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小测
陈想对陈音所关注的东西毫无察觉,但他也没闲着。
能够恢复行动能力之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赶紧去卧室一趟,将那个已经因为自己的练习变成鬼画符的思维导图扔掉,然后赶完作业,把自己本来就得在周末完成的都完成掉,最后安排陈音给自己点一份炸鸡,他需要犒劳一下折腾了这么多天还总没好果子吃的自己。
陈音一边骂着一天到晚就知道吃炸鸡一边点餐,一个愉快的周末平平淡淡地过去了。
控线法,那自然是没有半点提升。
代表星期一来临的闹铃声铃铃地响起,陈想揉着眼睛从床上爬起来,像平时一样吃饱饭就踏上去学校的路。
正如往常,学校并没有因为污染事件发生什么太大的变化,所有人仍正常地生活着,对这个世界的错误一无所知;
陈想走到门口,一眼朝着教室内扫去,发现唐雨昕正趴在桌上打盹。
确实不用担心了。
扭过头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把包放下,陈想没有停留太久,很快就马不停蹄地赶向教室的另一个方向——昨天发生的事他可没忘。
他走到讲台附近的一个座位旁,和眼前一个戴着黑框方眼镜、看上去老老实实的男学生打了个招呼,试图引起他的注意。
“早。”陈想看着他。
“哎,早!”男生立刻抬起头,有点局促地回复了这声问候,顺带还扶了一下自己的眼镜,镜片后面的眼神充满疑惑。
姜百川,这就是昨天莫名其妙去他家找他的同学,一个成绩在班上不温不火的正常男生,因为体格不强,所以在男生堆里一点都不惹眼。
陈想确实和他不熟,一百天都不带有一句交流的话的,这就让昨天的到访更加可疑。
不把这个事问清楚可不行。
“昨天身体不太舒服所以没出去接见,你找我什么事啊?”这么想着,陈想也不墨迹,直入主题。
“啊?”姜百川一愣。
看他这反应,陈想直接心里一紧。
他好像预料到眼前的眼镜男会怎么回答他了,就像是最经典最套路的恐怖小说那般,面前的同学脸上写着大大的疑惑,紧接着嘴唇翕动,缓缓吐出几个字来:
“我没找你啊?”
坏了,这事百分之三百和污染有关系,陈音不可能突然出错唬自己,姜百川昨天肯定来过,但不一定就是他本人。
那一瞬间,陈想的脑袋里闪过无数可能性,但眼下最重要的是快上课了,不能继续跟姜百川耗下去。
“没事,那就当没这事吧。”
一扭头,陈想直接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往座位处一屁股坐下,但视线依然盯着姜百川的方向——当然,对方也在看着自己,眼神比刚才还要疑惑,就差是看神经病的眼神了。
好在还没到那个级别,一般而言,没人敢把一个计算机天才当成神经病,除非他觉得自己比对方还要聪明。
这种视线令陈想微微皱眉,冷厉的视线直接和姜百川眼中的疑惑来了个对撞,吓得姜百川赶紧把头转向讲台,不再回头看着这边。
这下可以好好思考了。
判断迅速的陈想开始整理自己所有的逻辑。
首先,昨天陈音通知过自己姜百川有来自己家,这是事实;
其次,昨天陈想绝对没有进入灵性之界,可以排除是一只怪物来敲门的可能性:
最后,有一个很重要的点,陈音从来不会走出家门,也不会在互联网上开自己同学的盒,自然是不认识姜百川的那张脸,只能靠门外的人报的名字来通知屋主。
于是就有以下两种可能。
第一种可能,过来的的确是姜百川本人,只是他已经受到一定程度的污染,且像唐雨昕一样会自然而然地朝着同样携带污染的人——也就是自己靠近,所以并不记得昨天的事;
如果事情是这样,那这个教室里就又坐了一枚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炸的定时炸弹。
第二种可能,过来的根本就不是姜百川本人,只是冒用姜百川这个名字过来,具体的目的未知,关于这一点只需要回家让陈音给自己看看门口的监控就可以查出。
如若是第二种可能性成真,那其实比第一种可能性更恐怖,恐怖到陈想会寝食难安。
因为他不知道对方的真实身份和来意。
姜百川知道他的地址陈想一点都不奇怪,这年头班级需要在线填写的表格一大堆,没什么隐私可言,随便从微信里点进去一个就能查到同学的身份证号和家庭住址,就算这种行为很不礼貌,好歹是有了解的渠道;
但如果是陌生人,他是如何知道陈想的家庭住址的、为什么要来找陈想,这些都是谜,这种人的到来反而比姜百川本人更毛骨悚然。
——到底怎么回事?
