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杨氏手段
听着阿菓的话,杨氏嘴角露出一抹讥讽:“怎么不能!血缘是斩不断的!陈淑琴在你爹眼里是亲姐,但在我眼里就是个恶妇!我只盼着你将来能找个无父无母,无兄无姐的郎君,也省的家长里短的婆媳姑嫂算计!”
阿菓心里免不了对陈延卿有些失望,却也无可奈何,杨氏有句话说的对,血缘是斩不断的!
杨氏摸了摸手上红宝石赤金指环,悠悠道:“我不会让你哥哥娶陈淑琴的女儿,绝不!我侯夫人的位置旁人不可撼动,那就不如多□□几个妾,让她们替我办事,我护她们的富贵!一举两得!明白吗?”
阿菓看着杨氏决绝的样子,知道有些感情终究是不一样了。若是情分不在了,使些手段倒也是明智之举。
可杨氏不知道,这件事会给阿菓往后带来的影响。阿菓固然聪明,精于算计,但对男女之情浑然不觉。
她不明白若是中意一人,便成了傻子,什么手段也使出来。若是不在中意,才会不在乎,才会用手段,就如杨氏一般,情分淡了,利益就显得重要了。
等哪日她真正踏入情网时,怕是要经历比平常人还要多的艰辛。
三日后,蔓兰成了侯爷陈延卿的通房丫鬟,府中众人皆夸赞杨氏这个主母贤惠敦厚。
阿菓看着蔓兰大早起步履不稳的来给杨氏敬茶,心里别扭得很,却也无可奈何,蔓兰能为杨氏做事解困,这一点就压倒了所有不满。
蔓兰忍着腰间的酸痛,恭敬的跪在地上,满心满眼都是对杨氏的感激。
昨夜,蔓兰按着杨氏话,装作第一回看见侯爷的震惊模样,很得侯爷喜欢。
杨氏接过茶,轻抿了一口:“好,如今你就是侯爷的人了。平日里就在侯爷房里伺候,一定记住在府中以侯爷为主。”
蔓兰点点头,欲言又止:“我不…妾还是想在夫人这儿当差。”
杨氏笑道:“你这孩子,忒忠心了些。兰芝居你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但你已经是侯爷的人了,平日里我不在,你还能照顾侯爷!”
等人走后,阿菓坐在桌前核对账目,耳朵却竖起来听着里间杨氏与郝嬷嬷的谈话。
郝嬷嬷笑道:“听说侯爷今早上朝前赏了蔓兰避子汤。”
杨氏点点头:“不错,现在赏了,往后还不知如何。”
“那…”郝嬷嬷压低了声音:“夫人打算何时让蔓兰给侯爷吹枕边风?”
杨氏轻声道:“不急,机会马上就要来了!”
果然,没过几日杨氏就邀陈淑琴母女三人来侯府做客。
陈淑琴看见蔓兰却也没在意,只不过是个通房,就算生下来孩子也阻碍不了陈振鳞的世子之位。
如今的她只关心女儿芷云能不能早日嫁进侯府。
杨氏看出她的心思,笑道:“姐姐怎么如此心急,云儿的及笄礼都还没到!你连这一时半刻的都等不了了?”
陈淑琴忙道:“瞧你说的,好!咱们今儿个不提这些,唠唠家常。”
张芷兰却把这些话,记到了心间。衣袖下的手都泛了白。
杨氏拉着芷云又是夸,又是赞,恨不得宝贝在手心里。
阿菓在一旁看着,便提出要和张芷兰到外面走走。张芷兰胸闷的厉害,自然没有不应的。
两人到了园子里赏花,郝嬷嬷远远的看见,便朝着身后的蔓兰道:“那是表姑娘,咱们也应当去见礼。”
蔓兰点点头,走到张芷兰跟前,还没来得及开口便感觉脚下一滑。重重的扑倒在地,而张芷兰也没能幸免,连带着一齐摔倒。
张芷兰本就心情郁堵,这下子更是怒不可遏,看着蔓兰一身丫鬟打扮,上去就是一脚,连打再踹:“死丫鬟,你是不是故意的?”
等打完了,阿菓才急忙上前:“表姐,你别生气。她是爹爹的通房,蔓兰!”
张芷兰再蠢也知道打了舅舅屋里人怕是不好,便道:“我瞧她穿的丫鬟衣裳,这才动了手!”
阿菓点点头:“我知道,表姐并不是故意的。你的衣裳也脏了,不如回我的思嘉阁,我那边有新制的衣裳,正好送给表姐。”
待两人走远了,郝嬷嬷才安慰着痛哭的蔓兰:“可怜哦,也算咱们倒霉,遇上了表姑娘,这顿打也是白挨。”
蔓兰流着泪:“我是侯爷和夫人的人,她怎么能如此…呜呜呜…”
郝嬷嬷给她擦着泪,低声道:“好姑娘,你可别说了!姑奶奶是要与咱们侯府联姻的,往后人家嫁过来成了儿媳妇,还不知怎么对你呢!”
