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捕风
幸是冰天雪地，也没几个人愿意出来走动。
等我回到宓秀宫，沁雪早就在雪地逗宜瑛玩了。息蕊往前跑着，沁雪带着她追着。
“母妃，母妃，你回来啦？”
糯糯的声音，听得我心都软了。
我蹲下看着这个小团子，脸蛋红扑扑，还喘着气。
“母妃回来啦，你继续和宁娘娘还有姐姐们玩，好不好？”
“嗯嗯。”
我给沁雪使个眼色，让她继续带着宜瑛玩。
沁雪到底还是玩开心了，又一把捞了宜瑛过去。
“走，咱们和珠季姐姐息蕊姐姐继续玩去。”
欢声笑语在外，沉默寡言在内。
我回到殿里，才知道这热闹如果没有参与进去，那周围也只能安静。
“探月，弄笔墨来。”
她迅速地拿了东西，又铺好信纸，在一旁替我研墨。
这次下笔，比之前更加从容。
『爹爹安好，祝爹爹与母亲新年安康。』
『欢儿在宫中诸多不便，有一事相求，希望能得爹爹帮忙。』
『爹爹庶务欢儿本不应过问太多，前朝之事，后宫不得干政。易大人位高权重，来日必定支持皇后之子为太子，皇上又将熙妃之子过继给她。欢儿如今只有一个女儿，心中压力很大。』
『爹爹来日站队，先站皇后一党便是。如今宫中只有三子两女，皇后有二子，不管支持其中何人，爹爹尽管造势就是。』
我把信写好，这次用两个信封，好好封存，也不提字在上。
上次不过问些家常，经手的人就算看了也不妨事。
这次需要小心。
“探月，找靠得住的人送出去，别让人拆了。”
我又把头上的簪子取下来，与信一并交给她，左右这簪子也不怎么喜欢，送人打赏也无所谓。
探月领命后便离开了。
郑思檀有一子君棋，但是她背后无权无势……
暂时先不打她主意，择灵那边还得多注意些。
玩了一个下午，外边的那三人才肯回来烤火，让珠季她们暖了手，带公主下去换衣裳。
“你在想些什么？都不理我。”
沁雪的话我压根就没仔细听，我只一心想着翠瑶到底能不能回来。
“喂！”
“啊？”
我不明所以，茫然地看着她。
“你怎么啦，我坐这，你一句话不说。对了你的宫女，怎么没一起回来？”
“让她办事去了。”
“嘁，你真是大忙人。”
用罢晚膳后，翠瑶才回来。
“娘娘，您说的，奴婢已经做完了。”
我很满意她的速度，翠瑶可比翠熹安分多了。
“探月，拿点银子给翠瑶吧，这几天你在宫里，不用跟着本宫外出。”
“多谢娘娘！多谢娘娘！”
“沁雪，今晚咱们去太医院，看看医书。”
“啊？”
我拉着她回寝殿，让她一起换身素色衣裳，带上些银票，头饰也换得简单一些，披上斗篷，就带她出去了，君漓今晚不会召我和她侍寝的，这宫里的新人还都没召幸完呢。
天色已经暗了许多，我俩到太医院时，里面只有太医令和个别宫女路过。
我直接到太医令这边，与他交谈。
“太医令还在忙呢，不知本宫来此看看医书帮着调理身子，会不会被其他太医……”
“不妨事不妨事。”他指着里面满柜的医书，“娘娘看那些就是，平常皇后娘娘也会来看书，与跟臣学习一二。”
她也来？
有意思。
“谢过太医令了，皇后娘娘看的医书，本宫也有兴趣观摩一番。”
顺势给他塞个荷包。
我也不管他的谢恩，拉着沁雪往书柜去，药味和书墨味，还是药味更胜之一筹。
某人四处观望，不知道我要干嘛，又不敢在这出声说话，翻着医书对我打手势。
“嘘！”我指一指书，示意别说话。
不多时，好几个宫女结伴而来，问着太医令。
