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高塔幻影
……
坚持了一整天，陈想身心俱疲。
一是因为姜百川那点破事，二就是因为需要长时间屏蔽线的干扰导致反复陷入精神疲劳，等到他拖着包回到家时感觉自己跟死了一遭没什么区别。
“怎么又无精打采的？你再这样我跟老师请假了哦？”
推门而入的时候，陈音本想和以前一样“热烈欢迎”老哥回家，结果发现陈想顶着一张要死了的苍白脸色如僵尸般走入家门，顿感莫名其妙，头上冒出大大的电子问号。
“那倒不用，我现在需要一点信息。”陈想还惦记着呢，把包往沙发上一甩就一屁股坐下。
“什么信息？”陈音歪头。
“昨天姜百川来找我的时候，门口的监控录像。”陈想依然是那个单刀直入的风格，“我今天去学校问了，他说他昨天根本没来找过我，所以确认一下到底是不是他。”
“好。”陈音立刻调取录像，但视线从未离开疲惫的陈想身上。
调取的间隙，她还不忘聊天。
“哥你不会因为这件事苦恼了一天吧？看你这样就跟谁有深仇大恨似的。”
“谁知道呢，我跟他又不熟，结果跟我来这一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才是神经病呢，莫名其妙找上别人问你来我家干嘛。”陈想直接顺着陈音的话往下说，并摆出一个八分真两分假的无语表情。
那两分假是用来糊弄陈音的，剩下的全都是他真实的无奈。
他妈的怎么突然什么都找上我了？
“没事哥，别因为这种小事伤脑筋，我顺着网线爬过去揍他一顿。”陈音被陈想这模样逗笑了，噗嗤一声开了个玩笑。
“……”你可别。
陈想还不想见到陈音撞上污染的那种场面。
“好了，监控给你。”陈音把一块电子屏移到陈想面前，正是昨天的监控录像。
来了！
陈想立刻抬起眼皮，睁大眼睛去看那块电子屏。
只见家门口的走廊内，一个身穿休闲服的男子走入摄像头可视范围，身高中等，没有挎包，而那张脸在彻底暴露时令陈想颇为熟悉——
正是戴着眼镜的姜百川本人，表情怯生生的，走到门口的时候还紧张地东张西望，就和平时的他没什么不同，不像今天的小测那样看着像个反人类的受虐狂。
“怎样？是他本人吗？”陈音不认识陈想的同学，只能飘在一旁询问陈想的观察结果。
“就是他，估摸着是心虚了不敢认了。”陈想嗤笑，“本来关系就只是普通同学，天知道昨天他到底想找我干什么，今天又莫名不认，大概是费点心思搞到我的地址之后怕被骂吧。”
“有没有可能是来请教理科习题的？我看他这眼镜、这气质，还挺好学的诶。”陈音关闭监控，眼睛眨眨，自顾自地当起了分析员。
“他甭想请教了，就冲今天他撒谎。”
陈想不可置否，虽然明知道情况肯定不是不谙世事的陈音想得那么简单，甚至于和污染有关，但还是张嘴胡谑。
能瞒则瞒。
陈音又笑得跟银铃似的。
身体状况问题和精神状态问题跟陈音糊弄过去之后，陈想乖乖吃过晚饭，决定明天起个大早，吃饱饭先不去上学，直奔处理部，把这件事告诉许安妍，然后让比自己有能力的人解决。
对自己做过的事失忆、莫名其妙缠着身怀“污染”的陈想、而且还恰巧赶在唐雨昕事件的尾巴上，相信这些人不会坐视不理，并且和自己一样做出正确的判断。
只要不是跟陈知鹤相关的事，目前陈想都打算摆烂，交给处理部就是最好的举措，剩下的就是潜心把自己的线控制好，尽快提升到可以利用能力搜查什么的程度，好为找到真相铺开光明大道。
拉上被子，关掉灯，陈想和这个世界说声晚安。
夜幕降临。
星空一如既往，陈想觉得自己的身形有些摇晃。
这个地方……是哪？
冥冥中他游荡，悄无声息地在一个他所不知道的空间行走，他抬起头，眼前是螺旋的楼梯结构，一路向上，也一路向下，无论朝哪个方向走都无法走到尽头。
再往外看，便是环形的围墙，无数具有欧洲风格的木质家具摆在各个楼层，被壁灯照亮的它们染着一层灯光特有的暖黄。
这里是一座高塔吗？
依照着这座建筑的大概结构，陈想判断自己现在应该是身处一座石塔当中。
但是，为什么没有窗户？
游荡了好多层楼，游荡到自己都不觉得累的程度，陈想发现这座复制粘贴到无聊的高塔没有一扇可以看到外景的窗户，堵死了他所有的出口。
到底要怎么从这里离开？
