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维护
part1:
黑色布满了整片天空，无数的星星挣破夜幕逃出。凌晨两点，潮气在空气中慢慢淋湿，周围弥漫着的悲伤气氛，也渐渐四散开来。
夜里高启盛去卫生间，路过客厅时，恍惚间，借着月色，瞥见了沙发旁的人影。
“谁在那里？”
“小盛叔叔…是我。”
“普普？”高启盛慢慢地朝沙发走去，等到跟前，才看清她怀里抱着的一只灰色大熊。
“这么晚了，怎么不睡？”
“我睡不着。”普普回答的声音很小。
“睡不着也要睡！明天还要上课…”说着，高启盛就伸手去夺普普怀里的熊，可就在指尖触碰到熊身的那一刻，他竟猛地缩回了手。
“你哭了？”
普普抹了抹两侧脸颊残留的泪水：“已经过去了。”
高启盛站在沙发旁，痴痴地看着眼前的普普，就跟当年父母死后，哥哥高启强一手攥着500块抚恤金，一手拉着自己站在烈日下，一样坚强。
“啪嗒！”不知不觉间，几滴泪水，顺着高启盛的脸颊，滑落至皮沙发的扶手上。
“小盛叔叔…”普普起身，站在沙发上靠近他的脸，问：“你也在想家人吗？”
“偶尔吧！”高启盛深吸口气，努力挤出了个微笑。
普普继续道：“以前在福利院，我想爸爸妈妈的时候，有个护士阿姨就告诉我说「人死了，都会变成天上的星星…」所以，他们没有消失，只不过是被挂到了天上，陪着我们呢！”
“福利院？”高启盛满脸疑问：“你怎么会在那里？”
“嘻嘻～”普普扮了个鬼脸，回道：“因为我是孤儿呀！”
“那张东升他…”
“他给了我一个家。”普普回答得极为干脆。
高启盛沉默着回想起张东升生前为普普做的一切，心中顿感酸楚的同时，又多了些许欣慰。
“小盛叔叔，你也不要难过了，我们的家人一定都在天上看着我们呢！”
“好，叔叔不难过，但你以后也不许再偷哭！”
“嗯。”普普点点头：“那我们说好喽～一起拉钩保证！”
高启盛只得含泪，配合普普的动作，伸出小手指，听她嘴里念叨着：“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骗人是小狗！”
part2:
转天一大早，高启盛就收到朱永平的短信。
「小盛，今天下班，我打算过去给你送钱，你看方便吗？」
他先是一愣，随后拿出王瑶来时背的那个包，审视了许久。
自张东升被抓后，高启盛就划坏了王瑶手机里的sim卡。现在张东升死亡，警察也结了案，那眼前这包里的所有东西，也是时候该销毁了。
毕竟高启盛可不想让这些“战利品”一直横在自己与朱永平的之间。
“小盛叔叔，饭已经好了。”普普又如往常一样，站在门外喊他。
“好，你跟严良先吃，我换个衣服就出去。”高启盛应得及时，可转念一想，家里多了两个孩子，既不方便将「战利品」明目张胆烧毁，也不方便朱永平随时随地上门来坐。
他考量再三，最终以想单独散心为由，在吃过早饭后，趁普普厨房洗碗的功夫，还是拄着拐杖，偷溜了出去。
“严良哥，小盛叔叔呢？”普普从厨房出来，急忙追问。
“出去了。”严良侧躺在沙发上，漫不经心地回道。
“他自己？”
“对啊，吃饭的时候，他不是说了心情不好，想自己散散心嘛！”
“那也不能真让他一个人出去啊！”说着，普普就开始解身上的围裙。
“你那么紧张他干嘛？”严良歪着脑袋不解：“高老师的腿早好的差不多了，再说谁天天闷在房子里，能不想着出去看看？你啊，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他又不是孩子！”
“我们现在的吃住，都是小盛叔叔给的，他绝不能有事！”普普撂下这句话，便匆匆下楼去寻高启盛了。
只是她还不知道，她的小盛叔叔下楼后，就直接打车去了「永平水产」。
part3:
“哥…”
朱永平正在冷库外跟员工算账，闻声抬头就看见高启盛拄着拐杖，站在水产园区的门口。
他内心狂喜，快步迎上前去：“小盛，你能出门了？”