越是到这种时候,陈想越尽力地保持冷静。
若隔墙有耳,他必然不能让对方发觉自己的慌乱,保持冷静和镇定无论何时都是一剂良方,既能让自己好好思考,又能让敌方看不透自己现在的状态;
总之,现在的目标是先把这个学好好上完,然后回家,立刻让陈音提供昨天门口的监控录像,在此之前绝不打草惊蛇,等到差不多确认事件性质,再决定是自己解决还是直接喊来许安妍。
在自己身上的谜团没有初现冰山一角之前,陈想不打算完全信任所谓的处理组。
至于之前许安妍教给他的“读线”法,陈想是不敢对姜百川用的,虽然可以得到姜百川从出生到现在所有的记忆,但那等于大清早的直接把自己的理智值折腾到红线以下,得不偿失。
要用也是紧要关头再用。
思考完毕,计划已定,陈想把书本掏出来继续佯装镇定,开始上今天的课。
高中课程一向枯燥而无聊,何况今天居然还有杀千刀的数学小测——上到第二节数学课的时候,除了少数学霸以外,几乎所有人都无精打采。
陈想还真就是那少数学霸之一,理科对于他来说简直就像小朋友一样,随随便便就可以拿捏,于是乎差生哀嚎我睡觉、别人寻路我上道,卷子发下来后陈想该怎么写怎么写,大手一挥把题处理完毕之后开始趴桌休息。
一直保持屏蔽“线”的状态很累,陈想能明显感觉到自己比以前更需要小憩、次数更频繁。
闲暇时间,他还不忘了观察周围的人都是什么情况,就像平时一样默不作声地把每一个人的信息收入眼底。
在桌子底下偷偷互换小抄的、在书桌里乱摸数学书的,还有时不时瞄一眼老师的……没有严格规则的小测总是这么群魔乱舞。
抄都抄不过我,也都是群神人。
虽然知道这么想很拽,但陈想还是忍不住这么觉得,并把自己的试卷用遮挡物——他的手臂盖了个严严实实。
姜百川倒不是喜欢作弊的人,否则他的成绩也不会平平无奇……
又想到姜百川的陈想眼珠一转,把视线投到对方那边,突然发现这家伙的状态和平时差得太多,当即瞪大了眼睛。
喂你……考个试怎么红光满面的?
只见那姜百川一改平日又安静又有点畏缩、到了考试的场合更是眉头紧皱奋笔疾书的模样,眼睛里写满了激动和某种胜利的喜悦,那种眼神透过近视镜的镜片也依然清晰可见,绝无半分虚假,甚至于这个平平无奇男高中生的脸都有点涨红,像是逢年过节遇上喜事似的,这状态属实是让陈想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谁家学生考试还能高兴起来?你受虐狂啊?就算是小测也不行吧……老师见了这样的学生都得单扣一个6……
吐槽完毕,陈想继续思考正题——
总之,姜百川这人状态不对,不像是正常人该有的样子。
难道姜百川确实是被污染了,自己的两种构想里看似可怕但有迹可循的第一种是对的?
话说回来,被污染的人染上的神经病都这么反社会吗?上次是病娇这次是受虐狂?
噢……我好像可能大概也被污染过……我收回这句话……
陈想一个转笔,不动声色地把视线从姜百川的方向收回。
下课铃响的五分钟前,数学课代表如期收上了所有试卷,而姜百川如同掩饰什么一般在数学课代表走到自己眼前时扭过了头,没把自己的表情展示给对方看,只是把卷子往桌子旁边一推。
课代表也没多虑,她的职责只有收卷,拿起那张薄薄的纸就跑,而这一切也被远处的陈想尽收眼底。
等到数学课代表走了,姜百川重新转过头面向讲台,这个时候的他神情里没了喜悦,变为一种像是在期待什么化学反应发生一样的紧张兮兮,以至于手都握紧在一起。
喜悦、紧张,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
姜百川……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陈想努力解析对方的这种情绪根源所在,但情报甚少,只能越想越乱,最后按原计划执行,按兵不动。
数学课结束,只有陈想焦头烂额的星期一还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