陈想把目光着眼于那些家具，而就在他的目光投向这一层楼的桌子时，桌上突然出现一本皮质封面、没有书名的棕色书籍，并无风自动，刚刚掉在桌上便自己甩动纸张，书页飞快流逝，哗啦啦声过后迅速翻到某一页停下。
陈想小心翼翼地凑近那本书。
“智识”
左侧的页面上只能看到这两个小字，右侧的页面则绘制着一幅插图，看上去像是什么以书本作为主要元素的繁复徽章图样，其中蕴含的意义陈想一概不知。
智识？这座塔跟智识有什么关系？
陈想不懂，陈想伸出手想去翻那本书，但书籍上却突然燃起金色的火，火苗呼哧一声振出，烫得陈想立刻抽手出来，捂住自己的手指咬牙忍痛。
疼！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眼睁睁看着唯一的线索在自己眼前烧毁，陈想都不知道该去哪哭，只能继续到处查看那些精美但千篇一律的木质家具，试图寻找其他有用的信息。
也就是在此时，他听到了脚步声。
奔跑的脚步声，是上楼的，从楼下传来，越来越近，连带着某种高中生跑八百米时特有的粗喘。
陈想立刻警觉起来，瞬间闪到楼梯栏杆后面，低下头查看来人是谁。
刚一低头，他就僵住了。
那个戴着眼镜往上冲的身影、姜百川？！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是说，这个姜百川是怪物？！
“智识、智识之光！！！”他听到姜百川的喊声，撕心裂肺，连嗓子都要喊哑的尖叫传遍整个高塔，但他的表情又显然毫无痛苦：
在那张因为嘶吼而显得扭曲的脸上，陈想只能看到喜悦。
不，那是狂喜。
眼神里充满狂热，充满血丝的眼球在镜片后凸出，整个人张开双臂朝上奔跑，跑得说不上快，但此刻的姜百川给陈想带来的惊悚绝不输那只曾追着自己一路狂砍的怪物！
“wcnm！！！”陈想骂了句脏的，转头就朝楼层内逃去！
他还不想给疯子垫背！
“无上的、无上的知识、智慧……给我！！！”
姜百川在后面穷追不舍——说实话，陈想都不知道他追的到底是不是自己，总之还是先离开为妙！
不出陈想所料，他刚刚逃到差不多安全的地方用周围的家具保护好自己，姜百川就跑到了他所在的楼层。
但这个疯狂的高中生并没有看陈想一眼，而是朝着楼上继续跑去，一边喊着一些自己听不懂的东西一边慢慢从自己的视线中消失。
呼……还好不是冲我来的……
陈想松了口气。
但下一秒，他对楼上产生了莫大的好奇。
是什么样的东西，能让姜百川发着疯去攀登无尽的阶梯？
刚才陈想抬头看向楼上的时候，除了一层又一层的螺旋楼梯什么都没看见，但姜百川却像是在追什么东西。
那是只有他知道的秘密？
陈想从一大堆家具中站起身，注视着那段楼梯，没有贸然靠近，只是听着姜百川的叫声和跑声彻底消失在自己的听力范围内。
塔内逐渐寂静，陈想睁开眼睛。
“……？”
闹钟一如既往地铃铃作响。
“哥，四点了，起床！自己设的闹钟自己担着！”陈音毫不留情，今天也来喊陈想赶紧上学。
“呃……”陈想揉着脑袋艰难坐起。
他依稀记得刚才好像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有发疯的姜百川，喊着智慧智识什么的，但具体的环境和之前发生过什么却非常模糊。
“发什么疯啊，昨天晚上突然把闹钟定到四点，然后倒头就睡，我都来不及问你为什么。”陈音叉着腰，对着陈想比了个“请”的动作，请他下床赶紧去客厅。
“我上学之前得先去见个人。”陈想直接下床。
尽管记不太清梦境的内容，但这个梦让他更加确信，必须尽快找到许安妍并且汇报这件事，像上次一样靠自己顶着绝不可能侥幸解决。
现在姜百川缠着自己，可不是什么好事。
“女朋友吗？”陈音在一旁斜眼。
“你老哥我是那种人吗？况且都没女孩喜欢我好吗……”陈想跟着斜眼，兄妹俩的神情极为相似，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不一定哦。”陈音飘走。
“……”陈想回忆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唐雨昕、厨房、爱心早餐……
陈想狼狈逃跑，只觉得这ptsd能伴他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