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崩裂
“这种怪物我们打不过！”陈想几乎是第一时间作出判断。
它的速度和力量，在面对“唐雨昕”的时候陈想就已经见识过了，想要靠他们两个人在这里打过一只卷皮怪物，绝无可能。
而唐母还穿着内衣在客厅沙发上睡着，对外界发生的一切丝毫没有察觉！
“怎么办？！”唐雨昕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先进你的卧室，实在不行我们跳窗出去！”陈想转过身，“用窗帘应该可以放我们下去，如果时间来得及绑一个结！”
“万一它砍断了呢？！”唐雨昕喊。
“那就听天由命了！”陈想破罐子破摔，然后扭头闪身进了唐雨昕的卧室，没管客厅还在睡觉的唐母。
被开膛破肚都能存活，天知道现在的唐母是什么东西，救了会不会再来一只卷皮怪物！
而由“那个男人”所化的卷皮怪物一遍又一遍抽打着门板，其力量似乎不足以破门。
嘶，忘了这家伙其实没有手斧了……这是把技能点全都点到延展、自愈和奔跑速度了是吧……
判断出怪物弱点的陈想由此确信他们有足够的时间逃离，马上把两片窗帘扯下来，拧成绳、绑在一起，打开窗放下去，缠在窗台栏杆上。
“你先下，我掩护。”陈想让唐雨昕这个受害人先走。
唐雨昕没跟陈想说什么“怎么能丢下你”之类的废话，直接就抓着窗帘布滑下去，顺着三楼的窗户一路往下。
而就在此时，陈想听到了哐啷一声。
客厅的门支撑不住了，接下来就是这扇卧室门！
陈想赶紧把旁边的书桌怼到门上，做了一个封堵之后查看唐雨昕逃跑的情况。
正好到楼底。
好，该我了！
陈想当即跳窗，在一遍遍拍门的声音里抓着窗帘往下滑。
滑到差不多二楼的高度时，一块延展出来的人皮突然从陈想头顶的三楼窗户一闪而过。
咻！
窗帘布被那东西斩断了！
那家伙知道继续拍门耗费时间，干脆在门上挖了个洞，直接把一块人皮探进来阻碍他们的行动！
“陈想！！！”在楼下看到这一切的唐雨昕尖叫出声！
陈想一个没抓稳，跟着被斩断的窗帘掉了下来。
他本身是个理工男，平时都是玩计算机的，哪见过这种场面，登时慌了神，手忙脚乱地扑腾，想要抓住其他人家的栏杆，然而事与愿违，楼下的那家住户只有窗台，没有围栏！
这一刻，陈想感到非常绝望。
好在这个高度不过是二楼而已，当陈想摔到地上的时候，由于他在空中的扑腾，是左臂先接触到地面——
咔嚓，他听到了骨裂声。
紧接着他在地面上打了个滚，骨碌碌滚到一边，整个身体受到冲击，疼痛令本来就是一般路过普通高中生的陈想挣扎着痛叫出声。
那把手斧他没有顺手拿下来，其一是危险，其二是已经起不到什么作用了，再拿着只会增加自己的负重。
这么一来，也算是避免了一起意外事故。
“没事吧？！”唐雨昕马上冲上去扶他。
“没事是不可能的……”陈想咬着牙，眼角渗出几滴眼泪来，活了快十八年还是第一次玩得这么刺激。
本来想的是要探求真相、解除ptsd，结果没想到搞这么大，再这么下去，可能人确实还活着，但ptsd更多了。
“快跑，怪物还在楼上。”这回换唐雨昕拉着陈想的手腕一路狂奔，很快离开小区，毕竟他们不知道那东西什么时候就会追上来。
“这下怎么办呢……”陈想焦头烂额，“杀掉那只怪物根本就是不可能任务，找那位女士也大概率行不通……以怪物的奔跑速度，我们还来不及跑到百货商场求救，估计就被半路斩杀……”
陈想一边在口中念念有词，一边忍痛重新拿回主导权，带着唐雨昕往街边跑，希望再找到一座有电梯的大楼。
而他口袋里有什么东西掉落，乒乓一声坠地，在地上弹跳几下。
陈想被声音吸引目光，发现那是一个小瓶子，里面淡红的液体疑似血液和水的混合，里面漂浮的则是一个眼神充满好奇的大眼睛，随着陈想的动作把目光转向他，甚至还眨了眨眼。
那一瞬间，陈想愣了。
随后，他像是想到了什么。
“你们……去死！！！”
此时怪物已经从小区门口追出来，挥舞着身上的人皮，抽打着要追上眼前的陈想和唐雨昕！
“它过来了！”唐雨昕尖叫，但这个距离几乎不可能逃脱！
“……”陈想俯身捡起那个小瓶。
然后闭目，当着那只怪物的面拔掉瓶塞，把里面的东西全部倒掉，包括那只眼睛。
眼珠坠落在地，啪叽一声，转了两圈，然后缓缓闭上，像是享受睡眠似的，再也没有睁开。
世界陷入寂静。
怪物的动作如同被掐掉发条的机器，定格在原地，像是个滑稽的木偶，就连脸上密密匝匝的眼球也不再转动。
