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曾经见过
凌乐安搜寻脑海中的记忆。
“我家祖父母在世时，曾说过陆家的人几乎不出远门，全国陆氏医馆仅此一家，有人求医都是上门的。我曾想以后陆氏医馆能和凌家药铺一样，在各城开分店，说远啦，抱歉。话说回来，这么多年，陆家出了远门的恐怕只有三公子。”
“阿父和二哥也出门看诊的，去往大都。亦能派人去寻找。”陆一白面不改色。
“但他们只去大都，是被召去的。如今阿公致仕，二哥又被推荐为医官。虽然只是外职，不必留守在大都当差，但随时都可能有召唤，行动十分受限。我们拜堂那天，你二人便都被召去，没办法赶回来。哎呀，又扯远了。”
“总之，你离家出走回来那年，仙医姑姑刚巧也从西北来到香城。虽说我相信医者仁心，但她一上门就知道我病重难治，必定是受人所托。”
“你什么时候想通的？”陆一白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有一丝触动。
凌乐安的疑惑由内到外的体现在了表情上，她不否认内心的感激，只困惑着对方的动机。
“也就前两天。三公子让人默默的替我做了许多事情，我现已知晓。但还是不知道为什么？”
“为何一定要有个缘由？”陆一白倒是冷静喝茶。
“因为我不相信一个人会对另一个人无缘无故的好。”凌乐安实在是不懂。
“我以下的话不是对二哥有怨言，先声明。与我有婚约的是陆一青，但是他也未曾为我做过什么，更何况是三公子你。你与我没有婚约也不曾见过我，就为我如此奔波。若你只当我为未来兄嫂，也做的太过了。为何？常人应该如同陆一青，与青梅竹马相亲相爱，至少能与接触过的女郎谈婚论嫁。没有抱怨的意思。”
“这么多年，三公子也定有过几位青梅竹马，看你玉树凌风、气宇轩昂的，必定有许多女郎心仪于你。为什么轻易地接纳我？为何？”
旁边的珍珠、银珠和陆小六，听到这里都目瞪口呆的，未料到今天信息量这么大，三人都心想着回头要跟其他人分享，否则自己会爆炸。
“咳。”陆一白轻咳，“谁说我们没有见过面的。”
“我们几时见过？”凌乐安想来想去，仍未察觉遗漏。
“见过，我见过你，两次。”陆一白肯定道。
“何时？我不记得。”
“你应当是不记得的。”陆一白回忆道，“第一次见你，是在十二年前。”
“十二年前？我们来接长兄回家那年？”
“是。那时正值学期考核，凌兄告诉我们家里来了人，便每日考核结束赶回凌家药铺。凌兄时常提起你们双胞二人，说你们如何乖巧可爱无人能敌。”
“陆氏医学堂所收弟子均为陆氏子弟，只有凌家兄弟是例外。于是几位交好的兄长们有了比较自家弟弟妹妹的想法。是以大家闹着要去凌家药铺亲眼瞧瞧。其实大家更多的是好奇，那对被凌兄夸的天上有地上无的同胞姐弟到底有多好，也有下注打赌，看看同胞的两人长得像还是不像。”
“你下注了吗？”
“没有。”
“那你怎么也去？”
“二哥下的注。他恰好有其他事情，便托我代他去瞧瞧。”
“哦，原来如此。”凌乐安眼珠子转了转，没再多说。
陆一白继续道：“大家正说闹着走进凌家药铺，凌兄突然打断我们的谈话，要大家禁言。这是我第一次见他这么严肃紧张。”
陆一白记得，他随着凌竹蜂的目光看去，见一个包成面团的小东西蜷缩在门边的椅子上，当时也没有什么客人，或者只有一两位客人，记不太清，总之店里挺安静的。同窗兄弟们跟着凌竹蜂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就看见一双小孩子的眼睛露出来，紧闭着。
