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危险关系
part1:
夏日黄昏，夕阳西下，天边一缕余光，不再那么刺眼。
许是喝了酒的缘故，高启盛额前的碎发贴着眉，惺忪的眼眸看着身边的朱永平，恍惚间，像是哥哥高启强回来了般。
高启盛又连续喝下两杯，然后支着下巴，趴在桌上，笑着对面前的朱永平喊“哥哥”。
他的声音早已被酒气浸染，其中又带着些微妙的沙哑与低沉，任谁听了，都会察觉到无奈和心酸。
朱永平靠过去，想扶他到卧室休息，却在抬眸的瞬间还是对上了高启盛的视线。只见他醉眸微醺，眼睑耷拉着，就连那双迷离的眼，都像是蒙上了层水雾。
“哥，是你吗？是你回来了吗？”
“小盛，你喝多了。”下一秒，朱永平别过头，吃力地将高启盛背到了床边，放倒。
“哥，别走！”就在朱永平刚转身准备离开时，高启盛直接在背后抱住了他：“求你，不要再丢下我！”
“小盛…”朱永平拍了拍高启盛交叉在他胸前的双手：“你醒醒，看清楚我是谁。”
高启盛仍紧闭着眼，没有回答。他抱得很紧，紧到朱永平完全无法挣脱，当然…也许本就没想过要挣脱。
part2:
暮色渐渐落下，东边几颗明星乍现，随着点点星光渐渐增多，大地也悄无声息地融入进一片暗夜之色。
普普跟严良从白天一直等到晚上8点多，仍迟迟不见高启盛身影。
实在不愿坚持的严良提议：“普普，要不我们先睡吧！反正高老师他有钥匙。”
普普紧锁眉头：“这怎么行呢？”
“怎么不行？难道他今晚不回来，我们都不睡了？”
普普见严良语气不对，忙解释：“严良哥，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的。”
“反正我不等了。”严良丢下这句话，就不耐烦地转身回了他与高启盛休息的卧室。
床边，小闹钟在不紧不慢地走着。
严良关上房门，却没有一丝睡意，他脑海中不断闪现起白天身份证掉落在地的画面。此时，趁着房间内只有他自己一人，便再次翻出那张被普普塞进包的证件。
“是她！”严良不自觉惊得喊出了声。
“怎么了严良哥？”普普忙从客厅闯了进来：“你…在做什么？”她一把抢过严良手里的证件，并若无其事的归置好，又放回原处。
“普普，你…”严良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的普普，不知该说些什么。
“早点睡。”普普淡淡地回道。
严良一把拽住普普的手腕，瞪着眼睛质问：“你有没有看清楚上面的人是谁？是王瑶！是张东升杀的那个王瑶！”
“是谁跟我们都没有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话说一半，严良像是想到了什么，整个人僵在原地。
“严良哥，今天的事…你就当没发生过，我也不会告诉小盛叔叔，否则很有可能，我们会有更大的麻烦。”普普说完这句话，就转身返回了客厅。
夜越来越深，周围一切都静悄悄地，唯有满天繁星，还挂在天空，时不时地朝地球上的生物眨眨眼。
严良推开房门，普普早已躺在沙发上睡熟。来不及思考太多，他便动作麻利地换好鞋子，转身轻锁完门，前往朱朝阳家。
part3:
自张东升被逮捕，警方公开寻找严良普普开始，他就没敢再用陈冠声给的手机。
倒不是因为他懂得现代定位追踪技术，而是他怕接到陈冠声的电话，不知该如何给他的老陈一个交代。
“哒！”又是熟悉的石子撞玻璃声。
朱朝阳来到窗边，果然对面天台上站着严良。夜里11点，他冒着被发现的风险，还是蹑手蹑脚的偷溜了出去。
这小小的天台，早已成为他们的「秘密基地」。
一见面，严良就发现了朱朝阳眼下的黑眼圈：“朝阳，你最近没休息好吗？”
“还好。”朱朝阳简单回应：“你呢？最近怎么样？给你打电话，一直打不通。”
“我…我怕老陈找，所以关机了。”
朱朝阳点点头，刚想问他现在住哪儿，却被严良抢先一步开了口。
“朝阳，你之前不是让我去给王瑶送东西嘛…结果我现在…在高老师的家里发现了王瑶的包…里面还有她的身份证。”
“什么意思？你回高启盛家了？”朱朝阳不解地问。
“嗯，我跟普普都住他家。”
“普普也…”
“诶呀，说来话长，有机会再跟你细讲！现在的重点是高启盛卧室有王瑶的东西，而且还是一整包！这…该不会跟我给王瑶送的那个内存卡有什么关联吧？不然王瑶那女人怎么会知道他的住址？还有…”
“还有什么？”
“还有我怀疑王瑶根本不是张东升自己杀的！最起码，高启盛也是个帮凶！”
这些严良朱永平都心存疑虑的问题，警方又怎么会不怀疑就直接结案呢？朱朝阳拧着眉，百思不得其解。
“朝阳，我要回去了。”
“这么快？”
