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攀附
“你是说，圣上要立宁王为太子？”
梁知渝白日里所说的话，晚上一字不落地到了王老夫人和宋言志的耳朵里。
王老夫人谨慎小心，将信将疑地问道：“那梁知渝竟肯将这等大事同你说？”
陈妙君服侍在侧，谨小慎微，回答道：“一开始，她的口风特别严实，于是奴婢用了苦肉计，又不断地将她往这事上引，她一时之间情绪激动，才吐露了些真心话。”
听到这里，王老夫人才放下心来。
“为了让你取得她的信任，我们布局了这么久，想来她对你已彻底放下戒心了。”
正说话间，王老夫人才发现宋言志心不在焉，好像并没有听她们说话。
“言志？”
“言志！”
王老夫人用带有怒意地声音喊了一声，宋言志才猛然回过神来。
“额，母亲有何事？”
王老夫人见他在这紧要关头仍神游天外，怒从心来，斥责道：“你如今前途渺茫，在说正经事时，竟不知在想着什么！”
宋言志见母亲动怒，连忙请罪：“母亲教训的是，是儿子不对。”
王老夫人见他认错如此干脆，也不再责备他，问道：“你刚刚在想什么？”
宋言志不想说真话，于是答道：“儿子在想刑部递蹭复验的一份案宗，一时失了神。”
见他如此说，王老夫人说道：“你要早有这份心思放在六部事务上，现在也不至于要丢官。”
宋言志无言以对，脑海中又不可控制地思考方才所想的三个疑问。
她对新婚之夜发生的事，竟一无所知？
她不知道当日与她欢好的是那个人吗？
如果她真的不知道，那么是那个人在背后谋划的这一切吗？
王老夫人毫不在意梁知渝是否知晓新婚之夜的事情，自然没发觉宋言志此时的内心波动，只一心想着分析现下局势。
“设立监察总司是圣上对荣王能否胜任太子的一道考验，我认为有道理。荣王是嫡长子，于情于理当是储君，可惜才能实在是……所以这太子之位，久久未定。”
“虽然儿子不成器，但圣上既为人君，亦为人父，做父亲的，用想给儿子再多一次的机会。”
王老夫人说到这里，突然叹了一口气。
“只可惜荣王并没有抓住这次机会，要裁撤监察总司，想来圣上对荣王，是真的失望了。”
陈妙君站在一旁，一字不落地听了去，见王老夫人的想法与梁知渝一样，问道：“老夫人也是认为，这太子之位，是宁王殿下的了？”
王老夫人微微点头。
宋言志此刻已回过神来，听了母亲这番话，他略为担忧地说道：“梁太师府那个老头子说得对，想要改变现状，关键在于圣上、荣王、宁王身上。”
“若是圣上对荣王仍抱有希望，或是荣王以政绩改变圣上的想法，但就目前看来，除非荣王突然顿悟，否则圣心难以挽回。”
陈妙君闻言点头：“那梁知渝最后也是这般说的。不过奴婢不明白的是，梁知渝原说有三个办法，在说到第三个时，又突然改口，说不知道了。”
这一点，王老夫人和宋言志也想不出所以然。
宋言志心中反复思索，圣上，荣王，宁王，这三个关键人物。
突然灵光一闪，宁王！
他怎么没想到呢！
“母亲，儿子忽然明白了。”
宋言志自信地说道。
“明白了什么？”
王老夫人看到他如此志得意满，也不禁好奇起来，她都想不到的关键，竟然能被平日懒散的宋言志想到？
“荣王无能，圣上想立宁王为太子，自然要为宁王选拔能臣，扫除障碍，铺平他的登帝之路。”
“因我在监察总司任职，所以被认为是荣王提拔的人，所以圣上才要罢我的官，剪除荣王的羽翼，让其渐渐失去与宁王抵抗的能力。”
宋言志越说越激动，似乎早已找到避免丢官的方法。
“如若我不是荣王的人，而是宁王的人呢？照那份名录来看，监察总司不少协助郎，不仅没有被罢官，还提升至尚书省，或调任六部，会不会是他们与宁王交好的关系？”
这话说得，似乎很有道理，陈妙君当即夸赞起宋言志来。
“原来关键在于宁王，是这个意思，国公爷真是英明，奴婢万万想不到这一层！”
宋言志难得在母亲面前伶俐一回，被陈妙君这么一夸，更加飘飘然。
他看向王老夫人，等待母亲的夸奖。
王老夫人却没有他这般自以为是，一句话被浇灭了他的得意。
“判断形势怎可以猜测下定论？我问你，若是那些被晋升或调任的人，与宁王无关呢？若是圣上真的以才能确定名录呢？”
“你既不能确定，便不能据此推断。”
短短几句话，让宋言志哑口无言，沉默了半晌，才开口问道：“那母亲以为如何？”
王老夫人看向窗外的明月，沉思许久，又转头看向宋言志，神情肃穆地说道：“言志，如今你已在官场之中，立嫡立贤之争，也即将分出胜负。”
“不论结果如何，必在朝堂上引起震荡，文国公府势必会卷入双方斗争之中。”
王老夫人从未如此严肃地与宋言志议论朝廷之事。
这一反常态的言行，让宋言志不由得困惑，并夹加着心慌
“母亲，您这是？”
王老夫人命令所有的心腹，包括陈妙君等人都下去，将门窗紧闭。
确认周围无人后，才郑重地对宋言志说道：“儿子，不管圣上如何拟定名录，我们已难以改变，即便你说的是对的，你现在去巴结宁王，也来不及了。我们现在要考虑的，是以后的事情。”
宋言志还是不明白，一脸茫然。
王老夫人见他还是如此，耐心地解释道：“既然我们已经知晓，宁王将成为太子，那他就是以后的天子。”
“若你现在便投在他麾下，助他一步步登上帝位，即便现在丢了官，又何妨？”
“待宁王初掌天下，大局未定时，他势必需要你这位文国公与其他潜邸之臣，稳定朝局和荣王、太后一党。”
“那个时候，你还在乎这区区正六品六部协助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