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错位节拍
part1:
“你有喜欢的人吗？”朱朝阳从席子上一轱辘，跳到了床上严良身边。
“有啊，你跟普普。”
“我说的不是这种。”
“那是哪种？”
“就是…哎呀，我也说不太好，反正就是大人们嘴里说的，电视上演出来的那种。”
严良嘴角一斜，直接将手搭上了朱朝阳的大腿内侧。
“你干嘛？”朱朝阳猛地推开他不安分的手，惊呼质问道。
“诶呀，我说你紧张什么？普普又不在，这儿也没其他女生。”
朱朝阳皱起眉：“这跟男女有什么关系，再说了，就是两个大男生才更加奇怪！”
“奇怪？”严良的笑变得更加肆无忌惮：“看来你们好学生脑子里装的…果真只有学习。”
“不然呢？”
“拜托！我们都已经十四五岁了。”
“那又怎么样？”
“怎样？”严良无奈的摇了摇头：“我说你身体不发育的吗？”
朱朝阳被说的，脸“倏”一下子就红了。
“哈，你看你看，我就说有吧！我在福利院的时候，都有专人给我们说这方面，怎么你们学校不讲？”
“你们？”
“对啊，福利院差不多大的孩子都听过。”
“那…普普呢？”
“不知道，她比我小三岁呢，那时候应该也听不懂吧。”没太放心上的严良，继续道：“你们学校可真不好，什么都不教。”
朱朝阳红着脸反驳：“不是这样的！学校生物课有提到过…”
“是吗？那你怎么什么都不懂？”
“我…哎呀，谁整天没事研究这个啊。”
严良被朱朝阳当下的样子逗得前仰后合：“你怎么跟个女孩一样，这有什么害羞的？
被嘲笑完的朱朝阳，立刻严肃打断道：“好啦！我是问你有没有喜欢的人，你倒好在这里不知道说些什么。”
“听不懂了吧？”严良歪着脑袋，用手掌撑着后脑勺，仰卧在床上，一知半解地开始给朱朝阳进行各种科普。
“你说的这些…都是从哪儿知道的？”
“报刊、小说、碟片，还有…”
“还有什么？”
“还有之前福利院的院长，他最喜欢偷拍照顾我们的女护士，有时候还会叫她单独去办公室呢！”
朱朝阳听完，倒吸了口凉气：“天啊，我还以为你跟普普在那里被照顾的很好…”
“我确实还好，不过普普是女孩，总有些男生变着法想欺负她！”
“打她？”
“不是打！哎呀…那些男生，就希望像那个变态院长对女护士那样对待普普！”
朱朝阳听后，手握着拳头，面目开始变得越发狰狞，许久，他才从嘴里狠狠地吐出了两个字：“人渣！”
严良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朱朝阳，那个眼神充满了死亡的气息，一时，竟被吓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朝阳…”严良心想着，一定不能再继续下去这个话题，便打断问道：“对了，你说明天要带我去见谁？”
朱朝阳用最快速度调整好情绪，他面上的表情复杂又难辨，最后再装作若无其事的回了句：“一个…对我来说很特别的人。”
part2:
床上，朱永平禁闭双眼，背对着高启盛。看上去似乎如往常一样，实则他正试图驱散掉脑海里那些烦乱的思绪。
“哥…”高启盛在背后轻声叫他：“我知道你没睡，反正在我身边也休息不好，不如就回去吧！”
“那你怎么办？”朱永平刚想转身，却被高启盛及时制止了。
“我没事，借助拐杖也可以自己行动。”
“这怎么行呢？”朱永平皱着眉：“你腿什么情况，我会不知道吗？”
“哥…其实我没那么严重，不过是因为这段时间，习惯了有你照顾，所以才没告诉你。”
“小盛，在我面前，你实在不需要装…”
“哥，我没有装。你要相信，这一次我说的都是真的。”高启盛的态度显得既真诚又笃定。
“好吧…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明天开始，我就去给你找合适的护工。”
“不用了。”
“行啦！这件事必须听我的。”说完，朱永平便起身去了另一间卧室。
这一夜，分开的两人都没有睡好。
次日，朱永平早早起床，准备好吃的。等高启盛醒来时，也只发现了留在床头的字条。
「小盛，我回水产厂处理些工作，家里你大概会用得到的，我都尽可能帮你备好了，若有突发状况，务必打电话给我！」
放下纸条，高启盛吃力的握住朱永平留在床边的拐杖，然后缓缓起身，一步、两步、三步…没有任何人帮助，最终，他还是靠自己的坚持与毅力，做到了。
该欢喜吗？可喜又从何来呢？
part3:
下午，临近下班时间，朱朝阳带着严良来到了「丽华园」。
“这是你朋友？”房间内，高启盛仔细打量着两人。
“是的，小盛叔叔，我就这一个特别好的兄弟，你一定要帮帮他！”朱朝阳说完，给严良递了个眼色，他就直接从包里掏出五张一百元，往高启盛的手边一放，也跟着叫了句“小盛叔叔”。
