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眼线”
part1:
自答应严良留下后，高启盛的心里别提有多后悔。
但想到自己腿伤还未完全康复，也确实需要有人照顾，才决定顺水推舟，等腿好些，再另做打算。
“柜子里有席子，你拿出来铺在卧室地上。”
严良站在一旁，满头雾水问道：“拿席子做什么？”
高启盛白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等等！你该不会是想让我睡地上吧？”
“还不算太笨。”
高启盛的口气略带着嘲讽，严良瞬间就不乐意了，反问道：“朝阳跟朱叔叔在时，你怎么不是这个态度？”
“有问题吗？”高启盛不以为然的说。
“当然有！”严良愤怒回怼：“这房子里明明还有其它房间，我为什么要跟你一个？还要睡在地上？何况我是付了钱的！”
“……”高启盛才舍不得让朱永平睡过的房间沾染上他人的气味，哪怕这个“哥哥”再也不会来住了。
“你不说话，是不是觉得理亏？”
“呵～”他“噗呲”一笑：“让你跟我同个房间，当然是为照顾我，至于你带来的500元，只是补课费用，不包括吃住！”
“补个课要500？”严良瞪着眼睛问：“你怎么不去抢钱？”
“抢钱？我可是正经理工大学毕业，接受过高等教育的，怎么会做那种违法乱纪的事？再说，没人告诉你高才生一对一辅导很贵的吗？”
“没人！”
“那我告诉你了。当然，如果你嫌贵，或者反悔，我给你机会，现在就带着你的500块，从我家离开。”
严良哪懂什么理工大高材生这些，反正他从高启盛的嘴里就听到了两个字「剥削」！
其实若有人庇护，他才不愿意去触碰法律道德的底线，去偷、去骗、去勒索呢。
以前，严良总觉得人生很灰暗，所以一直都是自暴自弃状态，但现如今有了陈冠声的坚持，让他感觉到了自己也是有人疼的。故此，他才想要努力学习、努力变好，只为不让疼他的老陈失望。
严良心想，虽说眼下，这补课费用不需要自己出，但终归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况且老陈的生活也不富裕，终日里就靠着那些微薄的退休金过日子。要不是未成年，自己早去打工赚钱，帮老陈补贴家用了…
“十分钟了，考虑清楚没？”高启盛在一旁有些不耐烦。
“我…”严良支支吾吾半天问：“…照顾好你有钱拿吗？
高启盛没说话，只是继续审视着他。
“我可以不住你这里的，只要有薪水拿！”
“那你住哪？”
严良低头挠了挠脑袋，压低嗓音回：“桥洞、树下、街边的墙角…”
“行了！”高启盛听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打断命令道：“哪儿都不许去，留下来照顾好我！”
“那…薪水的事…”
“看你表现！”
就这样，严良正式开启了与高启盛在同一屋檐下的生活。
part2:
张东升自然知道朱朝阳没有跟自己说真话，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抽时间去打探一下。
这天大清早，正赶上高启盛在卫生间，严良独自一人留在卧室整理床铺。张东升找了个小卖部的公用电话，照着朱朝阳打过来的号码，回拨了过去。
“铃铃～”随之而来的，是高启盛床头响起的手机铃声。
“高老师，有你的电话！”严良扯着嗓子大喊了两遍。
“谁打的？”
严良走过去看了一眼，回道：“没显示，是个陌生的座机号码。”
高启盛有些失望：“不认识，替我挂掉！”他多希望此刻，这个电话是朱永平打来关心自己的。
但没想到的是，就在严良按下挂机键后，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铃声又再次响起，还是相同的号码。这让严良的火“腾”一下子就上来了。
他抓起电话，按下接听键就是一顿输出：“你这人有完没完？都给你挂了，还打过来骚扰？”
“严良？怎么是你？”
他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电话那头的声音是张东升。
“你认识朝阳小叔？”
张东升的大脑飞速运转着，顿了片刻后才回了句：“严良，偷东西也犯法。”
“我没偷！张东升，你别诬陷好人！”
“那手机怎么回事？”
“我住在这里上课，顺便照顾小盛老师。”
“是吗？”张东升故意用质疑的口气反问：“可我怎么没听说小盛老师需要人照顾啊？”
“那是因为之前有朝阳他爸在，不然就他这腿脚…算了，不跟你说了。”
张东升一听，随即打出了张感情牌：“普普这几天都很想你。”
果然，他的计谋得逞了。严良听到普普的名字后，瞬间被喜悦之情冲昏了大脑：“她还好吗？”
