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忙碌一日
同一时间，凌乐安坐在了陆家祖母的正屋里，言笑晏晏。顾神医也在。
“这次除了感谢祖母替孙儿问请炼体师父，还要感谢祖母顾及孙儿颜面，许三公子与我的亲事。”凌乐安言表真切。
陆家祖母靠坐在榻椅上，拿着小扇轻摇，笑谈：
“请练体师父倒不是什么难事，已经有合适的人选了，过两日就到陆府。至于结亲，还是我们陆家先对不起你。咱家老头子在世时总说不能委屈了凌家小孙，小白那孩子也是愿意的。两家合计，便是你情我愿的事情，也是了了一桩心愿，皆大欢喜。”
凌乐安忙道：“陆家已是多番照顾，孙儿实在无可回报的，只待早日养好身体多生几个孩子跟祖母玩，可好？”
陆祖母大乐：“好极好极，呵呵呵，那你可得快些养好身子。”
“孙儿遵命。”凌乐安笑答，反正好听话多说就行了，人爱听什么她就说什么，也不会掉肉。
顾神医在旁哈哈哈大笑：“大姊听听，这小女娃是不是如我所说的言辞大胆。”
“这性情我喜欢，不娇柔叫做，直言爽快。”陆祖母笑说。
“大姊说的是，呵呵呵呵，直爽的好。”顾神医也笑。
逐渐陆祖母稍敛了笑容，说道：“只是不曾料想其中多了些曲折，如今无事便好。”
“是，大姊放心，薛氏胎象已稳，又有仲苍亲自照顾，会平安的。”顾神医宽慰道。
“我还想着要去看望二哥和嫂嫂，不知是否方便？”凌乐安问二老。
“现下三少奶奶不适合去探望，若薛氏看到你，恐会心绪激动、影响身子，再过些时日吧。”顾神医回应。
陆祖母也说：“对，留他们二人清净些，你也是，不必来请安，多顾自个儿的身子。”
“好的祖母，孙儿知道了。”凌乐安模仿撒娇的口气说。
三人说笑一番，顾神医转念问她：“三少夫人昨日是否有事要与老夫相谈？”
凌乐安答：“原本是有的，但我想在书屋多看些资料，将疑问一一记录下来再一块请教顾叔。”
“好，我知晓的都会为三少夫人解答。”顾神医道。
“那我去书屋看书了，改日再来看祖母和顾叔。”凌乐安得到首肯，带着金珠行礼告退。
凌乐安二人走进书屋庭院的时候，银珠正坐在树荫里百无聊赖，一个五层的食盒搁在石桌上。
“怎么不进屋，外边日头这样大。”凌乐安走到桌边坐下，她很喜欢自家最小的这个单纯可爱的姑娘。
银珠喜笑颜开的起身打开食盒，与金珠分别端出一碟碟小菜和一碗汤。
银珠说着：“少夫人，昨天的图纸和书也带来了。最下面两层是糕点。”
“好，糕点留着下午吃。”凌乐安自顾吃着菜。
“下午？好的少夫人。”银珠虽然没听懂，仍在金珠的暗示下将糕点连盒取出。待凌乐安吃好满足，她们想将碗碟收起。
“你们也都吃吧，今天咱要在这里待到天黑。我先进屋看书，这些菜都要吃完呀，不许浪费食物。”
凌乐安说着，径自拿着那三本书走进屋里。她将书放回原处，又取来笔墨纸，准备继续进行昨天看书的步骤。
金珠银珠二人也不耽误，六七下将几个碟子吃干净，收起空碗碟放在最下方，将糕点移到最上层。
收拾妥当进屋，却未见人，金珠轻呼：“少夫人？”
“在里间。”声音从里面传来。
凌乐安拿了纸笔发现自己犯困了，想在屋里找处地方小憩。
她往屋里走，这才看清屋内布置错落有致，三五排横置的书架后方，其他书架依着光线的角度，改为竖着摆了一排，阳光穿过四周和屋顶的窗投射下来。
