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下厨房
不顾安雨桐“为难”的表情，贺晴柔半是劝说半是强硬地让安雨桐接下了做饭的这一任务，目的已经达成，贺晴柔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内室里，茴香压低嗓门问安雨桐：“小姐，咱们真的要去厨房做饭？”
茴香担心的自然不是安雨桐的手艺，而是担心贺晴柔计划落空后，会招来她更多的针对。“去啊，怎么不去？”
安雨桐脸上方才的为难一扫而空，她挑眉道：“人家都给我把戏台子搭起来了，我不上去唱个一回怎么能对得起她这般煞费苦心？”
一味的示弱可不是她一贯的风格，而且示弱只会让贺晴柔得寸进尺，她也需要亮出点刺来告诉贺晴柔她可不是好拿捏的。“走吧，去那厨房里还有什么绊子在等着咱们。”
厨房一词听上去就带着一股缭绕的烟火气息，尤其是大户人家的厨房，更是繁忙热闹，切菜声、炒菜声、人语声连绵不绝，厨子们不光要忙着大小主子的吃食茶水，还要提防着主子偶尔要用一碗汤或是一碟点心，所以那灶台里的火是从早到晚都不能熄。安家的这个厨房就不一样了，安静地出奇不说，一进去连点热乎气都没有。“……这灶膛里都是湿的！”
茴香摸到了一把湿意，担忧地看向安雨桐：“小姐，湿的灶膛一时半会可生不起火，这可怎么办？”
安雨桐正在挑选食材，闻言头也没抬就道：“先看看其他的灶膛的情况，应该还有干燥的灶膛。”
茴香听得一愣，忙伸手挨个试了过去，一连试了五个灶膛都是湿漉漉的，试到最后两个才摸到了干燥温热的灶壁。“还真是……小姐真是神了，你怎么知道的？他们为什么不把全部的灶膛都弄湿？”
茴香好奇地询问缘由。安雨桐已经洗了手，拎起一块猪板油颠了颠，“她料定我做不出什么好东西来，把灶膛弄湿不过是给我一个下马威，到时候我做不出饭，她不得站出来热心地替我解围、彰显她的宽厚仁慈？要是把灶膛全弄湿了，那就不光是给我找了麻烦。”
毕竟总不能让一家子饿着，肯定得让厨子做饭，到时候生火又是一桩难事。茴香恍然大悟地点头，“那如果他们真把所有的都弄湿了呢？那样又该怎么办？”
安雨桐切猪板油的动作一顿，抬头瞪了她一眼，“你家小姐难道只会用灶台做饭不成？没了灶台我不会用炉子、用火盆、用烤火架？茴香，遇到问题要多动动脑子，不要用整天光记着吃！”
茴香吐了吐舌头，见安雨桐手飞快地把猪板油切成块，凑过去看了一眼，眼睛一亮，“小姐你是不是要炼猪油渣？！”
上一次吃到小姐炼的猪油渣还是在年前，往焦黄酥脆的油渣上洒一撮盐巴，往嘴里一送……那滋味，简直是给个神仙都不换的美味！安雨桐看见茴香那一脸期待、不断咽口水的模样都要无奈了，“猪油渣猪油渣，你还真就记着吃了？你都没见到灶台上一滴油都没有吗？”
贺晴柔挥退下人，亲手给安隆道斟了杯茶，“老爷，雨桐这些年来一直养在外面，说话做事难免会有做得不妥当的地方，好在她现在回来了，以后咱们仔细教导，让她慢慢改正就是了，也不比急在这一时，您说呢？”
安隆道接过茶杯喝了一大口，语气仍带愠怒：“我看她就是在外面野惯了、野疯了！不仅口无遮拦、大放厥词，还不敬长辈！连雨虹的一半都比不上，真是……真是……”安隆道一想起安雨桐说她不曾被自己教养时的语气和眼神，心中有些许的愧疚，更多的却是怒不可遏。他是她爹！子不言父之过，她这是什么？这是不孝！贺晴柔冷眼旁观着他的怒容，心中冷笑：再怎么说雨虹的好，可雨虹受了那么大的罪，你还不是没有动安雨桐一根手指头？这个男人没有心，她早该知道。“雨桐想来也是知道错了，下午闹着要去厨房做饭呢，估计是拉不下脸道歉，想着做顿饭给老爷您认错呢！”
贺晴柔起身站到安隆道身后，给他捏着肩膀，“姑娘家嘛，脸皮总是薄的。”
“她闹着去厨房做饭？”
安隆道被捏舒坦了，心气平了几分，顺着贺晴柔的话头问道：“她会厨艺？”
“这个倒是不清楚，想来应该是会的吧，雨桐说得信誓旦旦，还说肯定要比府里的厨子手艺要好，想来应该不会差？”
“……狂妄自大！”
安隆道给了这样一个点评。贺晴柔嘴角勾起了个弧度。一墙之隔的另一间房内，安雨虹和安雨桥姐弟二人正在用点心。“这酥饼都放软了，太难吃了，我不要吃！”
安雨桥把手里的饼子扔到地上，酥饼在地上滚了几圈，落了满地的渣，一旁服侍的丫鬟一个忙跪在地上收拾，另一个则奉上湿手帕给安雨桥擦手。安雨虹没工夫搭理这个弟弟，她正抱着镜子看自己头上的伤。伤口不大，只约莫半指宽的大小，因为上了药的缘故，现在已经不再流血了。安雨桥猛地一下扑了过去，动作太突然，吓得安雨虹差点把镜子砸到脸上。“你干什么！”
安雨虹瞪他，“小心我在你脸上也划一道，让你陪我一起！”
“你不敢，”安雨桥颇有些小聪明，昂着头得意道：“你若是伤了我，爹可不会像放过大姐姐一样放过你，还有娘也是，所以你才不敢呢！你要想找人陪你一起可不该找我，应该去找大姐姐。”
安雨桥笑眯眯的，说出的话却让安雨虹气的不轻。比起是安家唯一继承人的弟弟，她这个女儿在安隆道心里的分量的确是没他重，更别说现在又来了一个女儿。安雨虹捏紧手掌，镜子柄上凹凸的花纹陷进了掌心中，膈得人生疼，可她却仿佛什么都没感觉到一般。“安雨桐，总有一天，我也要让你尝一尝破相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