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冯塘早产
李大夫这个人并不顽固，他在江湖中的也算是小有名气，因此对陆嬷嬷说的话很是欣赏：“不错，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没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只要有传承，陆家纵然没落，却也永存。”
陆嬷嬷倒是轻笑一声：“原本不知李大夫如此通透。还请您看看，我这改良后的药方如何？”
李大夫抚着胡须，盯着手中的古方，啧啧两声：“这原本的方子用量太足，只怕前朝那位帝王吃了不过三副，便再也没有生育能力了。”
这是自然，那位陆贵妃求的就是快准狠，哪里还给旁的女人机会？恨不得一副药下去，整个后宫都生不出孩子来。
而陆嬷嬷改良后的方子，减轻了许多的用量，看着大概是没什么问题了，但李大夫还是有些担心：“新方子很不错，但男子服用避子药物，着实很少见，更何况这全都是大寒之物，若是……”
话没说完，但陆嬷嬷已经明白他的意思，这药吃下去若是分量不足，没有效果，那就是他们办事不利。
若是分量充足，那祈王殿下只怕就跟前朝那位帝王一样，此生都不会再有子嗣。
若是分量不多不少刚刚好，可长期喝下去只怕对男子的身体也有损坏。如此一来，左右为难。
陆嬷嬷叹了一口气：“我知道您的心思，可是我当初已经给王爷说过了，我擅长的是女子之术，若是王妃吃避子药，我可以控制分量，尽量不伤王妃的身子，但殿下……”
祈王殿下宁可自己吃避子药都不让祈王妃碰分毫，纵然陆嬷嬷精通此道，能将伤害减少到最小，祈王殿下也是不愿意的。
一时间二人对视一眼，纷纷无奈一笑。活到他们如今的岁数，还真是没见过如此情深意重的男人。
枫林苑中
阿菓打完一套八段锦，只觉得肚子饿的咕咕作响，洗漱干净后便开始用饭。
桌子上摆着一荤一素两笼小蒸包，凉拌三丝，酱香黄瓜，一大碗云吞汤，还有用庄子上送来的新鲜时蔬做成的三碟子酱菜。
天气渐渐冷了，新鲜的蔬菜水果是贫苦人家想也想不来的，但京中权贵世家都是耗费数金，在庄子上搭建暖棚，请来工人特意养护这些蔬菜。
一口一个的蒸包配着时蔬酱菜，阿菓吃的心满意足，眯着眼睛，再喝上一口热腾腾的云吞汤。
吃着吃着，阿菓忽然就觉得少了些什么：“给我来一碟子醋和辣椒油，沾着包子一起吃！”
顺意点点头，应下了。原本阿菓以往的吃食全部以清淡为主，不食荤腥。后来去了趟西北，对粮食十分珍惜，回来倒是吃了些肉。
再加上祈王殿下爱用蜀辣之菜，二人每日一起用饭，久而久之，阿菓便也受了影响。
顺心瞧着有一屉包子快用完了，便出声道：“王妃，要不要再加一屉？”
阿菓鼓着嘴巴连连点头，像是一只小松鼠嘴里藏满了过冬的榛子，顺心看的一笑：“前一阵您差点儿染上风寒，什么都吃不进去。如今却不知怎么的，饭量大的很。”
不过即便如此顺心她们也是高兴，这吃不下东西总比着胃口好要让人安心。
等小半个时辰后，阿菓躺在摇椅上，身上披着羊毛刺绣毯子，对着屋中忙碌的众人吩咐：“这天也冷了，各房各屋里都把暖炉升起来，尤其是前院，桓伯岁数大了，受不得冷。”
顺意点点头：“那阚林堂那边如何？如今王爷在咱们枫林苑，也不去那边过夜了！”
阿菓眯着眼睛：“殿下虽然不住那边了，但是议事总是要去。不能让他们冻着。”
青铜兽形暖炉中散发着淡淡梨花香，这是阿菓未出阁时闲来无事自己配的香料，清甜悠长，有安神静心的功效。
阿菓窝在摇椅上，一晃一晃，看着外面的乌云沉沉，是阴天了。吃饱喝足后显得更加困顿，没过一会儿阿菓就闭上了眼睛。
忽然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于德泉的声音响起：“王妃呢，快去通传王妃！”
阿菓不满的睁开眼睛，她才刚刚入睡，就被吵醒，心中像是窝了火，对着房门冷声道：“什么事情，这么急？于德泉你的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听见里面阿菓的怒声，于德泉诚惶诚恐的看了一眼顺心和顺意，便连忙进了屋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王妃，方才…方才…”