“嗯，因为家里只剩普普自己…”
“高启盛呢？”
“一大早说心情不好，非要下楼散心，结果就没再回来。”
“他腿好了？”朱朝阳追问。
“差不多吧，反正平时在家…我看他偶尔不用拐杖，也能走……对了，朝阳，你说他该不会是被人报复杀了吧？”
“不能，你别乱猜，快回去陪普普吧！”朱朝阳抿抿嘴，做到心中有数。
“朝阳！”
“还有事？”
“有一件…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什么事？你说。”
严良眨了眨眼睛，支支吾吾道：“我…总觉得普普好像很护着高启盛。”
“怎么说？”
接着严良就把这些天自己的所见所闻，一字不差地简单叙述了一遍。
朱朝阳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一言不发，可却没人发觉，他的脑袋里像是有一根弦，顷刻间，已被大力扯断。在这种极度压抑、扭曲的环境里，只能任由心中的滔天恨意将自己淹没。
part4:
清晨，阳光从东窗进来，被镂空细花的纱窗帘筛成了斑驳淡黄和灰色的混合物，它落在朱永平的前额，像极了读不懂的神秘文字。
高启盛突然凑近他，呼吸落在朱永平微张的唇边，然后拧眉，低头，此时的他，内心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眼前的唇…应该会很柔软。
接着，高启盛轻轻俯下身来，薄唇微凉，却吻上了朱永平的唇角。两人贴得太紧，鼻尖萦绕着的酒气和两人身上缠绕其中的松木香，完美融合。
蓦然，朱永平眼眸微扩阔，睫毛也随之簌簌地颤抖着。不等他清醒反应，高启盛便以最快速度起身，抽离开来。
待到朱永平彻底摆脱睡意清醒，高启盛早已备好了早餐。
“小盛…你…什么时候起来的？”
“我…”高启盛抿了抿嘴角：“半小时前吧。”
正当两人尴尬得脚趾抠地时，门铃突然响了。
朱永平深吸了口气，叮嘱高启盛先吃，自己则起身去开门。
“阳阳？你怎么来了？”
显然，他没想过儿子还会主动上门，但可笑的是，朱永平的表情，就跟朱朝阳第一次见到他跟王瑶在一起时，如出一辙。
“爸，你不欢迎我进去吗？”
“嗯？怎么会呢…”朱永平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慌张，忙调整好状态，请儿子进门。
事实上，从昨晚严良说高启盛不在家的那刻，朱朝阳就已经猜出他跟父亲朱永平在一起。
虽然，朱朝阳对眼前的朱永平，早已失望透顶。但他不能容忍的是，高启盛不但接替王瑶夺走了“父亲”，甚至连说喜欢自己的普普，也没能放过。
所以，他才暗下决心，硬着头皮上门，发誓不能让高启盛好过。
“阳阳还没吃早饭吧？正好坐下一起…”说着，朱永平就开始准备碗筷。
“爸！是我妈让我来的。”话音刚落，朱朝阳转头就从书包里掏出朱永平之前给的8000元，往他面前一递。
“你妈她不要？”
“我妈说…虽然王瑶阿姨不在了，但你们总归也是没有离婚…”
“不行！这钱，你跟你妈必须拿着！爸爸说过，以后，你们娘俩的衣食住行我都会管。”
朱朝阳顿了顿，从手里抽走3000元，放回书包，接着对朱永平说：“爸，你给我的钱，我可以收下，但是给我妈的5000元，我没资格替她收。”
“你妈…她还在生我以前的气？”
朱朝阳摇摇头，否定道：“不，我妈她没有生气。她只是说…你们非亲非故，就算再难她也不应该要你的钱。”
朱永平接过儿子还回来的5000元，心里很不是滋味。
“爸…那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阳阳，既然你妈她现在不要，爸爸也不勉强。但你回去告诉你妈，等距王瑶葬礼的时间再久一点，我一定履行对你们娘俩的承诺。”
“爸…”朱朝阳面上感动得稀里哗啦，实则一直在偷偷观察高启盛的表情。
“还有一件事，我想今天定下来。”
“什么事？”
朱朝阳跟高启盛的目光，几乎同时看向了朱永平。
朱永平扭过脸，转身将手里的5000块，一股脑地全塞到了高启盛手里，拜托道：“小盛啊，你也知道，阳阳再有二十多天就开学了，我一直都想再给他找个辅导老师，正好你这腿也恢复得差不多了，所以思来想去，还是你最合适。至于费用方面，哥绝对不会亏待你，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话已至此，高启盛又怎好开口拒绝？他只能笑着点头应下，而这事情的走向，却也正好随了朱朝阳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