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开端
透过稀稀朗朗的人群,搀着庄重的李承勉一眼看到了梁军和项懿,两人不知何时走到了事发地点中去。梁军似乎在安慰项懿,而对方却打着哆嗦,好像什么也听不见一样,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血泊中的少女。
李承勉不禁侧过身去,用自己的身体遮住了那悲惨的现场。
他低声安慰着,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别看了,实在害怕就去心理咨询室看看吧。”
项懿抬起眼看着李晟琖,抿了抿嘴唇,似乎要说些什么,但终究垂下了头。李承勉看着对方的头顶,两个深深的发旋像漩涡一样。他突然遍体生寒,不知为何有种不安的感觉。他总感觉这看起来安静文弱的少年知道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明明烈日当头,他却没有感受到一丝灼热,额上悬挂的一滴冷汗轰然坠落。
十三、
项懿坐在书桌前,翻出了那封奇怪的信封。
信笺样式普通,颜色却犹如枯血。
他的手交叠在信封上,拇指和食指捏了又捏,汗渍把信封都洇透了。
半晌,下定决心一般,项懿迅速地把信封拆开,里面只有一张白色的字条。然而当他扫视着那些文字时,却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预言者启:
教学楼前即将发生的一切应已应验。
相信你在那里发现了与你相似的人。
崩溃游戏即将开始,欢迎你的加入。
不要怀疑你的能力,相信它会给我们带来更大助力。
信的末尾附上了一串电话号码,作为背景的血红色地球似乎在咧嘴大笑。
十四、
项懿呆呆地站在楼层的栏杆前,魂不守舍地眺望着远处。因为这次的突发情况,学校连夜加固了围栏,窗户全部都只能打开一半,通往顶楼的门也被砌死了。
附近的同学来来往往,有不少还在讨论着那场惨剧。
梁军两臂搭在栏杆上,和脑袋呈一个很扭曲的三角形的姿势,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项懿,脸上的担忧显而易见:“你没事儿吧?你说你胆子真大,我都没敢看。”他见项懿没什么反应,又低声劝道,“快忘了吧!虽然方敏确实很惨,但和你没有什么关系的……”
项懿打断他:“那真的是方敏吗?”
“啊?”梁军愣了一下,“当然是啊,好好的一个女生,听说最后摔得面目模糊的……”他扭过头去,声音带了些怜悯,“听说昨天当场就宣布死亡了,她父母去认领的时候哭的可伤心了,说什么不该一再给她压力,也没好好关心过她……”
“是啊,压力太大了。”项懿附和着,这和他梦里的情境完全符合了。父母关系不好产生的冷漠,学习的压力,校规的束缚,都像山一样压在方敏身上。可这样的情况应该已经很久了,什么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呢?
“你还记得王允吗?方敏她男朋友,我今天才听到他俩好像分手了。”梁军又侧过头去悄悄和项懿耳语,“都不是和平分手……王允那王八〇把这事捅得老师和家长都知道了。”
怪不得……所有的精神支柱都倒塌了,被通报批评、被老师父母训斥,也许还会被同学嘲笑……好像被钉在耻辱柱上。
“不对啊项懿,你咋一点都不惊讶呢?我这小道消息之王打听到的时候都挺震惊,你怎么和早就知道了似的?”梁军把脸凑了过来,一脸审视。
要告诉梁军吗?
项懿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单纯的大脸。
也不会有人信吧。
项懿扭开头:“承蒙关心啦,我做梦梦到的行了吧。”
“你小子!真能梦到那不是会预言?……”
梁军还在喋喋不休,项懿的思绪已经飘走了。
真的如同信里所说,梦中发生的一切都应验了,不论是时间、地点还是人物,甚至情节都极为相似,但似乎并不完全,方敏自杀的原因他还是在现实中得知的。此前他想去医院看看自己糟糕的睡眠,但现在医院似乎解决不了他的问题。难道他真的能预知他人的命运吗?为何偏偏是与他毫无关系的方敏呢?
他想起信里的那句话,“去找那个和你相似的人”。
这让他无端想到了李承勉。他也是第一时间出现在那里,并且一直在向某些地方观望,出事之后也是他有条不紊地疏散人群、安抚众人。甚至……项懿感到对方也是在观察自己的。
李承勉真的能给自己想要的答案吗?要去找他吗?
项懿的脑海里再次浮现出李承勉温和而阳光的脸和他站在自己身前挡住惨剧的身影,那肩膀似乎是坚实可靠的。
少年的眼中光芒闪烁,掩住了狰狞的红血丝,他暗暗地坚定地握起了手掌。
十五、
幽暗的小巷里,身着连帽卫衣的少年靠在墙边,出神地盯着巷口来来往往的学生。他的旁边是一家面馆的入口,暮色渐浓,烟囱里飘出来几缕苍白的炊烟,给这无人问津的小店带来一丝人气。
一个中年男人从那小店里走出来,手臂上还带着白色袖套,甚至厨师帽和围裙都一应俱全,他慢慢地踱步到少年身边。
“你找到他了,是吗?”男人低声问询。
“嗯。”少年像是惊醒一般,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带了几分若有所思的神采,“他似乎什么都不记得了,装的像一个正常人一样。”
他微微低下头,像是在喃喃自语:“这么单纯,不好活下去呐……”
男人讷讷地问:“是不是……不太好办?”
“是啊。”少年笑了笑,好看的眉眼却透出一股冷意,“不过大家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老墨你,常烟泽,还有毋……”
他没把话说完,老墨却敏锐地察觉到了他语气里的异常:“知道了,但你一定小心。”
“放心。他会记起这一切的。”少年又笑,咧开嘴露出两颗尖尖的牙齿,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还有那只能预言的‘小绵羊’——”他双手在胸前交叠,扳了扳手,修长苍白的手指泛起一抹青色,“这次一定会成功的。”
零星的几个学生走进小巷子,年久失修的灯光昏黄的一明一灭。
“来客人了,老墨。”
少年留下一个单薄的背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只剩下老墨站在原地担忧地注视着他。好半晌,才在学生怨声载道的埋怨中又进了后厨与柴米油盐为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