“无论你是要复活谁……都结束了。”
陈想叹息。
刚才的动作，应该算是他人生中最大的赌博，但也是个必然行为——
整个仪式的起源，是“复活”。
但如果，那个复活对象不存在了，整个仪式也就从根源上没了操办的支撑。
陈想猜测，在唐雨昕剖开母亲的肚子、取出那个污秽的胎儿之后，一切之所以还在继续运转，一是因为代价，二就是因为仪式“还没结束”。
因为眼球依然存在，所以，只要找到那个夭折的胎儿，把眼球放上去，说不定依然会有所谓的“复活”发生。
仪式认为一切还没结束，所以，它会让所有的与之有关的物品和人运转下去，直到整个仪式得到一个结果。
而现在，眼球已死，仪式结束。
整个世界开始摇晃、崩裂，刹那间，唐雨昕想起了很多事情。
“我记起来了……”唐雨昕喃喃。
“什么？”陈想转过头去看她。
“高一的时候……我发现了那张仪式单，然后精神就变得不太正常……”唐雨昕喃喃，“但是，我想阻止他……”
精神不正常的同时，留存了阻止的唯一念想。
“那个单子上有个代价……只有两个字，但没来得及抄写……”
世界崩裂得越来越厉害，而唐雨昕嘴唇翕动。
“代价是……感染。”
“感染……”陈想记住了这两个字。
“对了。”唐雨昕突然开口。
“怎么了？”陈想问她。
“在这之前，你明明觉得我是个麻烦，根本解决不了、不如不管……为什么这一路还是在救我？”唐雨昕偏过头来。
眼神里有一定的疑惑，但更多是一种质问。
“这个啊……比起用情感安抚解决问题，果然还是用脑子比较适合我。”陈想哑然失笑。
“是吗。”唐雨昕也轻笑。
这是最后的呢喃。
……
许安妍终于找到了怪物的特性——
这东西的自愈能力虽然极端强大，但是如果用新鲜血液去泼洒，就会呈现出一种安稳态，甚至于变得十分“乖巧”。
血液有安抚和控制它的作用？
她看着自己胳膊上被“人皮”抽打出来的一道血痕，苍白地笑了一下，只能说这一下挨得还算值。
既然如此的话……
许安妍再次猛然睁眼！
这一次，在血液的泼洒下，隐藏在怪物体内的那根“线”终于显现出来。
掐断它，它的生命也就走到了头。
尽管这需要耗费巨大的精力，可能导致接下来一段时间自身需要病房休养，但毕竟是七等感染——
许安妍刚要下定决心掐断它，整个世界就开始震荡起来。
怎么回事？
对于这种异常状态，许安妍一向非常敏感，但这个世界没有给她答案，只是以异常的速度崩裂着，天空变成一片片碎块、从头顶掉落，地面也开始开裂。
这代表着“精神剥离者”的使用效果结束了。
但是，怎么可能？
许安妍想了半天，愣是没想到为什么一切会结束——
“精神剥离者”主动把人吐出去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受到外力影响，二是它和这个世界中的某个意识体达成交易。
无论怎么看，两种条件都没达成。
这里应该只有自己、怪物和一个无知的女孩……最多还有一个不知道在不在附近的黑天鹅……但是，黑天鹅那家伙是不会跟歌者教会的遗留物作接触的吧？
还是说，他来干扰我的……
思绪没能直接延伸，在那一瞬间，许安妍的精神体被“精神剥离者”吐了出去，回到自己现实世界的躯体当中。
而当她再睁开眼睛时，眼前的八音盒上，身着芭蕾舞裙的女孩依然单脚点地，但白色的舞裙居然有一半都变成了黑色！
这是外力作用导致的结果！
许安妍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八音盒，想要找到原因，但单凭现在的状况，肯定不可能。
于是，她又猛然抬头。
自己眼前，本来应该是一个拥有女孩特征的怪物——而现在，换成了两个人。
“啊……”
陈想抱着已经昏迷的唐雨昕，有点尴尬地和眼前的职场装女性对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怀里的唐雨昕以一个标准的公主抱之姿昏得很彻底，至少晃一晃是醒不过来。
“你……”许安妍疑惑地在陈想身上打量来打量去。
但无论怎么试探，她都没嗅到“同事”的气息，结果甚至告诉她，这男孩是个普通人。
“刚才和我在同一个空间里？”感应到这气息之后，许安妍本来想说出口的“是谁”被她硬生生咽下肚。
看上去，今天发生了非常超乎想象的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