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棋逢对手
part1:
张东升脚踩油门，一路向西。他额角的青筋在微微跳动，看上去像是在强忍怒火，不对，不止是看上去。
“嗡嗡～”是严良的手机收到短信在振动。
「还有五分钟就到，可以下楼了。」
“高老师，我…能不能跟你请个假？”
“去哪儿？”
“楼下。”
“做什么？”
“见…一个人。”
“谁？”
“……”严良有些迟疑，显得很是为难。
“既然不愿意说，那就不说吧。”
“谢谢高老师。”
“诶！先别着急说谢，我可没允许你出去。”
“你…”眼看距离约好的时间只剩下两分钟，严良不得不如实回答：“见的人是朝阳的补课老师。”
高启盛重重哼了下，反问：“这计划谁想的？”
“什么计划？”严良一头雾水，又快速扫了眼钟表上移动的指针：“高老师，我真的很着急，楼下有人在等我！”
蓦然，高启盛的脸上多了些阴沉，冷声道：“是朱朝阳指使你留在我这监视的？”
他咬咬牙回：“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但我真的要出去！”
“去跟楼下的朱朝阳汇报？”
严良气愤地瞪着高启盛一字一句重复道：“我说了，楼下的人，是朝阳的补课老师！”
正在两人僵持不下之时，高启盛家的门铃突然响了。严良大步挪过去一看，门外居然是张东升。
奇怪，严良努力回想着两人的对话，自己只是在短信中提到了哪号楼，但却并未将具体楼层说出去，这么多住户，张东升是怎么知道并找上来的？
“怎么不开门？被人点穴了？”身后的高启盛，嘴角扬起轻蔑的弧度追问道。
严良想装作房子里没人，可下一秒，高启盛就放声大喊：“开门啊！”
逼得严良只好照做。
门开后的第一句是张东升说的：“你果然在这。”
严良担心张东升会不小心把自己偷接电话的事说出来，趁着高启盛还没有回过头看，便暗搓搓的推搡道：“走，出去说！”
“等一下！”屋内的高启盛突然发声：“是有什么机密我不能听的？”
这是张东升与高启盛的初次见面，也是两个高手之间的第一次过招。
“怎么会呢？小盛老师。”不等严良说话，张东升就提着在楼下买好的果篮，大摇大摆地撇下严良走了进去。
高启盛见状，敷衍一笑：“好久不见啊。”
对方这出乎意料的反应，着实令张东升有些措手不及，但很快，他便调整好状态，淡定地拉了把椅子坐到了对面：“确实好久不见了，没想到小盛老师，还能这么快认出我。”
高启盛自知本不属于这里，因此与高铭宇这个身份有关的所有人、事、物，他当然无从知晓。但在严良面前，又不能露出破绽，所以选择了小心应对。
从表面来看，一切似乎都还正常。直到高启盛注意到张东升口中第二次出现的“小盛”。
他又不是真的失去了记忆，「小盛」这个名字是高启盛来到这个时空后，仅对朱永平透露的。
如果说眼前的人，是高铭宇这个身份的旧相识，称呼对不上。除非是朱朝阳或严良搞得鬼，总而言之，他基本可以断定，自己与眼前这个严良口中的朝阳补课老师，根本就不认识。
‘那这个人上门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望着对面张东升冷漠又略带自负的表情，高启盛更加确信，眼前的男人，绝不可能仅是朱朝阳补课老师那么简单。
此时的严良，大脑如宕机般陷入了一片混乱，完全不记得今天原本是为见普普的。
眼下，他最怕被高启盛发现自己乱接电话，然后被赶出去。他不想失去学习的机会，更不想一直做老陈眼里那个不学无术的坏小孩…结果张东升提着个果篮直接就把自己出卖了。
想到这里，严良就整个人发懵地僵在门口，如同一只闯了祸的家猫，不知道接下来，自己的命运该何去何从。
“替我到附近饭店，打包些好的饭菜。”话音刚落，高启盛从沙发的空隙间，翻找出一个黑色的牛皮钱包，递了过去。
严良打心底是不愿意去的，但想到这也算是自己有用武之地，或许还有留下的生机，便顺从地接过钱包，离开了。
part2:
“等等！”朱朝阳松开了搭在普普身上的手：“如果张东升不是来找我，那他着急出去是…”
