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侍寝
离开武器店后，她的记忆一片模糊。
她紧紧地抱住吉尔走出店后，坐上他在街上找到的马车，总算回到了宅邸。
汉娜看到欧若拉苍白的脸色，显得着实有些惊讶，但还是没有多问。
回到房间，欧若拉坐在沙发上，怔怔地望着窗外。窗外的城市景观被厚厚的云层遮住了，看上去黯淡无光，失去了往日的生机。就这样呆呆地凝视着虚空，冬天才刚刚开始，天空就哗啦哗啦地下着白色的雪。
（这是艾琳小姐在哭泣吗……）
欧若拉的嘴唇紧紧地抿着，她想起艾琳说过，她是在下雪的季节上陆的。当她知道自己将在这个世界上消失时，她是怎么想的呢？虽然她选择同为人鱼的欧若拉作为见证她结局，但她一定很想死在心爱的人怀里。
一想到这里，欧若拉的胸口就变得疼痛难忍，双手抱膝垂下了头。热泪从她的蓝眼睛里滑落，打湿了她的手背，她意识到自己在哭泣。
“欧若拉。”
听着这低沉温柔的声音，抬起头，看到吉尔坐在旁边。他看起来也有些悲伤和痛苦。
“我明白你的感受。我也没想到会这样……记忆居然会消失。”
听了吉尔的话，欧若拉的心嘎吱作响。欧若拉像鱼儿寻找氧气一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的胸口又闷又痛，甚至无法呼吸，意识也不清醒。
让欧若拉深受伤害的是，所有人都忘记了艾琳。她在人类世界度过的一年简直就像白驹过隙。如果连罗素这个她有感情的男人都忘记了她，她上岸还有什么意义呢？
“艾琳小姐太可怜了……”
她把脸埋在双手中，泣不成声。欧若拉虽然和艾琳之间的交流不多，认识时间也不长。但欧若拉认为自己应该多了解她，这样就能代替她记住她的所见所闻。
在她抽泣哭泣的时候，吉尔咬了咬嘴唇，轻轻地把手放在欧若拉的肩膀上。
“即便如此，她也应该有幸福的瞬间。就算最后没有实现……如果有觉得活着很好的瞬间，那她上陆的意义就存在了。”
“吉尔……”
欧若拉抬起头，听着这些话，她有些恍然大悟。锐利的灰色眼睛直视着她。欧若拉不由自主地靠在吉尔的胸膛上扭动起来。她抓着他的衣服抽泣着，不时地趿拉着衣服，他的手伸过来，谨慎地放到了她的背后。
那里是吉尔有力的心跳声。充满生命的血液的声音。证明人还活着的声音。听着他“砰砰”的心跳声，欧若拉的心情稍稍平静了一些。
欧若拉静静地冥想着，一滴被压在眼皮上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短暂无言的片刻，两人默默地挤在一起，互相依偎着对方。
“即使在期限还没到来之前，如果自己觉得这段恋情已经结束的话，也就意味着快要变成泡沫了。”
“欧若拉，这是什么意思？”
他的语气很温和，但声音中却透着紧张。欧若拉感觉到了他神情的变化，张了张嘴，也僵住了。
“艾琳小姐告诉我，她是在隆冬下雪的时候上陆的。不过，她还没在期限到来前就消失了,……，看来，一旦内心放弃了这份没有实现的爱情，那就处于身在泡沫中的状态了。”
“······，我明白了，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会帮你的。”
欧若拉被吉尔的话吓了一跳，他仿佛下定了决心要做什么。她抬起头，灰色的眼睛悲伤地颤抖了一下。紧紧抱住欧若拉的双臂松开，他静静在沙发上站起来。
“吉尔……？”
欧若拉呼唤着他的名字，他却头也不回地默默离开了房间。
快到就寝的时间了。吉尔似乎在那之后就直接去了王宫，再也没有回来。
欧若拉穿着睡衣坐在床铺上，看着被月光照亮的小镇夜景。就在她漫无目的地望着窗外时，一阵马蹄声突然打破了夜的宁静，一辆马车从黑暗中驶出。随着平稳的节奏，马车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宅邸前。
吉尔从马车里走了出来。他急匆匆地消失在房子里，脸上带着几分焦急的神情。还没回过神来，门轻轻地被打开了，吉尔走进房间。
“我要马上带你去王宫。快去让汉娜帮你准备一下。”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紧张。欧若拉下了楼，发现汉娜站在她平时准备自己的房间里，手里拿着一件白色蕾丝连衣裙。
