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池边对视
看着父亲翻过墙头，寇云芷又坐回马棚里，袁黛晴睡得正香。
她没有再点燃蜡头，而是就在黑夜里那么坐着。
小手摸着那一小块碎银子，虽然银子冰冷，但心里温暖。
她心里反复在琢磨父亲的话。
“你就是我的心气儿……”
是啊，父母只有自己一个女儿。
父亲把所有的钱都搭在自己身上，可自己却任性的陷入了这种危局之中。
不但让父母担心，还断送了自己未来。
就连让父母抱孙子都做不到了。
寇云芷第一次觉得自己做错事了。
不，她不想这么一辈子待在又臭又脏的牲口房。
一定要想个法子离开这里。
至于得罪严霖姝，她目前毫无办法，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
就在寇云芷胡思乱想的时候，寇万树鬼鬼祟祟的贴着皇城墙根正在快步疾走。
他家还有很远，既要躲过巡夜的衙役，还要不引人注意。
寇万树把这辈子军营里学到的东西都用上了，夜行衣里已经全是汗水。
有惊无险的回了家里，他立刻藏起夜行衣，换上自己衣服。
坐在前厅里点燃一小盏油灯，大口大口喝着凉茶。
喝完坐在椅子上连连叹气。
他之所以知道寇云芷在牲口房，还是方瑾传来的消息。
这次他依旧没有钱打赏传消息之人，弄得那人一个劲儿翻白眼。
对于方瑾为何这么帮忙，寇万树才不会相信是因为当初那点银子。
这世界上哪有无缘无故的援手。
不过他也没有地方去问，也不能问。
总之只要对方不会害寇家和红门就好。
在得到方瑾的消息之前，他可是和寇李氏度日如年。
那些日子真是吃不下也睡不着。
得到了消息，寇万树立刻就把练武场的几把兵器卖了。
换了一小块碎银子，连夜就给女儿送去。
他心里清楚牲口房是什么地界，可是要比净香司还要没有出头之日。
净香司再怎么说也在皇宫里，可牲口房则是在皇城边。
是整个皇家司局中，最低微的。
是个人都能对牲口房的指手画脚，稍微有点品级的都能定夺他们的生死。
寇万树除了能给女儿送去银子，他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
这种事情可不能大肆宣扬，更不能去对外人说。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要是大家都知道了，他可就丢人丢到家了。
到时候不但没有人帮忙，可能还会有落井下石的。
所以，寇万树一直对外说姑娘没有选中在家待着。
这件事情，也就没有几个人知道。
就连寇家也无人知道，至于家中那个小厮，寇万树则是三令五申他的管好嘴。
那小厮乃是寇万树捡回来的，无亲无友自然以寇万树利益为重。
毕竟自己还要靠着寇万树吃口饱饭。
“她爹，你咋在这儿坐着？”寇李氏披着衣服从屋子里走出。
寇万树没理会妻子，抬头看着天空发呆。
寇李氏把自己披着的衣服给丈夫披上，叹了一口气坐在丈夫身边。
“你说我是不是太没用了？”寇万树忽然说出一句从来没有说过的话。
寇李氏吓了一跳，她没想到这种话能从自己这个酒鬼丈夫口中说出。
“她爹……”寇李氏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叫了丈夫一声，把头轻轻靠在寇万树的肩头。
“明天我就把红门那些兵器马匹全卖了，得了银钱我去求人。
怎么样也要弄个校尉来，这样也算是红门的一点点依靠。
我要往上爬一爬，也许还有把红门救出来的希望。”寇万树自言自语，又好似在与妻子商量。
“嗯”寇李氏嗯了一声，轻轻抚摸着寇万树那粗糙的大手……
次日清晨，皇宫御花园太液池边。
寇云芷被牲口房管事吩咐，要来这太液池边采集荷叶。至于做什么管事太监根本没说，她也没有权利去问。
牲口房距离太液池很远，穿过半个皇城，再进入皇宫。
好在这是公出，她又有管事太监给的腰牌。
所以进出宫门还算是顺利。
因为没人会刁难一个浑身散发着牲口粪便味道的宫女。
寇云芷来的很早，蹲在太液池边仔细的清洗面庞。
牲口房里的水都是挑来的，可没人敢留着洗脸。
除了做饭就是喝，要不就是喂牲口。
所以寇云芷脏的简直看不出本来的样貌。
她用一块手帕沾着池水，用水面作为镜子一点点的擦洗。
至于采集荷叶，却是不用着急。
因为管事太监并没有说采多少，也没有说何时回来。
就在这时忽然寇云芷听见有脚步声传来，抬头一看却是一名禁卫军。
这禁卫军不是别人，正是姬图假扮。周围已经被李华安排的人全部控制，除非周后前来否则没人知道太液池发生了什么。
就算是皇后严霖姝，都没可能进来。
因为李华挑选的都是内行厂看中的人，也算是一种考验。
这些禁卫军不但忠于皇帝，而且家世清白。
更是清廉自守，武功高超。
“你……”姬图看着蹲在池边的寇云芷，嘴里只说出一个字。
波光粼粼的太液池，光影通过反光映照在寇云芷白皙的脸上。
姬图心脏砰砰狂跳，大脑一片空白。
寇云芷看着眼前的高大禁卫军，心中涌起一种莫名的感觉。
她喜欢习武，自然也喜欢英气的军人。
姬图本就生的英俊，再配上禁卫军肃杀的铠甲军装，更加显得英武。
两人的双眸对视，只是瞬间就各自躲开了。
姬图是觉得不礼貌，寇云芷是因为害羞。
姬图还想说什么，可寇云芷已经跑开了。
看着跑掉的寇云芷，姬图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滋味。
这可跟每日晚上后宫那些木讷的嫔妃不一样，多么灵动多么活泼。
简单思索一下，姬图没有继续去追。
挥了挥手，在远处躲着的李华快步赶了过来。
“给朕更衣，叫禁卫军撤吧。另外，安排她每日里都来采荷叶。”姬图边说边张开双臂。
李华嘴中答应，招手唤来远处几个小太监。
他们抱着龙袍等姬图的衣物，四个小太监用黄布撑起围挡，立刻就开始给姬图换衣服。
李华则是走向那些禁卫军，与头领耳语几句，禁卫军全都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