来时路上，高启盛在脑海里反复演练n次，与朱永平见面的场景、台词…
可即便如此，等到两人真见了面，他也只是在嘴里挤出了个“嗯”字。
朱永平看出高启盛的局促不安，他顿了顿，回身把手头的工作交代给了陈润发，并找好借口说下午有事，然后就搀着高启盛，坐上了自己的宝马越野。
三十分钟后，车子被停在银行的自动取款机前。朱永平动作麻利，解开安全带，径直走了进去。
不大一会儿，只见他手里攥着一沓钞票，迅速重返回车上，往副驾驶位置的高启盛腿上一放：“给，这里是1万块钱，就当是补你钱包里缺的了。”
“哥…”高启盛把手搭在钱上，看着朱永平，问：“你今天打电话给我，就只是为了这个？”
“我…… ”朱永平下意识地低下了头。
有限的空间内，朱永平不知此时自己，该用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身旁的这个“弟弟”。
“请我喝杯酒吧！”
“什么？”他以为自己听错了，抬眼盯着高启盛的腿。
“哥…它没事，你信我。”
朱永平点点头，问：“你有想去的店吗？”
“有。”
“哪里？”
“你家。”
part4:
“小盛叔叔，到底去哪里了？”普普在楼下没找到高启盛，急得在客厅走来走去。
“哎呀，普普，你休息会儿吧！他一个大活人，难不成还能走丢？”严良一边磕着瓜子，一边欣赏着电视机里放的《倚天屠龙记》。
“不行，我还要再去远点找找！”
“打住！”严良一骨碌从沙发上爬起来，制止道：“虽说张东升的案子结了，但我们现在还得小心！难道你想被警察送回福利院吗？”
“我…当然不想。”普普犹豫着小声嘟囔。
“这不就得了，再说，就算可以随意走动，我们也不知道高老师去哪儿了啊？”
“你说的也对。”普普失落地蹲下身子。
“普普，你别担心嘛，要不然…我们给高老师打个电话？”
“对啊！”听到严良的提议，普普可算是来了精神：“可是…我们不知道号码啊？”
“这有什么难的！”严良说：“去翻翻高启盛的电话本或者查他座机里的通话记录…”
“啊？不打招呼就…这不好吧？”普普有些犹豫。
“什么好不好的？大不了，我们翻完再帮他放回原位嘛，反正我只知道这比你在屋子里转来转去有用！”
普普眨眨眼睛，最终选择了默认。
高启盛的卧室不大，里面摆设也很简单，除了一张大床跟旁边的折叠桌，就剩下床对面正中间的一个大柜子。
严良记得，之前都是用来放被子的。
两人绕床周围找了半天，仍一无所获。就在普普灰心，打算放弃之时，严良却将目光，对准了正中间的那个大柜子。
“严良哥，你要干嘛？”
他无视普普的招喊，继续向“目标”靠近。随着“咯吱”刺耳一声，不出意外，柜门开了。
严良将头探进去，翻找了好一会，突然，自言自语地来了句：“这是谁的？”
“严良哥，你在说什么啊？”普普一头雾水，站在他身后。
严良转头将王瑶生前背的那个包，拽出来，放到床上：“好像…是个女人的。”
普普似乎觉察到了什么，接着劝说道：“严良哥，咱们还是放回去吧！”
“难道你不想知道这包里装的是什么？”
“不想！我们只是借宿在这里，不能乱翻主人的…”普普的话还没讲完，严良就已经拉开了包包的链条，并迅速将里面一切，都倒在了床上。
“严良哥，你怎么能这样！”
“嘘！你看，这是什么？”严良在一众物品中，抓起了钱包。
眼见劝说无果，普普便上手去夺。就在两人争抢的过程中，“嗒”一声清脆的掉落，暂停了这场“战斗”。
霎时，两人都愣了，随后反应较快的普普，迅速捡起地上的身份证，就往钱包里塞。
旁边严良不死心的追问：“谁啊？给我看一眼！”
“没谁！”
“就一眼！”
“哎呀！你要再这样，等小盛叔叔回来，我就把今天发生的事，原原本本都讲给他听！”
猛然，普普将分贝拉到最高，吓得严良也只好暂时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