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蔓兰入府
忽然不远处有脚步声传来,陈延卿往西边园子看去,只见一青衣少女打着灯笼走在石子路上。朦胧的灯火照出少女窈窕有致的身形,待到越走越近,才看清她的容貌。
远山黛,小巧鼻,朱唇点点,上挑的眼尾平添了几分魅惑。一阵春风袭来,柳絮散漫,仿若一副画儿,让人欲罢不能。
蔓兰看着眼前俊朗的男子,没想到侯爷如此年轻英俊,面上也带了几分惊讶:“你…你是谁?”
陈延卿轻笑:“你是新来的?不识得我?”
蔓兰摇摇头,一脸无措彷徨,小声道:“我进府两月有余,只在后院待着。今日帮夫人跑腿才走这园子。”
陈延卿点点头,府中两个月前来了一批小丫鬟,他是有所耳闻的。
蔓兰将手帕揉的发皱,轻声道:“那…阁下接着赏景吧。我就先告退了!”
说着,小碎步飞快的跑出园子。
不一会儿,老刘带着兰芝居的几个人来园子接陈延卿。
“侯爷,走吧!夫人已经给您备下醒酒汤了!”老刘将陈延卿扶上竹轿。
陈延卿却开口问道:“你们进园子时,可遇见过什么人?”
老刘摇摇头:“没遇见什么人?侯爷可是看见了什么?”
陈延卿摇摇头,不再言语。几人抬着竹轿缓缓往兰芝居走去。
蔓兰小跑回了兰芝居后院的厢房,累的上气不接下气,脸色潮红。
而郝嬷嬷早在屋子里等着她:“怎么样?”
蔓兰深吸一口气,点点头:“按夫人和嬷嬷说的去做了!但侯爷并没有问我的名儿。”
郝嬷嬷瞥了她一眼,冷道:“着什么急,早晚会问的!明日我来教你怎么伺候侯爷,机会只有一次,好好把握!”
说着,便走出了厢房。
而蔓兰站在原地,捂着胸口,还在回忆着侯爷的面容身姿。
陈延卿到了兰芝居,也不提方才在园子里的事儿,洗漱完毕后,喝了醒酒汤便睡下了。
杨氏看着陈延卿的睡颜,忽然感觉很可笑,若是没有看上蔓兰,陈延卿一定会说在园子里的事儿。若是看上了才会守口如瓶,寻着机会把人拿下!
不过这样也好,不然这一个月的辛苦不就白费了吗?
翌日,杨氏将陈延卿父子二人送出门去上朝后,又把庄子上的账目送到思嘉阁让阿菓算整明白。
随后转身回了兰芝阁的后厢房,郝嬷嬷正在此处□□蔓兰,看见杨氏来了,忙过来搀扶。
杨氏轻拍郝嬷嬷的手,问道:“蔓兰学的怎么样了?”
蔓兰在一旁羞红了脸,手足无措。
郝嬷嬷却云淡风轻道:“蔓兰姑娘身条儿不错,前挺后翘。但也有很多不足之处,肌肤干燥不细腻,手肘膝盖处也粗糙的很。”
听见这些,蔓兰感觉有些喘不过来气,又是羞,又是恼。
杨氏坐在椅上,命令道:“蔓兰,把衣裳都脱了。”
蔓兰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郝嬷嬷却直接上手,嘴上还说道:“蔓兰,若是只要脸面,那可伺候不了侯爷!”
衣裳一件件脱下,蔓兰忍着泪水不想再看杨氏打量的目光。
不知过了多久,杨氏才开口:“穿上吧!”
蔓兰赶紧躲到屏风后面,将衣物一一穿上。
等到蔓兰一脸泪痕的出来,杨氏起身亲自拿着手帕为她擦泪,安抚道:“别哭。蔓兰是不是觉得夫人我狠心?”
蔓兰摇摇头,不肯说一句。
杨氏轻笑道:“傻姑娘,我若是不这样,只怕你以后要闯了大祸!”
听到这儿,蔓兰才抬起头,满脸疑问:“祸大祸?”
杨氏点点头:“如今只是我与郝嬷嬷,若是这人是侯爷,你依然放不开。只会惹的侯爷大怒,赶出府去都是有的。我想让你伺候侯爷,自然也希望侯爷能喜欢你。若是侯爷不喜欢,我也讨不了什么好!”