接着再往里，书架靠墙了，屋中是个圆台。圆台的中心被几个书架圈出一小块空地。再往里面，便是对称着前方的横置书架。
最里面是个小隔间，后墙有两个大窗户，两方木榻分别临窗安置。
这布置凌乐安可喜欢的紧，她想起原来家里的飘窗，是她最常坐的地方。
金珠二人走进里面，看见凌乐安躺在左边窗下的木榻上，有个小几被放在了木榻旁的地面。
“少夫人是乏了吗”金珠问。
“是呀，吃饱饭困，我小睡一会。若我睡得深了，未时正二刻一定要叫醒我哟。”犯困的凌乐安不自觉的撒了娇。
“好的少夫人。”她二人说着偷笑，分别找来扇子，在木榻边轻摇。
今日阳光明媚，却是微风徐徐，里间很是舒爽，凌乐安便睡着了。
她做梦了，梦里是她记忆中十岁时唯一的一次出门远行。
那年，凌鑫炎一身病已根除、基本痊愈，他十分欢喜，因为那意味着他也能上学堂了。于是他恳请凌父带他去晖城，去看看学堂的模样，顺便将长兄接回家过年。
凌乐安自然不甘寂寞，也闹着跟去。于是凌家二祖发话，全家一起出动。
那天日头将要落下时，马车刚走进晖城的城门，天空缓缓落下了那年的第一场雪。马车停在陆府医学堂侧门的时候，地面渐渐铺满了一层浅雪，雪白雪白的。
凌竹蜂不知在门口等了多久，脸蛋红扑扑的。
他见到马车便奔了出来，跑到车前不等人下车，便将半年未见的凌鑫炎抱了个满怀，还将人从头到脚又捏又挠的逗着、笑着。开心见到小弟，也开心小弟病好。
等进到车里见到凌乐安，他惊讶的轻轻柔柔的抱住自己的小妹妹，将她裹得只露出双眼睛，他又将一旁的凌父数落一番。
得知是祖父祖母首肯，他才不再多言。
那年凌家每个人都一样的开心。
在这温馨的氛围中，凌家人去到晖城的凌家药铺，于后庭住下。一家人一起在晖城呆上五日，医学堂考试结束才返回香城。
其实那年凌乐安也是不太走动的，或在药铺大堂观望，等着长兄回来；或在屋里的窗下裹着大衣抱着暖炉，看长兄给的医书、药书，她始终在凌家的院子里。
但在那时的凌乐安内心，那片天空和空气与香城的不一样，使她十分喜悦。
凌乐安在这份喜悦的感觉中睁开双眼，耳畔传来金珠的声音， “少夫人醒了。”
“少夫人喝水。”银珠见她坐起身，递上茶杯。
“我睡了多久。”她举起双手伸个懒腰，接过喝下。
“现下未时正一刻。”金珠答。
“好，今天你们帮我一起查书吧。”凌乐安说着告诉二人查看什么、如何记录，并指挥二人从第二排开始看，而她自己继续昨日的路线。
三人如此这般一直看到约申时六刻，凌乐安肚子又咕噜叫起来。
她不想耽误时间，于是对二人说：“金珠银珠，你们一起来帮我翻书。”
金珠、银珠整理记录好的图纸，跟着她从前屋看起。
金珠快速卷动书卷，银珠记录，她自己端盘吃着点心，眼睛一眨不眨的看书。
三人配合竟也慢慢加快了速度。她们在书屋待至日光微暗时，一起坐在书屋中间的台阶上休息。
“今天回了吧，明日再来。你们收拾一下，我写下这几本书的借书单。”凌乐安将写好的“借书单”放在前屋书桌上，用镇纸压好。
三人出屋时正好看见提灯而来的陈蒿，“少夫人，我来给你们照路。”
“好，你和卫迟瑞今日有收获吗？”凌乐安问。
“我二人今日分头查找的，尚未互通消息。”陈蒿回答，显然他先回来并直接来找她了。
“行，回屋听你们一起说。走吧。”几人安静的走着，蝉鸣和蛙叫为她们伴奏了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