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科普第四天
沈客不是自怨自艾的人，一个晚上过去，他已然接受将在这个世界生活的现实。
既然要在这儿活下去，肯定要先了解清楚这个世界的情况，他打算找祭司问问，至于若，那姑娘还是当个可爱的开心果吧。
祭司的石屋在部落的正中间，去的路上沈客遇到了几个不认识的兽人，都挺友善，他便也微笑以待，只是在和一个肌肉虬结的男人迎面相遇的时候，被他环抱的双臂撞在了肩膀上。
沈客差点摔倒，他意识到这个人是故意的——路这么宽，闭着眼睛走都不能撞上，但他没有做什么，无视了撞他的男人，继续往祭司石屋去。
英今天被喜欢的雅拒绝了，心情很不好，在看到那个连兽型都变不了的废物之后就心情更差了，忍不住走上去撞了他一下，没想到那个废物居然无视了他，英更气愤了——必须给阿客这个废物一点教训看看！
沈客站在石屋外，门是开着的，祭司正坐在圆墩墩的木头凳子上，上身伏在一张简易石桌上，十分专注。
事情不急，他便不出声，静静地看祭司忙他自己的事儿，搞研究的人都知道不要打断一个正在思考的人，因为思路断了很难再续上。
石桌上摆放着一株红色植物，沈客一眼认出来这是藏区很有名的一种植物——红景天，又叫蔷薇红景天。去年他们杂志社六月刊里就详细介绍了这种植物，有很大的药用价值，对中风等病症有不错的效果。
人刚来祭司就察觉到了，故意让他等了这么久，才唤道：“进来吧！”
沈客走进石屋，顺着指示坐在另一个圆木凳上，说道：“祭司大人，我想向您请教一些关于部落的事情。”
“说吧。”
在部落也生活了四天了，吃的反正都是肉，喝的都是生水，住的都是石屋，穿的都是兽皮，这些大家都是一样的，他主要想问问关于部落和野兽分布情况，道：“我们部落周围还有其他部落吗？”
祭司的神情有些异样，但还是说道：“要翻过很多很多山才能见到其他部落，山海部落是大山群里唯一的部落。”
这倒是很出乎沈客预料，就算是地球古代，藏区依然有着很多游牧民族生活的痕迹，也许是因为环境不同了导致人类的分布情况发生了变化，还有一种可能就是，现在这个百余人的山海部落，以后就是这一片地区生活的原住民。
他又问道：“那天我在树林里遇到了一只很大的鬣狗，周围有很多野兽吗？”
“鬣狗？你说的是黄毛兽吧，部落周围没有，它们不敢过来，会被勇士杀死，离部落远一点的地方有很多。”
“之前您说神谕告诉您我是勇士，请问勇士是什么？”这是沈客最好奇的一点，这个世界真的有神吗？祭司的力量是预知吗？不过这是部落生存的基石，祭司还不是很待见他，想也知道问不出来。
“完成勇士之旅归来的孩子可以获得白季雪山兽的牙齿成为勇士，他们都是部落的骄傲。”
听到这，沈客莫名有种想掉眼泪的感觉——这是原主的情绪，他肯定特别想要成为一名勇士。
祭司还告知了一些部落的规则：诸如部落里的勇士会轮流组队外出捕猎，而其他人则会在天气好的时候外出采集一些野菜或打水、黄季末部落会整体往猎物多的地方迁徙……若之前说过现在是青季，应该是夏季的意思，而白季则是冬天，黄季就是秋天了。
向祭司表达感谢之后，沈客就离开了，今天是个大晴天，捕猎队已经出发，采集队正在部落中间的广场上集合，沈客可不是好逸恶劳的人，也去广场上和采集队会合了。
广场上，若正拉着尓的手臂在说悄悄话，沈客从背后拍了拍两人的肩膀，若啊了一声往后跳了一步，尓倒是没有那么夸张，但看表情也被吓得不清，头顶的金色呆毛还晃了两下，两个人看着突然出现的沈客想到刚才正在讨论的事情都有些心虚。
好在沈客倒是没想那么多，只道是自己吓到人了，心里还有点歉意。
采集队带队的是个戴着兽牙项链的金发女人，沈客不知道她的名字，只跟着队伍出发。
今天的路线和昨天不太相同，他们进了森林后一路下坡，路上经过了一片开满黄色小花儿的草地，散布着几个不算太大的水池，水池上还冒着白雾，应该是几个天然温泉，如果水温适宜的话就有地方洗澡了，他已经好多天没洗澡了。
沈客默默记住了温泉的位置，想着下次和其他人一起来，这里离部落还是有些距离，还是得人多才有安全保障。
等下到峡谷底部的时候，太阳光照射不进来，空气十分潮湿，若披在背上的头发都结上水珠了。
这次来采集的食物他只在书上看到过：岩白菜，书里说这种植物只生长在海拔3700米以上，根茎是类圆柱形，有点扁，可以治疗咳嗽、外伤出血等症状，是十分珍贵的药食同源的植物。