“好，就是总嚷着要见你。”
“…唉…”严良叹了口气：“这个高老师简直就是周扒皮，说什么自己是理工大学毕业的高材生，补课费用又特别贵，我现在在这…边读书边打工照顾他，不能离开太久，所以没办法去看普普。”
张东升听出了严良语气里流露出的失落，随即接道：“不如我带着普普去看你？”
“好啊！”严良兴奋地回。
“但我们不知道地址。”
“没事，我等下用自己手机发短信告诉你位置，但你们到了，只能在楼下等我。”
“好，那你先上课。哦，对了，今天我给小盛老师打电话的事，就别转告他了。”
“为什么？”
张东升心里咒骂严良真是蠢极了，但表面上又不得不摆出一副颇有耐心的样子，假意解释道：“他既没主动跟我说自己的身体状况，那就是不想让人知道，你现在跟我讲了，要被他发现，一定会生气的！”
经张东升这么一顿忽悠，严良算是彻底被拿捏住了。
为了弄清朱朝阳谎言背后的真相，以及严良口中的小盛老师到底是谁，张东升挂了电话，当下便决定亲自前往一探究竟。
part2:
上午课程结束。
朱朝阳前脚刚乘电梯离开，后脚张东升便迫不及待的冲到门口换鞋。
“张叔叔你要出门吗？”
“啊，对，叔叔有点事出去一趟，你有什么想吃的？”
普普假意思考了好大一会儿，才从嘴里说出了几种零食的名字。
在得到确切答案后，张东升便急匆匆的推门离开了。
普普望着眼前消失的背影，越想心越发慌。下一秒，她竟也跟着离开了房子。
出了单元门，普普十分谨慎的躲到了花坛边上，直至亲眼看见，张东升驾驶着他那辆熟悉的皇冠轿车扬长而去。
“怎么办？他有车！”普普急得原地跺脚，翻了翻口袋，分文没有。她才想起刚刚出门太急，忘了拿包，可眼下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普普一路小跑，出了小区，刚好碰到有个男人从出租车上下来。她二话没说，动作麻利的跳上后排，关好车门。
“小朋友，你要去哪儿？”
司机看上去是个很亲切的阿姨，这让口袋空空的普普稍微松了口气。她撒着娇，用尽可能讨好的语气，真假参半的成功劝说司机将自己送到了朱朝阳家楼下。
“咚咚咚！”一连反复多次的敲门声，都没能打破屋内的一片寂静。
普普内心的惶恐已到了极点，脑子里反转昏眩，似乎天马上就要塌了。
虽然自己对朱朝阳带着恐惧，也确实在利用张东升与其相互制衡。但想到如果以后都再见不到他了，泪水还是不由自主的浸满了眼底。
“普普…”一声熟悉又沉闷的嗓音，贯穿了她的耳道。
“朝阳哥哥？”原本缩在角落的小姑娘，顷刻间，如同机械上满发条般，朝着朱朝阳的方向弹射了过去。
这一幕来的太快，以至于朱朝阳还未有时间作出反应，就被扑过来的普普抱住了腰。
“你…你别哭啊！”朱朝阳红着脸，小心用手拍了拍普普的背。
普普抽泣着说：“朝阳哥哥，我还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你了！”
“不会的。”朱朝阳扫了眼周遭大概，用很轻柔的语气对普普说：“起来，这里不方便。”
朱朝阳打开门，请普普进了屋。
屋内，他拉着普普躲到自己的卧室，关好门，神色紧张地低声询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届时，普普的情绪已平复了大半，但却在纠结要不要把自己的担心，讲给他的朝阳哥哥听。
几番心理斗争过后，普普终于开了口：“朝阳哥哥，你刚离开张叔…张东升家后，他就很着急的开车离开了，我以为他是来…”
“…杀我来了？”
“……”普普低下头，不再与朱朝阳对视。
“所以你哭，是因为担心我？”
“嗯。”
“那如果有一天，我跟张东升撕破了脸，你会站在谁身边？”
“…为什么要有那天？”普普的声音很小：“朝阳哥哥，你成绩那么好，现在又有了爸爸妈妈完整的爱，说不定再过不久，他们就会复婚…”
话音刚落，普普的眼圈就开始泛红，泪珠也随着她有一搭没一搭的抽噎而滚落着。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已被朱朝阳轻抱在了怀里。
“朝阳哥哥…”普普面露绯红，用手拉了拉朱朝阳的衣角。
“别难过了，就算没有爸妈，不是还有我跟严良么？”
普普没有回答。
时间仿佛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就连窗外躁动的鸟儿也一改往日顽皮，彻底停止了嬉戏。
在这间老旧的小商品房里，朱朝阳和普普两人，顷刻间，静得只能听到彼此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