“打扰太医令大人了，不知道容予容太医在不在？听说他平日里也会为宫女看病，我们几个近几日着了风寒……”
隔了一会儿又才出声，“还希望大人行个方便。”
“东西收着吧，他如今也不算是宫里正经的在职太医，虽说医者仁心但也是要多多上手，容予这会儿不在，得等会儿才能回来。”
宫女们连连道谢，“谢谢大人，谢谢大人，我们等会儿也行的。”
我们背对着宫女，这身穿着她们也看不出我们是谁的，沁雪不能说话，把她憋得慌。
看她就要郁闷起来，我对她做口型：忍忍。
过了一会儿都不曾见容予回来，太医令应该是有些急了，“容予这是去哪了，怎么这么晚还未回？”
不过，说谁就是谁来。
“父亲，我回来了。嗯……你们是有什么事么？”
“这些姑娘身体不适，我想着让帮着看看，再精进些医术，来日也好在太医院立足啊。”
“你去看诊还是得早点回来的。”
太医令倒是苦口婆心，慢慢给他铺路。
“谢过父亲，我知道的。”
他挨个给宫女请脉，这些宫女不过二八年华，暗搓搓地问他。
“容太医这么晚了才回来，看来很忙啊。”
“先前去了凤仪宫看诊，耽搁了些时候。”
“皇后娘娘凤体无忧吧？”
“无事，这是你的方子，等会给你抓药。”
他挨个给宫女看诊，宫女们又叽叽喳喳问着，我听着那些话都有点招架不住。
幸好抓药的地方离这里远点，她们也不会关注。
如此看来，深夜还去凤仪宫看诊，没鬼都不信。
趁着她们跟着容予抓药的空档，我带着沁雪与太医令告别。
“看这些医书真是有所收获，不过夜深至此，来日再与大人请教，我们该回去了。”
“微臣自当尽力，娘娘慢走。”
出了太医院，她总算能张嘴叨叨了。
“我说你呀，神神秘秘的，看书不如看太医!”
“那还真就只能先看书再看太医了，你没听到他说什么？”
她有些不解，嘟着嘴都不想多说话了，“不就是……”
她猛然看向我，忽然反应过来，“我还以为你真看书呢。”
“赶紧回去吧，趁着天黑。”
休息着到第二日，沁雪一大早就过来找我。
“去太医院的衣服我换好了，你看，像不像普通宫女穿的。”
她朝我转一圈，这一身干净利落的，要是不知道是哪宫娘娘的话，被当成宫女也是很有可能的，披着斗篷遮掩别人也看不出什么。
我自然是夸她，“合适得很。”
我告诉她，要去看好几天书，她应下了，还送了几套新衣裳给我。
“衣服，我不是有吗？”
我有些疑惑，摩挲着布料，这些衣裳都是蜀锦制的，颜色都是挑我常穿的浅色系，只有一件嫣红十分颜色出挑惹眼。
“我之前让爹爹派人去做衣服，说了有你一份啊。呐，喜欢吗？”
“喜欢，连大小姐送的，是宝贝，要收起来的。”
听到连大小姐这久违的称呼，沁雪难以自抑地流露出骄傲神色。
我让探月先收起来，这几天指定是不能穿的。
“先打发时光，夜里我们再去，去个几次就有热闹看了。”
“行，来下棋呗，打发打发。”
她这般兴高采烈地邀请我，我倒有些为难了。
我不太会下棋，她们也没有教过。
“怎么了，犹犹豫豫的样子，不和我玩啊？”
“不是。”我有些不太好意思，“我没学，几乎没怎么碰过的那种。”
她没有惊讶，仍然热情地拉我坐下。
“平盈，去拿我带进宫的棋盘棋子来。”
她转头吩咐人去拿东西，遂又极为正经起来，即使这样也掩盖不住眼中的雀跃。
“我教你，我要当你的老师！”
“好！”
一整天跟着她学下棋，倒是学到挺多，虽然一把没赢。
深夜时分，我们再度前往太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