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过往
明媚晨曦，洛寒烟被窗外鸟儿吵醒，怂眉醒了过来。
“雨梵姐姐，我的脑袋怎么晕乎乎的。”
……
“雨梵姐姐？”
无人回应自己，洛寒烟坐起来睁开眼睛张望，雅致宁静的闺阁空无一人，倒是有只白腹雀儿在半开的窗边歪着脑袋看她。
“去哪儿了都？”没办法，洛寒烟只好自给自足，掀开薄被下床。
刚蹬上脚下的绣花圆头履，屋子的门便从外面打开来，正是雨梵急急忙忙走了进来，“小姐你怎的才刚起，这都巳时了，奴婢伺候您梳洗。”
刚下床的洛寒烟脑子有些混沌，反应并不及时，被雨梵推着她坐到了琉璃镜前，身后几个丫鬟端着镶玉扣金的托盘站好队列，安静待命。
今日，雨梵似乎与平日不大一样。
“雨梵姐姐，你今日怎的把这身衣裳穿上了，这不是见圣人才穿的吗？”
主仆二人在镜前叙话，洛寒烟透过镜子细细端详雨梵的衣裳，翠粉的宽袖褙子上，绣着孔雀彩线织成的山茶花，腰间一对金玉禁步，她依稀记得是母亲送给雨梵姐姐的物件。
“午时，圣人会派人来，要宣旨。”
给洛寒烟绾了个俏丽活泼的百合发髻，雨梵又在托盘里挑挑拣拣，寻了些合适的发钗步摇簪了上去。
“宣什么旨，哥哥要回来了？”
脑袋扣上最后一个粉碧玺翡翠额链，洛寒烟得了空站起身追问，“雨梵姐姐你告诉我嘛，是不是哥哥真的要回来了。”
感受到少女炙热期待的目光，雨梵心虚的垂首不语，在她腰间挂了个和额饰成套的碧玺玉佩，才柔着声音回道:“奴婢不知，是舒大人一早来说的。”
“那二哥哥只说了这个？没有别的？”
“没了。”
洛寒烟总觉得今日雨梵有些不对劲。
其实雨梵知道，但她不能说。洛寒烟骨子里是个渴望自由的姑娘，若是个男子，怕也要和她哥哥洛寒予一样行军入伍了。
这强迫人的事情，她能不能接受，能接受到什么程度还未可知，叫她提前知道了，恐是要抗旨。圣人虽是洛寒烟的亲舅舅，但也是一国之君，怎能任由皇室宗亲打自己的脸面。
更何况，雨梵私心觉得，她家小姐几年来孤孤单单的，有人照顾挺好的。
午时
宫里的圣使如约而至，浩浩荡荡来了七八十人，几乎要把侯府门口堵干净了。
洛寒烟领着府内的人早早在院子里迎接，跪在地砖上缄默安静。
随着圣使打开官旨，她终于明白了方才雨梵的吞吞吐吐是为何。
“圣人令——兰华公主长女，伯安侯妹洛氏寒烟，年十五，秉性纯良，持躬淑慎，品貌出众，寡人闻之甚悦。今三皇子年已弱冠，文武双得，慕汝已久，特求圣人恩赐，聘汝为皇子妃，经礼易报奏，卦卜问吉后，寡人躬亲下旨为贺。”
圣使笑盈盈将丝帛递到洛寒烟手中，恭贺道，“这可是圣人亲自赐婚，可喜可贺呀。”
洛寒烟什么话也没说，只是顺从接过官旨，收到一侧，神情淡漠。
“烟儿谢过圣人。”
谢恩的话冰冷无情，圣使看出来些端倪也没说什么，使命已达，是悲是喜都与他们无关，主子的命可不能随意插手，要不然死的可就是他了。
雨梵遣散了众人，与长庚默默跟在魂不守舍的洛寒烟身后，陪着她。
不知不觉到了重明院，洛寒烟兀地转身说了句“骗子!”，然后便把雨梵关在了院外头。
“小姐，小姐开门!小姐，我知道你难受，让奴婢进去看一看你。”
泼了红漆的木门外是雨梵猝不及防的喊叫，伴随着拍打声，但木门这边洛寒烟充耳不闻，她这会心烦得很，谁也不想见。
长庚不会说话，又是个新来的，她觉得他要比侯府的其他人心眼子要少许多。
所以他例外。
“长庚你说舅舅是不是老了，糊涂成这样，三皇子可是我的表哥呀。”
少女嘟嘟囔囔，蹲在一片草丛中拨弄草叶子。
门外的声音渐熄，约莫着人是走了。
“长庚，你过来。”
洛寒烟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他坐过来，雪玄卿抽掉腰间利剑，顺从的坐了下去。
洛寒烟把头埋在另一个地方，窸窸窣窣不知道干什么，过一会儿，雪玄卿怀中多了个草编的蚂蚱。
“送给你，这可是我编的最好的了，不许丢，就放在你屋里。”语气虽然强硬，但声音却是柔柔的，像个张牙舞爪的小猫。
手中刺痒感传遍了身体，雪玄卿先是怔住，随后捏着蚂蚱腿拎起来端详了一番，勾起嘴角不自觉笑了出来。
他这算是收到了，礼物吗。
“你笑了，长庚。你笑的真好看。”比她见过的浩瀚星辰，山间清溪都要迷人，就像是亘古不化的雪山在一刹那消融，叫人暖意融融。
闻言雪玄卿收敛了笑，恢复了凌厉冷漠的模样，刚仿佛才那一幕只是洛寒烟的幻觉。
他不小心失了态，暴露了更多的自己，雪玄卿暗自沉下心，这高门小姐真是好手段，才短短半个多月就令他松懈了本心，他还真是小瞧了她。
见长庚没了笑意，洛寒烟还以为他不喜欢这个蚂蚱，于是站起来拍拍草灰，伸手拉他，“走，本小姐带你玩儿去。”
雪玄卿跟着站起来，没有触碰她肌白的手，洛寒烟似是也意识到了这样做的不妥，讪讪笑了笑，把手收了回来。
“前日就听昭昭和七七说今晚皇京有灯会，我还想着要带你一起去 今日平白被扰了心情，差点忘了这档子事，走，长庚，我带你换身衣服去。”
什么三皇子妃，才不关她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