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规则一
四十五、
又走了一段路程，两人眼前出现一座低矮的小屋。虽然也是破烂不已，但在这几乎被夷为平地的废墟中已经足够扎眼。而那没有玻璃的窗户里竟然有人影高高低低地攒动着，这使得两人一时也没有贸然进去。
“我去看吧。”李承勉拦下了就要往前走的李晟琖，眼神向他的伤口处示意了下。
李晟琖一怔，任由他去了。
李承勉先是绕着小屋走了一圈，确定了这间屋子只有一扇窗和门出入，接着尽可能地放轻了脚步，向那小屋的窗户走了过去。他猫着腰，使自己的身体靠在窗台一侧，同时目光斜着向里看。
小屋里很安静，挨挨挤挤地坐满了人，而有些伤得严重的躺在一边。
他弯着的身子不自觉地慢慢直了起来，目光探索着……终于在靠近门的那一侧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庄重！
这家伙像是被吓傻了一样，抱膝蜷缩在门和墙形成的小角落里，目光呆滞地盯着屋里的某个方向看，好像空气中会突然还原出从前的生活。
李承勉向着窗里招招手，试图引起庄重的注意，但失败了。
他很想直接进去揪着那家伙，但直觉却让他感觉这屋里的人并不简单。于是他悄悄地退了回去，把情况和李晟琖一说。
李晟琖微微眯起眼睛打量着那座小屋：“只有庄重吗？老墨不在里面？”
在得到李承勉的肯定答复后，他轻轻地伸展了下受伤的那侧胳膊：“走吧，里面应该不是什么龙潭虎穴，说不定会有意外发现。”
两人再次站到门前，屋里的人看到他们的一刻全都警觉起来。不管是坐着的还是躺着的都做出一副防御的姿态。有些人悄悄掩了掩手中的东西，他俩这才发现这间屋里竟然有不少面包水之类的速食品。
“庄重！是我！”李承勉拍了拍庄重的脸颊，尽管看见了他俩，庄重还是一脸神志不清的样子，被他拍了好几下才醒过神来。
“承哥？”庄重使劲摇着脑袋，“我没看错吧？承哥！”
高大的少年抱住李承勉嚎啕大哭：“果然是世道变了，你都成猪头了……”
李承勉满头黑线地推开他。
屋里的人见他们与庄重相识，逐渐卸下了防御姿态，表情却依然警觉。为首的似乎是一个中年女人，她的鼻梁上架着一副破碎的眼镜，此刻努力地从那残存的镜片中观察他们。
女人语调生硬地质问他们：“你们也是……异能者？”
李晟琖轻轻颔首，答道：“是。”
那些人听到这个回答，纷纷放下手里的食物，伤势较轻的人扶着墙边站了起来，虎视眈眈地看着新到的两人，屋里的气氛一时又变得紧张焦灼。
李承勉环视着屋子内部，看见上面有许多新的痕迹，印记很浅，并不像自然力量所致，更像是人类在被逼急时的奋力反扑，而屋里的伤者似乎也并非在浩劫中受的伤，也许是另有他人抢夺此处的物资所致。
于是他站出一步来，安慰道：“别紧张，我们不是来抢物资的，只是来找人，更不会伤害你们。”
女人打量着他，发出“嗤”的一声：“就凭你也无法伤害我们。”
但从她的肢体语言看来，她已经因这个回答放松了一些。
李承勉温声问道：“这里为什么会有食物呢？外面的一切文明都消失了……”
女人奇怪地盯着他：“你不知道游戏规则？”
“什么规则？”李承勉茫然地回头看看李晟琖。
对方则叹了一口气，语气平直地向他解释：“游戏内会随机刷新道具。也许是武器，也许是食物……游戏默认玩家抢夺这些资源，至死方休。”
食物、武器……资源。
这些词在李承勉脑袋里汇聚在一起时他才发现，在现代生活中根本不需要考虑的问题在这里都会变成巨大的困难。他也曾在类似的游戏中流连忘返，却从没想过真正成为游戏中的npc会是怎样的。
也许是见他们并无歹意，李承勉又表现得完全像是个新手，女人又继续说道：“我们队伍很幸运地被刷到同一个地点，这里又有食物，但有些人伤得厉害。我们在这里休整时被其他队伍撞见了，还多亏——”她向着庄重感激地一颔首，“这位小朋友我们才把他们驱逐出去。”
女人对于这样的规则，甚至是这场游戏与现实的联通表现得没有丝毫惊讶。
李承勉试探地问她：“你不怀念现实世界吗？那里没有这样的灾难……”
女人难以置信地打断他：“怀念？你不是主动进入这个世界的吗？”她有些讽刺地笑了起来，“如果不是怀着某些目的，谁会进来这里？”
她看李承勉三人的眼神又戒备起来。
李晟琖适时地拉住了他和庄重，示意他们先离开这里。三人已经走出小屋一段距离时，那女人又追了出来，不由分说地塞给庄重一些食物。
虽然不多，却也够他们一时充饥。
庄重看着手里的东西，激动地有些结巴：“太、太抽象了吧……怎么突、突然世界就变成这样了？”
李承勉还在思考着女人的话。
怀着某种目的。
那么李晟琖又是怀着怎样的目的呢？
他悄悄地看了眼李晟琖，对方却正无知无觉地接过一部分食物，撕开包装吞咽了下去。
于是李承勉也拿起一小袋面包，他吃得很仔细，恨不得连面包渣都不放过。毕竟在这样的环境里，下次能遇到唾手可得的食物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三人在离小屋不远的地方略作休整，背后倚着的一块断裂的石板就成了庇护所。
李承勉不禁想起了常烟泽的画作，画里的孩童就是在废墟中仰望希望的。
“阿晟。”
不远处响起了走路的摩擦声，伴随而来的是老墨呼唤的声音。老墨也不比他们好多少，一瘸一拐的，但身上却没有血迹。
“有发现吗？”李晟琖起身迎他。
老墨垂下头，声音低沉：“没有。不知道被刷到哪里了。但那边，有个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