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捉影
深夜里的太医院，若是无人，真就配得上清净二字了。
我和沁雪跟太医令打了招呼，继续来书柜这边查询医书。
宫女们今日打听到容予的去处，早早地来太医院等着，大病小病来给他看，又凑些钱领了药走。
沁雪觉得她们叽叽喳喳的，忍不住想笑。
不过今晚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猎物来。
“先回去吧。”省得她又憋久了。
如法炮制了几个晚上，容予几乎都走不开身，凤仪宫的人来请，都快是到了去不了的地步。
翠瑶这张嘴还挺能说，让这么多宫女闻声而来，不过怕是有一部分是芳心暗动特意前来窥情人一面的吧。
直到夜幕降临，我仍然没有动身的打算。
沁雪换好衣裳，以为我要不去了。
“你不会放弃了吧？”她问着。
“没有，今晚你去，就说我这几天累到了想早些休息，看不了医书。”
我今晚要去别处。
沁雪似懂非懂，带着平盈走了。
估摸着她出门有一会儿，我则带上东西，起身去了未央宫。
今晚传召侍寝的是路锦。
拜访一下未央宫的垂茵阁和烟雨小筑那两位。
我到的时候，郑嫔还未歇息。
“姐姐这么晚过来，是有什么事？”
我略微打量了殿里，这烟雨小筑也太过冷清，好歹是过年，也不见得有些人气。
“无事，本宫这几日听到有人嚼舌根。”
“你等会。”
她警惕地把人屏退，再让我说。
“妹妹，这被嚼舌根的，我听着也不是你。”
“那会是谁。”
“我听宫女们说，凤仪宫老是来太医院请太医，可是听闻皇后娘娘身体无忧，怎么要一直请太医呢？”
我随意地说着，言语间都是担忧。
郑思檀果然不说话了，瞄着一眼，她狐疑和惊讶之色越发明显。
“可能是一些小痛小病吧，这些日子我都不曾去拜访过皇后娘娘，如果她生了病，我去为娘娘祈福也好。”
她说是这么说，手上的帕子已经被拧得不成样子。
“虽有龃龉，到底欢儿还是忧心娘娘凤体的，妹妹如果能替我问好，欢儿也心满意足了……”
“不必。”她面色变得犹豫，似乎在决定要说什么给我听。
“我已经许久不去凤仪宫了，劝她与别人化解恩怨，她每次都坦诚相告只是交恶，却并未想着和睦相处。”
“现在去不去都一样。”
我心中只觉得她真是单纯，能和她交恶的，甚至被废为庶人的，你去与她从中斡旋，她又怎么会想着和睦处之？
“妹妹不必这样的，人各有志。”
“我乏了，这样的事姐姐已经听说了，想来过几天应该也会传到娘娘耳朵里，早晚的事。”
“那我先走了。”
烟雨小筑里，我让探月与她贴身宫女打个招呼，随后去了垂茵阁。
垂茵阁离这稍远，我还未到门口，就听到茶杯破碎、女子气怒之声。
年荷见我来了，勉强地笑着，叫宫女们收拾收拾，要请我坐下。
“姐姐这是怎么了，生好大的气。”
宫女们战战兢兢，收拾着地上的碎片，抬头发觉我们在看着，更加害怕了。
“无事，不过是有贱人白日里挑衅，我气不过而已。”
“姐姐可不要气坏身子。”
“不用关心这些有的没的，你来干什么？”
我指着她的贴身宫女，“想让姐姐的人去请一下若依。”
她看我不像是说笑的，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打发了人去凤仪宫。
“你先前不是被皇后气吐血，把她的人叫来，小心你要气到。”
“这人是谁的姐姐早说了，欢儿可气不到。”
我与她莫名的相视一笑，安静地等候着。
大约一刻钟的时间，若依到了。
“给两位娘娘请安。”
她乖巧地跪着，等着我们发话。
“起来吧，贵嫔娘娘有话问你。”
“是。”
低眉顺眼的样子，我都感觉不像会是帮年荷做事的人。
“皇后娘娘这几天凤体可还安康？”
“回娘娘的话，皇后娘娘身体无大碍。”
“凤仪宫最近都在请太医，是哪位姑姑病了么？”
“也不是，不过来看诊的，都是那位容公子，听说还算不得太医，这几日都请不来。”
“知道了，若是皇后娘娘夜里出门，你找个机会来禀报就是。”
把身上的羊脂玉佩打发给她，她有些高兴，趁着夜色悄悄回去了。
“怎么，我还以为你要找她来帮你下点东西呢。”
她开玩笑一般的语气，我倒是觉得她像说真的。
奈何现在动手太早，要她命的同时我们也会自爆。
我自然是不理会她这个说法，“说个什么呢姐姐，欢儿不过是打听打听，姐姐到时候只管看戏，让若依盯着点就好了。”
“你这葫芦里可别卖错药了。”
“这么晚了，欢儿要回去歇着呢，告辞。”
回去的路上，我算了算日子，凤仪宫已经有两三日未曾请到容予了。
她会是在凤仪宫里等着呢，还是出门寻佳人呢？
不过容予这副面容，总觉得和谁有些相似，还是异瞳之人……
我思索着慢慢回到宓秀宫，沁雪早已回来等着了。
“你去哪儿了，今晚还是好多小女孩围着他，我都感觉他是走桃花运了。”
“太医令不拦着，明面上到底还是给她们看病，未得官职就给宫中娘娘看诊，可是犯大忌。”
我只不过帮容予一把而已，他要想自毁前程，多去几趟凤仪宫也无所谓。
“呵呵，行啦行啦！你要当诸葛，那我只能给你当个子龙了。”
“反正他这几天给宫女看诊，各种各样的病都去认，说到底不也是学了一点？”
她这般调笑着，我却不怎么开心得起来。如果说我遇到的人也愿意这般时时挂念……
算了算了。
这妮子，这么久也不舍得回去。
“很晚啦，你是歇我这，还是回去？”
“跟你一起呗，懒得回去，我先沐浴去。”
“行吧，记着多盖一床被子，今晚还是很冷。”
趁她忙着，探月靠近我悄悄说起烟雨小筑的事。
“皇上已经许久不曾去郑嫔娘娘宫里了，她平常基本都去御花园和上林苑游玩，皇后宫里都不曾去。”
御花园那些地方……
那里倒是偶遇君漓的好去处，若有个好机会，给她送个人情也不错。
“你转告她的宫女，让她明天晌午来太液池蓬莱岛一叙。”
君漓前些日子还说他与我去御花园游玩，这不欠着么。
“是，奴婢即刻就去。”
过了一会儿，我算着她应该也沐浴结束。
松月给我备好了热水，踏入木桶的一瞬间，温暖的感觉包裹了我的周身。
真的是有些累了，松月给我揉着肩膀，我竟然睡了过去。
“娘娘？娘娘？您可别睡在水里，等会儿收拾好了回寝殿吧？”
松月呼唤着我，又把我摇清醒一些，扶我起来，我迷迷糊糊应了声，起身擦净裹了衣衫回寝殿。
沁雪已经睡下了，还贴心地给我留了位置。
最多两日，她只要受不了容予天天看诊，就会亲自来太医院一探究竟吧。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