然而，她的脸上却莫名地流露出一丝忧郁。欧若拉一言不发地站在她面前。
现在已经快到午夜了，吉尔的一连举动让欧若拉不禁疑惑。
站在镜子前，欧若拉茫然地望着自己的模样，汉娜为她轻轻地穿上了一件衣服。布料很薄，没有任何束缚身体的东西。这件宽松、敞开胸襟的衣服更像是一件睡衣，而不是连衣裙。欧若拉的眼睛和嘴唇只化了一丝淡妆，她惊奇地看着汉娜的脸。
“汉娜，我现在要去哪里？”
“到了那里你就知道了，欧若拉小姐。少爷有话要对你说。“
说完，汉娜静静地垂下了眼帘。就在这时，吉尔走进房间，看到欧若拉后眯起了眼睛。
“真漂亮，不愧是汉娜。“
”走吧，欧若拉。”
吉尔走近，把一件厚厚的毛皮大衣蓬松地披在她肩上。衣着单薄的欧若拉在初冬寒冷的天空下爬上了马车。在整个车程中，他始终一言不发。
夜幕降临，马车抵达王宫。
欧若拉跟着吉尔穿过均匀分布的烛光，她以为自己要被带到吉尔的房间，但显然她要去的是另一个房间。他们走上了一连串的楼梯，走廊窗口的景色渐渐失去了建筑物的影子。当窗外映入眼帘的只有月夜的黑暗时，吉尔突然停住了脚步。
这是王宫中最深的房间，也是所有房间中门最大的一间。欧若拉一歪头，走在前面的吉尔回过头。
“这是殿下的卧室。你今晚将在这里过夜。”
欧若拉眨了眨眼，愣住了。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殿下在里面等候多时了。我明天早上来接你。请不要让我告诉你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欧若拉。”
欧若拉听到他的声音咽了咽口水。这一刻，她想知道的一切都联系在了一起。
她被带到这里来的目的，以及她被要求穿上单薄睡衣的原因。欧若拉瞬间被一种无法解释的恐惧击中，不由自主地抓住了吉尔的手。
“为什么……？吉尔，你怎么突然这么说话？”
“欧若拉，你仔细听我说。无论如何努力，你都只是第二个妻子。殿下的第一个妻子将是邻国的公主，她将成为殿下的正妻。你现在还没感觉到也许是好事。但如果让我看到殿下和公主结婚我肯定会受不了的，我的亲生母亲和继母总是因为对方的存在而备受煎熬。我不希望你变成泡沫。”吉尔紧紧咬住嘴唇。
“殿下也爱你。虽然还未缔结姻缘，但我想此时此刻你们还能感受到彼此的存在。最终，我一定会让你们结为连理。但现在，请耐心等待。一次就好，如果这样能救你的话……””
“但是吉尔，我得做好心理准备！突然要和爱尔华……&34;
接下来的话迟迟说不出口。欧若拉不想在他面前说出后面的话。用眼看就要哭的表情紧紧抓住他的手，吉尔慢慢地甩开了它。他把腾出的双手搭在欧若拉的肩膀上。
“我不知道这一次会不会奏效。也许我只是想安心一下。但这应该值得一做。你就当做为了我吧，我不想你像艾琳一样就这么消失。”
“吉尔，可是我……”
--我不能和爱尔华做那种事。
她刚要说出这句话，就被拉了过去，欧若拉被吉尔搂在怀里。一只手放在她的脑后，欧若拉被紧紧地按住吉尔的胸口。吉尔的气息从四面八方包围着她，她的心跳得很厉害。
“就当做是我的任性，……拜托了”
耳边的低语，欧若拉感觉自己的心被这恳求的声音哽住了，她轻轻地把手放在他的背后。
“吉尔……”
“……”
吉尔的脸色微微变了变，他缓缓地松开了手。
“……我知道了。”
说完后欧若拉就沉默了下来。他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阴沉，视线也避开了欧若拉。
看着这样的吉尔，欧若拉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心里空荡荡的。但是她不能回头看吉尔的表情，就推开了门走进房间。
关上门后，她环顾了一下房间，这个装饰豪华的房间非常宽敞。
面前放着一张大床铺，一个男人正坐在上面。
他蜜糖色的金发摆动着，一双新绿色的眼睛和蔼地看着自己。
“爱尔华，。”
“我一直在等你，欧若拉。”
他温和地笑着说，脸上露出甜蜜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