤了些根本。而且依然没有根治,人还是病奄奄的。”
“这是为何?”
“我觉得那病怪就怪在这儿,当时凌乐安的胞弟已经让顾神医给治好了的。你说一卵双胎,怎么会能治好一个,另一个治完了还症状不除呢?”
“不是说顾神医不治妇人之症吗?”
“我觉着不像是病。什么病真一直治了这么久,又说不清缘由?”
“说不清缘由?治好了弟弟,姐姐的病说不清,确实古怪。但会是什么?”
“不清楚。总之啊,自那以后,陆一白跟着魔了似的,离家出走跟我们去到边关军营,在关外探寻那位云游的仙医。”
“陆家人都不知道少空在军中行事?连大嫂都被瞒着。你猜他是什么时候谋划,要把嫂夫人变成自己夫人的?”
“呲!夫君要跟我打赌吗?输了的人回家带娃。”
“呃,”沈琮咬紧牙说,“行!”
两人伏耳贴近彼此,交头接耳说着悄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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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一白下楼出到驿站大门,看到门边牵着马绳的桑林和陆小六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悄悄话,前者一贯的嬉笑,后者有种不服气的神态。二人听见脚步声同时望向他,安静下来。
“回别苑。”陆一白说着牵过缰绳翻身上马。
陆小六上马坐好在桑林身前嚷嚷着:“公子,今日喜儿姐姐拦着我说夫人问咱什么时候回一趟陆府,好像给公子安排了祭祖的事情。”
“嗯,知道了。驾!”陆一白说着甩动缰绳,一下窜出去老远。桑林立刻赶马追上,后边扬起一阵尘土。
三人回到城门口就将马交还给了城门守卫,然后步行到了城角落的老旧房子里。桑林急行几步走在最前,过一会儿回大堂道:“屋里没人。”
大堂中央有张圆桌,陆小六站在桌边翻过几个茶杯,闻声摸了摸茶壶。“凉的。”他看向陆一白请问,“公子?”
“倒茶。”陆一白在正对大门的位置坐下,端起一杯冷茶。
“班大师去哪了?”陆小六给陆一白倒好茶水,看向桑林。后者进屋随意坐在靠近大门的位置,不慌不急地摇摇头。
陆小六又给桑林和自己分别倒了一杯茶,他拿起茶杯就喝,接着又喝了一杯,终于解了渴,他继续道:“都子时了。”
回应他的只有打更人的锣声。
此时月亮被云遮住了半边,没有星星也没有风,只有月光照亮的云朵。
大堂的三人正在黑暗中喝着冷茶望向院子中无人打理的半人高杂草,突然草丛中传来沙沙沙,接着是嘭的一声轻响,桑林已经冲到发出动静的围墙边。
接着他从杂草里拖出一个人,一路拖进大堂随手丢在地面上。
陆小六站起来凑近仔细一瞧:“班大师?他这是喝醉了一直躺在院子里?”
桑林双手叉腰说:“酒量又差又爱喝。”
“先带下去吧。”陆一白说着也起身,将一直收在袖袋里的图纸交给桑林。
“交给班九斧先看着做。明日你再跑趟驿站,将沈兄的东西送过去。”
“好的,爷。”桑林收好图纸,拉着班九斧的手臂将人架在肩上走进屋内。
陆一白带着陆小六离开这破旧宅院,在微弱的月色中很快回到陆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