“朝阳哥哥，你是不是猜到了什么？”普普也直起身，瞪大了眼睛追问。
“还不确定，反倒是你，就这么跑出来给我传递消息，要是被张东升发现，可就危险了。”
听完朱朝阳的话，普普的心也跟着沉了一下。她没说什么，但表情却显得有些复杂。
“别怕！大不了就不回去，他总不能跑到我家里来杀人灭口吧！何况我爸晚上也在。”
普普苦笑了下：“恭喜你啊，朝阳哥哥。”
“恭喜什么？”
“愿望成真啊！朝阳哥哥不是最希望有爸爸陪着嘛…”
“你不开心了？”
“没有啊。”普普努力的挤出个笑脸。
“可你明明…”
“朝阳哥哥，我想自己呆一会儿，可以吗？”
“嗯。”朱朝阳点了点头，起身出去时，还不忘帮普普轻带上房门。
如果说普普之前哭，是因为想到了自己的爸妈而难过。那么她现在呈现出的状态，用嫉妒表述，则更为贴切。
part3:
严良出门后，张东升撇了撇嘴角：“小盛老师，特地把人支开，是有什么重要的话对我说吗？”
高启盛仔细打量着他：“朝阳的辅导老师？”
张东升没有说话，而是选择用挑眉的方式作为回应。
“我很好奇，老师跟朝阳之间的真实关系，到底是什么？雇佣？合作？还是什么其它的？来我这里，又有什么目的呢？”
“呵～”半晌没说话的张东升，突然冷笑道：“巧了，我正好也有些事想不通，所以才特地赶来，探望小盛老师的。
“什么？”
“既然小盛老师是朝阳的小叔，又连严良这种外人都能辅导，那怎么不带着自己的侄子，反倒让他在我那里花钱上课呢？”
张东升的话里，满是试探。
自他给朱朝阳辅导功课以来，压根就没收过一分钱。幸好严良不在，否则这个问题便不复存在了。
“也许，是朝阳更喜欢你这个老师吧！”
“是吗？”张东升的目光在客厅扫了一大圈，最后定格在了一本纯英文版的《简爱》上：“看来小盛老师的英文水平也很高啊，不愧是理工大的高材生。”
高启盛随即回应道：“朝阳的辅导老师也不差嘛。”
“我？”张东升摇摇头：“跟小盛老师比不了啊，我只是一个在少年宫教数学的代课老师。”
“呵呵～代课老师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坚持，总有一天会转正的…不过，我猜老师今天，不单单是来自我介绍的吧？”
张东升用手推了下滑落的眼镜：“我的问题不是早问完了？”
“看来～我的答案，好像不太让人满意。那不如下次，老师就直接问朝阳自己吧！”话落，高启盛将双手交叉在胸前，反问道：“那我想知道的呢？”
张东升“噗呲”一笑：“小盛老师这么聪明，怎么会猜不出我的答案呢？当然是老师跟同学的关系啊！”
就这样，两人对视着，打了一大圈太极后，张东升主动提出了回家，当然高启盛也没有做任何挽留。
‘如果说严良是朱朝阳安排进来监视自己跟朱永平的，那今天这个…连姓名都不知道的数学老师，又是为了什么呢？’
高启盛的思绪又开始混乱了起来，但眼下的他，也只能是等严良回来做个解答了。
part4:
下午4点不到，普普坐立难安的提出回去。
朱朝阳上前阻止道：“不行，张东升很有可能已经发现你离开过他的房子。”
普普则略带平静的回了三个字：“我不怕。”
“可你忘了来时，被张东升吓得脸色发白？”
“朝阳哥…”普普的语气变得有些冷淡：“其实我怕得…是他又去杀人，怕他被警察抓。”
朱朝阳不可思议的看着她：“普普，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是个坏人！”
“那你爸爸呢？”普普后退了两步：“他没有杀人，可他是个好爸爸吗？”
“他现在已经在努力做了！”
“别骗自己了，朝阳哥哥。如果朱晶晶还在，你确定你的爸爸还看得到你吗？”
普普的话就犹如一把钝刀，一下下在朱朝阳的心上切割，痛得他当下无法正常呼吸。
他当然知道这是事实，但他不能接受的是…这个事实从别人的嘴里说出来。
普普起身：“我要回去了。”
“……”朱朝阳低着头，岔开她的视线。
“朝阳哥哥，如果真有一天，你跟张叔叔撕破了脸…”普普停顿了片刻继续接道：“我希望永远都不会有那么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