高启盛用手推了下眼镜，不知道心里在盘算些什么。半晌，他才开口：“辅导功课倒是没问题，至于住……”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门外就传来朱永平熟练的开门声。
“阳阳，你什么时候来的？”
“爸，我…”
“叔叔好！”严良在一旁忙急着打招呼。
他虽不知朱朝阳的目的，但有人肯主动出钱，为自己提供衣食住行及专人传授知识……这么大的馅饼砸到身上，严良必须要学会见风使舵。
朱永平先是一愣，而后又笑着问道：“你是…严文斌的儿子严良？”
“叔叔还记得我？”被认出的严良显得有些兴奋。
“当然记得，你比阳阳大一岁，小时候总来家里跟他玩。有次你俩爬墙，还刮坏了裤子…”
严良挠挠后脑勺，只得尴尬一笑。
“哎呀，爸！小时候的事，你就别提了。”
“好，爸听你的，不提了。”朱永平收起脸上的笑意，转身对着高启盛道：“哥今天去给你问护工的事了，你猜怎么着？还真有个合适的…”
“哥，我不需要护工。”高启盛回绝得干脆。
他没想到自己昨晚以退为进的试探，竟被朱永平当了真，更糟的也许是人家早就想与自己划清界限，保持距离了。”
想到这里，高启盛突然觉得自己再没理由，把眼前这个日思夜想的“哥哥”，继续留在身边了。
“哥，我已经决定让严良住下来照顾我了。正好，你们都熟悉，我也不喜欢陌生人在家里晃来晃去，他呢～又需要一个老师辅导功课…”
“可他还是个孩子！”
严良一听机会来了，随即张口对朱永平保证：“叔叔放心，我什么都会，一定能照顾好小盛叔叔。”
朱朝阳在一旁也卯足了劲儿，帮着劝说：“是啊，爸。你别看严良年纪小，他会的可多了。什么做饭、洗衣服、打扫房间…通通不在话下。最主要的是，他胆子跟力气也很大，有严良照顾小盛叔叔，你也可以安心去忙生意了，到时候要真有什么他处理不了的，再给你打电话嘛！”
朱永平扭头望向窗外，许久才应了下来。
part4:
上午，张东升给普普讲完课后，独自一个人坐在书桌前发呆。
这是朱朝阳第二次旷课，与上次不同，这次干脆连招呼也没有打。
“张叔叔，你也在想朝阳哥哥为什么没来吗？”普普像是早看穿了他一般。
张东升的表情没有明显变化，他只是双眼微眯，紧盯着不远处墙上挂着的一幅山水画。
朱朝阳住的小区是开放式的，那里人多嘴杂。大白天带着个小女孩过去，难免有些不便，可普普说什么也不肯自己在家。
考虑到这个原因，张东升才特地把时间推迟到了晚上7点多出发。等两人到的时候，朱朝阳早已从高启盛那里回了家，只不过令张东升意想不到的是朱永平也在。
“请问朱朝阳在吗？”门外，张东升礼貌询问。
隔着铁栅栏，朱永平警惕地打量着面前的男人和手里牵着的小女孩：“您是？
“哦…忘了自我介绍，我是…”
“他是我的辅导老师！”就在这时，朱朝阳从卧室冲了出来。
朱永平一听，忙略带歉意，开门就把张东升跟普普请了进来。
一阵寒暄过后，张东升开始直奔主题：“这两天朝阳都没来上课，所以我就过来看看是什么情况。”
朱永平努力保持着面上的假笑：“实在是不好意思，麻烦张老师大老远的跑这一趟，阳阳他这两天都跟我呆在一起，也怪我忘记给孩子请假了。”
“哎呀，我们这年纪，上有老下有小，中间又有工作的，想不起来太正常了，只要朝阳没事就行。”
“谢谢张老师。”朱永平话音刚落，目光便不由自主的移到了普普身上：“…您女儿？”
普普显得有些紧张，微低着头，一言不发。她根本没有想到朱朝阳他爸会在。
察觉出异样的张东升，故作尴尬解释道：“这孩子从小就内向，见到生人就害怕。”
普普闻声，也很配合的向后退了两小步。
朱永平见状，喉间一哽，再也说不出话来。朱朝阳知道，这是他爸在看到普普后，又开始怀念死去的朱晶晶了。
接下来是一段极具漫长的沉默时间。直到整点报时的闹钟响起，一旁的张东升才起身开口：“时间不早了，那我就带孩子回去了。”
朱永平蜷缩在沙发一角，略带哽咽地叮嘱了句：“张老师回去开车慢点。”
朱朝阳接过话茬：“老师，我下楼送你吧！”
“好啊。”张东升应道。
楼下，张东升让普普先坐回车里，自己则与朱朝阳站在路边。
“说吧，这两天都跟谁在一起了？”
朱朝阳面无表情的反问道：“我爸不是替我回答了？”
张东升浅笑，嘲讽道：“你爸？你爸的眼里、心里哪儿还有你的位置？”
“张东升！”显然，这句话瞬间引爆了朱朝阳的敏感神经，只见他脸色发青，怒目圆睁的吼道：“我说过让你离我家人远一点！”
“我也不想，但你不乖。”
“乖？呵～你们老师不都喜欢聪明的学生么？”
张东升摇了摇头：“不，比起聪明，你的张老师更喜欢听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