瞧着他这副样子阿菓心中更加来气，不知怎么的今日异常的烦躁不安：“有话直说便是，吞吞吐吐像什么样子。”
于德泉咬着牙，一口气说道：“王妃，侯府传来消息。世子妃受了惊吓，惊了胎气，怕是要早产。”
“什么！”阿菓猛然站了起来，身上的毯子掉落在地，只感觉一阵眩晕。顺心和顺意连忙上前扶住她。
冯塘的胎如今不过八个月，纵然阿菓未曾生育过。却也知道大事不妙，稍稍稳定心神后，抓着顺意的手，语气颤抖：“快，快去备车！”
马车一路疾驰，阿菓坐在里面，心跳的极快，还有些恶心想吐。却没有开口让车夫慢一点，如今她只想快点回去。
到了侯府门口，阿菓紧忙下车却险些摔倒，幸而顺心眼疾手快扶住了她：“王妃，您再急也要顾念自己的身子啊！”
阿菓默然不语，直冲冲的快步走进府中，桐落苑中，往来丫鬟脚步匆匆，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惊慌肃然。
杨氏在房门渡步，急的眼泪都掉了下来，瞧见阿菓进来忙上前道：“阿菓……你嫂嫂她……”说着，又是两行清泪下来。
阿菓顾不上旁的，直接推门而入，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桌上摆着一盆盆的血水，还有沾满血的棉布。
床上的冯塘憔悴至极，面色惨白，汗水打湿了额间鬓角的头发，湿淋淋的贴在脸上，双眼失焦。
阿菓不知怎么的，眼眶一下就红了，一个箭步上前握住冯塘的手：“冯姐姐，是我！阿菓，冯姐姐！”
冯塘此时只觉得疼痛如浪潮一般的涌过全身上下，被阿菓握着的手狠狠用力，指甲都抠进了阿菓的肉里，虚弱之极道：“保…保…孩子…”
阿菓一愣，随即道：“说什么傻话，难不成你自己就不重要吗？冯姐姐，你要挺住，已经派人去通知哥哥了。他马上就回来，你等着，他马上就回来！”
冯塘开口想要说些什么，一股巨大的无力虚空感袭来，两眼一闭就晕了过去！
“来人！大夫呢！产婆呢？快来人！”阿菓大喊一声，侯府中的大夫就赶忙上前，李大夫也忙去把脉。
而一旁的杨氏吓得直接瘫坐在椅子上，连话都说不出。
李大夫之所以会来，还是顺意留了个心眼，得到消息后她瞧着阿菓已经慌了神，定然想不起这些来，便把王府中的李大夫也带了来，这样也好有个保证。
那边正在诊脉，阿菓后退两步看着冯塘苍白如雪的脸，心里一阵后怕。
李大夫收回把脉的手，对阿菓说道：“王妃，世子妃只是没了力气，又疼痛难忍，失了元气，所以晕厥。”
侯府中的大夫也点点头：“我现在就去写方子熬药，喝下药后世子妃就会醒过来。”
听到冯塘无事，阿菓才松了一口气，稍稍稳住心神，对着两人道：“我嫂嫂就拜托二位了，一定要确保她平安无事。”
李大夫说道：“王妃客气，治病救人是医者本能，眼下先取一颗百年人寿，切成薄片让世子妃含在嘴里，这样能吊起精神。”
杨氏抹了把泪，对着郝嬷嬷说道：“快去，把库房里的人参找出来，要最好的！”
两个大夫又与产婆了解详细情况，阿菓让顺心陪着郝嬷嬷一同去库房，把里面那些好药材全部找出来，以备不时之需。
杨氏坐在椅子上，眼睛肿的像桃子一般，不住的张望着院门：“振麟怎么还不回来？塘姐儿若出了事儿，我怎么跟冯姐姐交代？”
阿菓上前轻拍着杨氏的后背，今日该是大朝会，陈家父子俩个都去上朝，一时半会儿怕是回不来。
“娘，别哭了！可通知了冯姨母？”
杨氏点点头，有些无助：“派人去了，你冯姨母一大早就去城郊上香了。你爹他们也不在，我一时慌了神这才把你叫过来。”
阿菓看着产房的那些人，生怕有什么不妥，低声道：“那些人可都靠谱？”
“放心吧！那接生婆是你冯姨母前两个月就送过来的，更何况我与塘姐儿管着家，底下的人是如何，没人比我们心里更有数！”杨氏十分肯定。
阿菓心里也明白这样的事发生的概率并不大，不过也只是为了稳妥起见才问一问：“嫂嫂胎像一直很好，为何会忽然受惊，还到了如此地步？”
杨氏摇摇头：“我也不知，早起时我送走你爹去上朝，早饭刚用到一半，翠竹就连滚带爬的跑过来，说塘姐儿见血了。我立马让人给你哥哥送信儿，又找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