蔓兰捂着伤处,满是不甘心。
郝嬷嬷看在眼里,扶起蔓兰:“走,我去给你上药,好好给你说说,这里头复杂的很。”
思嘉阁中,芷兰看着身上这件织金翠羽裙,爱不释手,对着阿菓笑道:“这衣裳真好看,也只有你想着表姐。”
阿菓咬了一块点心,回应道:“表姐喜欢就好,其实这件不算什么,我娘订做了一套幕云流珠牡丹裙,那才叫好看。上面还绣着珍珠呢!”
张芷兰问道:“哦?难不成是舅母自己要穿?”
阿菓挎着脸摇摇头:“那是给芷云表姐的,我都没有!哼!”
张芷兰身形一僵,心里有所猜测还是问出了口:“为何给芷云?”
阿菓一脸诧异:“表姐不知道吗,等芷云表姐及笄之日,咱们两家也就该议亲了!”
张芷兰只觉得头晕眼花,耳边嗡嗡作响,联想到杨氏对芷云的热情,没想到这么快就要议亲了,心底忽然冒出一个邪恶的想法…
待将母女三人送走后,杨氏低声问:“怎么样了?”
郝嬷嬷点点头:“都办妥了,蔓兰心眼不多,说什么信什么。但怕侯爷追究,园子里的猪油都处理干净了!”
阿菓也插嘴道:“芷兰表姐也快到火侯了!”
杨氏满意的笑道:“那咱们就拭目以待吧!”
夜间,陈延卿看着满是伤痕的蔓兰,急道:“这是怎么了?”
蔓兰抬起头,眼中含泪,好不可怜,将今日的事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末了又道:“夫人也心疼我,可是眼看着两家要结亲,只能让我隐忍着。”
陈延卿皱眉:“是要结亲,却也不能如此放肆!幸好她们姐妹俩中,云儿姐还算稳重。”
蔓兰留下一滴泪来,欲言又止。
陈延卿安抚道:“怎么?我知道是你委屈了。”
蔓兰摇摇头,咬着唇:“是我不好,没什么委屈的。只是想起家中老人曾言,家风不严子孙不正。芷兰表姑娘这样的性子,难保芷云表姑娘不受影响。”
看着陈延卿面色不善,蔓兰又忙道:“是妾妄言了,不该说这种话!”
陈延卿语气凝重:“往后不许再说了!你的伤上药了没有?”
蔓兰眼眶微红:“上过了,夫人给送来了上好的药膏。”
“那就好,睡吧!”说着,陈延卿就要转身离去。
蔓兰急道:“侯爷今日不在此处吗?”
陈延卿道:“我今日去书房,你歇着吧!”
关上房门后,蔓兰才露出一抹笑。这些伤都是她自己弄的,就是为了让陈延卿心疼。夫人不喜欢两个表小姐,她也不喜欢,若她们嫁过来,哪能有好日子过?
不过半月,张国公府就传来消息,要陈延卿与杨氏赶过去一趟,说是出了大事。
直到深夜,两人才回来。陈延卿面色铁青,与杨氏吩咐两句就回了书房。
阿菓听见信儿,从床上窜了下来,连头也没梳,披了件斗篷就奔兰芝居去。
杨氏刚坐下喝了口茶,就瞧见阿菓风风火火的来了。
“出什么事儿了?怎么了?”阿菓挎进房门就问。
杨氏轻哼一声:“瞧你这看热闹的样子,比平日里处理府中事务都上心。”
阿菓实在好奇,央求道:“娘,您快说啊!我都要急死了!”
杨氏放下茶杯,叹了口气:“芷兰对芷云下手了!她把穿心莲磨成粉下到芷云的饭菜中,让芷云脸上身上都起了疹子。又在药中添了一位半夏,想让芷云毁容。幸好你姑母身边的张嬷嬷发现了端倪。”
阿菓着实没想到张芷兰下手这么狠:“那芷云表姐她怎么样?”
杨氏语气沉重:“半夏有毒,芷兰没掌握好份量。芷云也只喝了小半碗,你姑母求你爹去下贴子寻太医才救回来一条小命。”
阿菓有些愧疚,虽然故意设局让她们姐妹不合,却没想到差点儿闹出人命。
杨氏接着说道:“你爹为这事儿生了大气,与张家的婚事也彻底做罢!”看着阿菓的脸色不好,杨氏猜到了她的心思:“愧疚了?”
阿菓点点头。
杨氏却道:“娘教你个巧儿,事事都不会按照你所预料的发生。正如宫宴上那个小宫女,你不会想到她事后会被用刑。正如张家,你也不会想到差点儿出了人命!”
阿菓惊异的抬头,杨氏所说处处戳中她的内心。
杨氏脸色平静,话却一针见血:“要么就不做,要么做了就敢承担一切后果。我之前被你姑母步步紧逼,不是我懦弱,而是我不够狠心。而我现在既然敢做,就已经做好了死人的准备。不为别的,为的是我最在乎的人,你哥哥还有你!”
阿菓不禁想起了灵智师太的话,喃喃道:“这就是人心吗?”
杨氏点点头:“这就是人心,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咬人。别把人逼到绝处,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他能做出什么事儿。所以宫宴一事,你爹罚你跪祠堂,不是因为你错了,而是你从来没想过后果!阿菓你很聪慧,可不够狠心。可是娘希望你永远也学不会狠心,这个过程太苦,太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