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喜得麟儿
阿菓觉得这其中定然有古怪，冯塘对这一胎十分看重，平日里谨遵医嘱，纵然已经当家统领后院，却为了孩子，把大权又交还给杨氏。
只为了不过度劳累，怕孩子有个闪失。饮食上也十分的小心，有一回得了南边来的荔枝，也一口不敢吃，只因那是寒凉之物。
更何况为了要这个孩子，冯塘整整练习了一年的剑法，就是为了强健体魄。这样的毅力和自制，阿菓绝不相信冯塘这次是意外。
但眼下还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冯塘这边情况不妙，还是救人要紧。
阿菓还是留了个心眼，让顺心去盯着府中的丫鬟，尤其是冯塘身边伺候的人。
郝嬷嬷和顺意将人参取了回来，李大夫给冯塘熬的汤药也好了，强灌下去后，冯塘果然悠悠转醒，接下来便是要生产了。
屋中紫檀桌上的西洋时钟滴滴答答的转动，阿菓与杨氏坐在外间听着里面响起的叫声，皆心慌不已，坐立难安。
门外传来一声悲戚的说话声：“我的女儿，塘姐儿。娘来了！”
阿菓与杨氏起身张望，果然瞧见冯夫人满脸泪水与愁容的快步走来，杨氏忙上前去迎：“冯姐姐，先别哭。塘姐儿在里面正生着呢！”
冯夫人此刻什么也听不进去了，直奔着里间而去，阿菓也连忙跟了上去，这次屋中的血腥味比之前更浓，冯塘整个人好似被浸在汗水中，瞧见冯夫人来了，双眼闪过一丝亮光：“娘……”
冯夫人抓住冯塘的手，跪倒在床前，连忙道：“娘在，娘在这儿呢！塘姐儿别怕，你就安安心心的生，一定会没事儿的！”
冯塘眼角流出一滴泪水，划过发间，嘴唇苍白：“娘……我…我疼…”
冯夫人再也忍不住，抽泣道：“娘知道，娘知道！别怕…别怕……”
杨氏也红了眼眶，都是做母亲的人，自然能感受到慈母的一片爱子之心，儿女的痛疼恨不得百倍千倍的加筑在自己身上，也不愿他们受苦。
冯夫人转头看着产婆，问道：“疼了多久了，怎么还生不出来？”
产婆额间满头大汗，双手已经被鲜血染红了，诚惶诚恐道：“已经两个时辰了，世子妃受到了惊吓，使不出力气。宫口小，孩子出不来。大夫已经去熬催产药了！”
杨氏急道：“快去催一催，还有再派人去看看侯爷他们回来了没有？”
阿菓瞧着冯塘这副样子，实在心疼，却也对生孩子这件事儿烙下了深深阴影。若是将来自己也有这么一遭，只怕吓都要吓死了。
忽然她才想起来，陆嬷嬷是陆家的人，对男女房事，女子调养方面精通，或者陆家有什么独门法子或者药方能帮一帮冯塘。
忙拉过顺意到角落，低声道：“快回府中去请陆嬷嬷，把情况都告诉她，瞧瞧有什么法子。”
没多大一会儿的功夫，陆嬷嬷便提着小包袱到了侯府，见到眼前的场景，先是问了产婆和大夫了解情况，而后从包袱中拿出一枚药丸。
“李大夫您请看看，这药丸陪着催产药一起吃下去，可否合适？”
李大夫接过药丸送到鼻下闻了闻，问道：“这可是保生丸？”
冯夫人疑惑地问道：“什么是保生丸？”
“保生丸是陆家一剂秘方，专门用于女子早产时气血不足，精力衰弱，与催产药一同吃下去，可加大药性。”李大夫解释道。
阿菓听着这方子应该不错，毕竟前朝陆家就是研究这些东西的，每一样都是极好的精品：“李大夫，只要能让我嫂嫂好过些，您就用吧。不管怎么样，人都不能出事！”
冯夫人也连忙附和：“对，只要人没事。人没事就好。”
陆嬷嬷看着屋中乱糟糟的人，语气不豫：“还请各位夫人都出去，屋中的人越多产妇就越是不能专注于生产，更何况这屋子窗户紧闭，空气流通不畅，只能让产妇呼吸困难。”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是为了冯塘好，面对陆嬷嬷这样的态度，并不怪罪，反而觉得她为人可靠，自然都退了出来。
冯夫人也止住了泪水，对着阿菓道谢：“阿菓，多亏了你找的这个嬷嬷，我瞧着她是个有本事的。保佑能让塘姐儿平安无事。”
阿菓走过去搀扶着她，柔声道：“姨母，您又何必跟我客气。咱们都是一家人，不讲究这些，只盼着嫂嫂能早点平安的把孩子生下来。”
杨氏点点头：“是阿，塘姐儿体质好，应当用不了多久。当年我生你哥哥时，整整用了一天一夜，生你的时候，条件艰苦，熬了两天才生下来。”
正说着话，外面便传来消息，说是侯爷和世子下朝回来了，同行的还有祈王殿下和冯将军。
这一家子人全都凑齐了，冯塘正在生孩子，他们身为男子进来不便。