眼前这一片岩白菜都还没开花，泛着光泽的绿色叶片看起来十分鲜嫩，沈客在家里也没做过农活，就学着其他人的样子摘，所有人都十分默契地摘成熟的叶片，嫩叶可以留着继续生长。
这里的人依赖大自然生存，比地球上的人更懂得可持续发展的意义，也许他们不知道这个叫可持续发展，但是对于自然的敬畏和依赖都让他们自然而然地养成了这样的习惯。
众人带来的兽皮袋子慢慢被装满，而这一大片岩白菜也不过才摘了一半，大家也不贪心，叫上队伍就准备回部落。
装满生叶子的兽皮袋子不重，兽皮这种消耗品部落也不会全部用来做袋子。沈客没被安排到背袋子的任务，但他觉得自己已经占了部落很多好处，不好意思这么被照顾，便伸手准备从一个脸上还带着婴儿肥的姑娘手上把兽皮袋子接过来，姑娘没给他，反而痴痴地笑着快走几步到队伍前面去了。
若在后面扯了下沈客的胳膊：“哥，你干什么呢？你在挑衅雅吗？还是你想追求雅？”
沈客有些不明所以：“我只想把袋子接过来。”
若想到哥哥脑袋被石头撞傻了，便附在他耳边悄悄说道：“雅是很厉害的勇士，她才不需要你帮忙呢。”而且哥你还这么弱……
想起阿妈和阿爸说哥哥不能使用兽型，若和尓也被警告过不准欺负哥哥，若便把后面那句话咽了回去。
“我没看到她戴兽牙呀？”沈客又问。
若答：“去年雅喜欢的卫去挑战勇士之旅了，雅她把项链给了卫，让卫用他顺利归来得到那颗兽牙来还，哥，雅不会喜欢你的，你帮雅背包裹也没用。”
沈客一脸黑线：“我没想追求她。”但一旁的若和尓都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他。
这事儿弄得……他真的只是想做点力所能及的小事儿而已。
沈客把脸扭到一边，坚决不承认自己干了蠢事儿，眼神随意地落在森林里。
采集队已经从峡谷爬了上来，正穿梭在原始森林里。雾气渐散，太阳也升了起来，森林里的能见度高了不少。
沈客认真欣赏着这片繁茂的针叶林，昨天满怀心事，没有认真看，今日细细看来，他终于懂得母亲为什么一生致力于保护原始森林，可惜的是，等人们意识到某种东西在急剧消失的时候，真实的情况往往更触目惊心。在这次出发前，他刚看了有关全球原始森林的调查报告，报告显示，全世界原始森林面积已经不足2020年的百分之一，而这一切的发生，不过只用了200年的时间。
倏然，沈客发现有颗倒塌的枯木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应该是某种菌类，在这调味料如此缺乏的原始社会，如果能找到可食用菌，说一句人间美味绝不为过。
他招呼若和尓一起去，两人不明所以地跟在他身后，觉得这个哥哥最近真的有点古怪。
到了近前，一簇簇白褐色的东西含羞带怯地从落叶里冒出了头，扒开落叶，一片鸡枞菌便显露出来，褐色伞盖还未打开，冒着尖儿的伞面湿哒哒的，单单是看着沈客都要流口水了。
作为一个能吃且会吃的人，在吃了四天只放了盐的肉以后，灵魂都在思念着火锅、米饭、手工面的味道，经过科技培育选种的主食肯定是没机会了，菌菇汤、菌菇烤肉还是可以实现的。
沈客捡了根拇指粗细的树枝，把多余的部分掰掉，只留下了约莫二十厘米长的一截，就准备动手挖鸡枞菌了。
尓和若急忙阻止，一左一右地架着他的肩膀，准备把他拖走，那边，采集队众人看他们没跟上队伍，也过来了。
大家一看到地上的鸡枞菌，话匣子立马打开了。
“这个不能吃的，会死人的。”
“洛那个不听话的虎崽子就偷偷吃过，差点就没了！”
“就是，会死人的呢……”
……
若和尓也一直在沈客耳边说吃这个会死人的。
沈客让两小只放开他，然后弯腰挖了颗鸡枞菌出来，问大家：“上次洛吃的也长这样吗？应该不是吧，有些会吃死人，但这种是没毒的。”
“洛那个我看过，颜色是红红的。”
沈客立马接话：“那就对了，这是真菌，颜色鲜艳的就不能吃，会死人，这个能吃，很好吃，摘回去我可以先吃给大家看，没问题大家再吃。”
白和两小只都露出不赞同的表情，其他人也将信将疑。
沈客也不觉得随便两句话就可以让大家相信鸡枞菌可以吃，这里是生产力落后，但人又不是傻的，反正事实胜于雄辩，等回去看他吃了没问题大家自然就知道这个可以吃了。
兽皮袋子都用来装岩白菜了，这些菌子怎么带回去就成了问题，沈客在周围找了一圈，发现了一片儿地生藤蔓，他折了几条用来串菌子。
几个人很快就把所有的鸡枞菌挖出来串好了，沈客拎着几串鸡枞菌，心情颇为愉悦地跟着采集队回部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