蔓兰不住的点头,觉得夫人说的确实没错。不然也不会选她去伺候侯爷,不就是为了让侯爷高兴吗!又为自己的不争气感到愧疚,一时不敢面对杨氏。
杨氏握着蔓兰的手,语气严肃:“蔓兰,你不是大家闺秀,也不是小家碧玉。想要让侯爷把你放在心上,你需要付出很多努力。明白吗?侯爷宠你,你就是半个主子,他不宠你,下人都敢欺负到你头上。”
蔓兰点点头,也回握住杨氏的手:“夫人为我一片苦心,我一定好好回报。不管多苦多难,我都会去学去做,绝不让夫人失望。”
杨氏有些累了,便吩咐郝嬷嬷道:“嬷嬷,给她拿一些润颜膏涂在粗糙处,别让侯爷扫兴。”
说着,便出了房门。仰头看着天边日光,觉得有些刺眼。
陈延卿回府后,本想着去派遣老刘去寻昨日的青衣丫鬟,但想了想又算了。若是有缘总能遇见,更何况他不想伤了杨氏的心。
只能在书房处理公务,以防分心。不知过了多久,陈延卿揉了揉酸痛的肩膀,端起茶杯却进里面只剩下了些碎茶渣。
陈延卿沉声道:“老刘,续茶!”便又接着低头处理事务。
‘咯吱’一声,房门打开了。陈延卿还以为是下人来续茶,连头也不抬,训斥道:“你们倒是惯会躲懒了,小心夫人知道了,惩戒你们。”
“侯爷恕罪,我…夫人让我给侯爷送银耳枇杷汤…我…”这声音慌慌张张,却又有一丝清婉甜腻。
陈延卿巡着声音抬头,竟然是昨日在园子中遇见的青衣女子。一时间有些惊喜,又有些警惕:“你方才说夫人让你过来?”
蔓兰照着郝嬷嬷所说的那样,连头也不敢抬一下,颤颤巍巍道:“夫人说侯爷处理公务辛苦,便让送过来汤羹,给侯爷解解乏。”
陈延卿放下手中的笔,问道:“你进来的时候外面没有守着吗?”
蔓兰悄悄抬头,只露出一双眼睛,却不敢看陈延卿,轻声道:“有,我说是夫人让来的!就放我进来了!”
上挑的眼尾还有些泪意,看着很是怜人,陈延卿咳嗽两声:“把汤呈上来吧!”
蔓兰点点头,轻手轻脚的走到桌前,咬着唇,似乎很是慌乱。
陈延卿闻着蔓兰身上的味道,有些熟悉,好像是杨氏的。便又问道:“夫人为何让你来给我送汤羹?”
蔓兰立即打起了精神,杨氏说侯爷定有此问,果然不错。低头小声道:“夫人问我昨夜去没去园子里,我说去了。夫人就让我来给侯爷送汤羹了。在此之前好像刘管家还去找了夫人。”
陈延卿瞬间了然,昨日他问了老刘管家,却没想他放在了心上,去寻了杨氏。而如今杨氏叫这女子前来,心思不言而喻。也从心底赞叹杨氏的贤惠大度。
但若真留蔓兰一夜,难免对杨氏不尊重,陈延卿决定还是明日后日,将蔓兰过礼纳了,让杨氏喝了主母茶,才不算委屈了杨氏。
“你先回去吧!”陈延卿挥挥手。
蔓兰却有些惊异,低着头慢慢退出去。暗道这怎么跟郝嬷嬷预想的不同,难不成侯爷对自己不满意?
一路上蔓兰都心酸苦涩,到了兰芝居就留着泪同郝嬷嬷说了一通,生怕侯爷不喜欢自己,夫人也会对她失望。
郝嬷嬷却心生欣喜,安抚道:“信嬷嬷的,明日就有结果吧!你今日先好好睡一觉吧!”说完,就关上了房门,去寻杨氏。
杨氏一听脸上也露出一抹笑来:“看来侯爷对我还是有敬重的,不然今晚要了蔓兰也无可厚非!”
郝嬷嬷笑道:“您是嫡妻,是主母,是麟哥儿和阿菓的亲娘。谁也越不过您去,蔓兰没心眼子,拿捏着她,有好处!”
杨氏点点头:“估摸着左不过这两日,侯爷就该要纳了蔓兰了!”
郝嬷嬷沉吟片刻道:“那蔓兰是通房?是妾?还是贵妾?”
杨氏饮了一口青梅茶,轻声道:“她是丫鬟,是奴籍,当个通房不错了!若往后日子长一点,妾也未尝不可!”
郝嬷嬷欲言又止,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可让她有子嗣?”
杨氏摇摇头:“我说了不算,得看侯爷!再有就是明儿把阿菓叫来,我得跟她说说。振麟是男子,无所谓这种事情。但我怕阿菓多想。”
郝嬷嬷点点头,又给杨氏捻了捻被角,才转身去睡了!
当阿菓亲耳听到这个消息时,心里有股说不出来的滋味,好像是自己从小戴到大的簪子被人拿去了,又好像是家里的一块空屋,被外人住进来。
当时杨氏对待蔓兰格外优待,阿菓还怀疑过是不是其中有什么事儿。却没想到居然是…
“为何?您跟爹的感情向来很好,我相信只要您不同意,爹绝不会纳妾!”阿菓不明白。
杨氏就猜到了阿菓的反应,只让郝嬷嬷去门外守着,语重心长道:“你说的对,我不同意你爹就不会纳妾!可是他心里呢?就像你禁足在府里,表面安稳,可心里呢?所以阿,但凡是自己不痛快的事儿,时间一长,就会有怨气。与其如此,还不如我贤惠些!”
阿菓搅着帕子,并不说话。
杨氏接着道:“你爹面对你姑姑的哀求已经心软了,打算把芷云嫁给你哥哥!人家是至亲血脉,我若是说些什么只怕招人烦恼。不如□□一个听话的通房,让她吹吹枕边风。”
“什么?”阿菓有些不可置信,她最是厌恶陈淑琴一家,却没想到向来明事理的爹爹,居然能原谅之前他们的所作所为:“爹…怎么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