阿菓等人便去了前厅，陈振麟大步流星的走过来，着急忙慌的问道：“怎么样？生了吗？”
杨氏瞧不惯他这样子，埋怨道：“如今你倒是急了，遣人去寻你们回来，半日都没踪影。”
阿菓扯了扯杨氏的衣袖，让她别再计较。杨氏也明白，今日是大朝会，比平日上朝的时间要久一点儿，更何况送信的人也入不了宫门。
冯夫人倒是满意极了这个女婿，解围道：“男人在外面忙碌是为了妻儿，有什么值得怪罪的？再说了，女人生孩子，他们也帮不上忙。”
冯将军是个武将，却十分心疼女儿看起来倒是比冯夫人更急，当着众人的面，冯夫人将他扯到一旁说话。
杨氏也跟陈延卿和陈振麟说着今日的事情经过，阿菓看着穿着亲王朝服的齐璨，嘴角的笑意不自觉的便扬了起来。
“殿下怎么也跟着过来了？我出门的时候还特意让于德泉去宫门口传信儿呢！不必等我，等嫂嫂生了我便回去。”
齐璨上前握住了阿菓的手，蹙眉道：“怎么这凉？应该多穿一点出门，不然得了风寒怎么办！”
阿菓心里甜的跟蜜糖一样，嘴上却说：“好了。这么多人你就别再说我了。”
男人们不能进产房，便都去了书房议事，杨氏赶忙去厨房招呼饭菜，冯夫人和阿菓又回到了桐落苑看顾着冯塘。
直到傍晚时分，孩子还没有生下来，阿菓坐在椅子上，脸色疲累，打了个哈欠，一旁的浓茶早已经见了底。
忽然间，里面传出骚动慌乱的声音：世子妃，血崩了！”
冯夫人立马站了起来，手中的茶盏碎了一地，紧忙冲进屋子里，阿菓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也紧忙跟了上去。
冯塘脸色已经泛着铁青，陆嬷嬷满手的血，喊道：“世子妃，再加一把劲儿。不然孩子就憋死了！”
阿菓不敢看床上被鲜血浸透的被褥，张着嘴想说些什么，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冯夫人瘫坐在床头，绝望的哭道：“塘姐儿，可不能这样啊！你撑下去，撑下去！”
杨氏身型摇晃，幸好有郝嬷嬷搀扶，一时间大家伙儿都慌了神，顺意扶着阿菓，对一旁的陆嬷嬷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李大夫呢？能不能止住血？”
陆嬷嬷却忙着给冯塘接生，一旁的产婆说道：“世子妃没力气了，血越出越多。两个大夫去熬止血药了，若是世子妃再加一把劲儿，把孩子生出来，然后再止血就行了！”
可是瞧着冯塘现在的样子，她哪里还有力气，一旁的丫鬟将参片又塞到冯塘嘴中，可冯塘却虚弱的摇摇头：“娘…保…孩子…一定保孩子……”
杨氏哭成了泪人：“塘姐儿说的什么傻话，难不成你一个活人比孩子还重要吗？”
李大夫此刻端着止血汤药进来，喊道：“快，快把药喝了！”手中还拿着一块双鱼跃龙门的玉佩：“世子妃，世子就在门外，他拖我把这玉佩给你，世子说只要你平安，孩子以后还会有。”
冯塘的眼睛渐渐睁大，散发出亮光，将玉佩紧紧握在手中，喃喃道：“振麟……”而后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惨叫。
陆嬷嬷喜道：“对，用力！看见头了，出来了！”
清脆响亮的婴儿啼哭声响彻院落，让站在院中的陈振麟一愣，随之便用力拍着齐璨的肩膀，狂喜道：“生了！我有孩子了！我有孩子了！”
陈延卿本想提醒陈振麟注意体统身份，转念一想却也没什么都没说，与冯将军一同相互道贺。
陆嬷嬷将孩子用最细软的三棱纯棉包裹住，递给杨氏，笑道：“是个大胖小子！”
杨氏小心翼翼的接过，看着襁褓中皱皱巴巴，全身上下通红的孩子，落下两行泪来，又惊又喜：“我的小祖宗！你这是要吓死我们哟！”
阿菓却没看孩子，反而看着床上闭着眼睛冯塘，连忙让李大夫上前诊脉。
李大夫收回手，示意她们放心：“世子妃已经没事了，不过是太耗费精力，体力不支罢了。再加上出血有些多，需要好好的调养，切记不能再受刺激了！”
冯夫人听罢连忙道谢，看着晕睡过去的女儿和一旁哭的响亮的外孙，喃喃低语：“真是佛祖保佑！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说着，伸出手点了点孩子的皱巴巴的脸颊：“你这个小魔王，真是把你娘折腾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