“乐安。” 凌竹蜂弯腰轻声细语的说，“回屋睡。”
面团动了一下，那双眼睛微微张开又轻轻合上。陆一白就站在凌竹蜂的身边看得真切。
有双小手从大斗篷下伸出，随之而来的是微弱的甜甜懒懒的声音：“哥哥抱。”
凌竹蜂还没来得及接过，那双细细的小手就死死抱住了陆一白的大腿，继续依赖道：“哥哥抱嘛。”
凌竹蜂有点无奈的看着他，听着这软软的声音也不忍心。陆一白明白这意思是不想弄醒凌乐安。
于是陆一白轻轻抱起十岁的凌乐安，跟着凌竹蜂回到药铺后院。
其他几个兄长也偷偷笑着跟在后面，探头探脑的，却啥也没看清，倒是碰见在后院玩耍的凌鑫炎。
凌竹蜂介绍众人相识，凌鑫炎就缠着几位陆家兄长问东问西。
陆一白则一路抱着凌乐安进到屋内，将人轻轻放在床上。哄了好一会儿，凌乐安才放开陆一白的衣服安心睡去。
待凌竹蜂将凌乐安的斗篷褪去盖上棉被的时候，陆一白看清她瘦弱苍白的小脸。
“像吗？”
“不像。”陆一白随口答道，隐去凌乐安抱错人之后的事情不提。
“瞎说。”
“确实不像。”
凌乐安想了一会，突然拍自己击掌：“是哦，那时候凌鑫炎已经痊愈了，吃得好睡得好。脸也比我圆润。嗯，你说的合理。那个时候竟然有那么多人吗，后来也没听他们提起过。”
“只是一件小事罢了。”
“怎么，你是对我产生了恻隐之心吗？”
陆一白认真想了一会儿，道：“不是。那日我回陆府时，凌、陆两家祖辈们正在相谈。他们四人约定娃娃亲无论如何都不会散。凌伯父和我阿父阿娘也十分肯定，这亲是死都不会退。”
“啊？原来那个的时候，几位亲长还见过面。祖辈们好端端的发什么誓言啊？我随意想想，没别的意思。”凌乐安很想吐槽，这跟定生死契好像也差不多？
陆一白觉着她没在意，转开话题：“凌兄时常提起你们姐弟二人，谈的更多的是你。说你聪慧胆大心细，小小年纪就为药铺的经营出谋划策；说你若是身体康健，必定不俗。后来你在大都开了凌家药铺的分店，证实凌兄所言非虚。”
“你怎知那家店是我的主意？”
“因我恰好当时在大都，那也是我第二次见到你。”
“？？我去大都了？怎么我一点都不记得？！”凌乐安深度怀疑，转头看向银珠和珍珠。
“是去了，我跟着三少夫人去的。”珍珠回答，“三少夫人一路上又病了，昏睡多日，家祖回香城的时候就特地绕道晖城找了顾神医。”
凌乐安还是想不起来：“祖父祖母和我去的？我阿父呢？”
“家祖母和大公留在香城，小公子和大公子都在学堂。只有家祖带着我们去的大都。有一日三少夫人突然病发，家祖安排好分店的事，我们急忙赶往晖城。顾神医说尽力医治，但用药会有不良后果。当时情况实在太紧急，家祖没有其他办法。三少夫人兴许是那时候伤了身体，就忘了些事情。”珍珠回忆着，想起当时情景依然很慌张。
“你当时多大了，记得这般清楚？”凌乐安有些不敢相信。
“当年三少夫人十三岁，我也十岁有余了，银珠只有六七岁没有跟去，自是不晓得。那年我阿爷还没进凌府，只是跟在家祖身边做些事情，我阿娘不在了，所以阿爷去哪都带上我。&34;
珍珠前因后果说得清楚，就怕凌乐安不信她。
“后进了凌府，我阿爷也偶然跟几位叔婶回忆起这事情，我在一旁听着才记得清楚。家祖发现三少夫人不记得当时的事情，就令凌府上下不能对三少夫人提起此事。大家也就不再说了。”
“好，我知道了，我信你。”凌乐安回答，不记得就算了。
这么多人说是，那便是了，终究不是自己亲身经历的，不好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