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科普第五天

    在回部落之前，大家在森林里的一汪活潭边把摘来的野菜都洗了一遍。

    其他人都在洗岩白菜，沈客三人洗鸡枞菌，不需要一朵朵的取下来，直接往潭水边的树枝上一挂，就很方便洗了。

    把菜洗完，时间也临近中午，众人都饿了，回去的脚程快了不少。大抵是因为收获了美食的原因，沈客出去一趟也没感觉累。

    扛着猎物的勇士们是在采集队回来有一会儿才到的，收获还挺不错，今天是丰收的一天。

    猎物已经被处理过了，只剩下了能吃的肉以及完整的兽皮，上面滴着水。之所以处理好再拿回来，沈客猜可能有两个原因，一个是因为部落周围水源有限，还有就是这边的地质原因，土质比较硬，挖坑掩埋也是麻烦事，暴露在部落附近还容易招来野兽，不过在野外处理也不见得有多安全。

    广场上架着一口直径约有60厘米的石锅，石锅下面搭着简易的石灶，往锅里加了水，又往灶里添了柴，烧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水开，这要是有陶器就好了。

    可惜沈客完全不知道怎么烧陶，而且部落生产力也有限，不可能大家不吃不喝陪着他折腾，不过以后要是有机会去山外面，倒是可以去其他部落找找，看有没有人已经搞出陶来了。

    妇女们又往锅里倒了肉，肉快熟了就加了岩白菜，然后加了不少盐进去。

    沈客注意到那些盐都带点泥土色，看来部落的人还没发现粗盐提纯，这个他倒会，可用这石锅来操作，估计得费好些时间，可行性也不太高。

    不过这都是后面的事情了，一口吃不成大胖子，想改变部落的生活状况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当下最重要的事儿是把菌菇汤煮起来供奉自己的五脏庙。

    肉熟了以后，其他人都把自己的份儿领走了，沈客、若还有尓的那份儿留在了锅里，若强烈要求要喝菌菇汤，尓呢，虽然没说，但也没把汤盛出来。

    围观的众人里面，族长夫妇满脸担忧，祭司和明知道沈客底细，脸上全是好奇和疑问之色，其他人有点怵，都站得远了些。

    火还烧着，沈客把鸡枞菌丢进锅里，须臾之间，菌菇独有的霸道鲜香味儿就散发出来，正在端着肉吃的人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他先给自己盛了一碗，还没等汤凉就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烫的舌头发麻，但那鲜香味儿确实霸道，调和了原本有点腥膻的肉味儿，徒留满口的鲜香滑嫩，之前他在地球上吃的鸡枞菌都是人工培育的，和天生地养的相比果然逊色不少。

    若可没等着看哥哥吃了是不是会中毒，也盛了一碗喝起来，尓也一样。

    一眼看去，三人如出一辙的享受表情。

    一直严肃着脸的祭祀也按捺不住了，盛了一口汤喝了一口，说道：“可以。”

    其他没喝到的人还是有些迟疑，不过有几个胆子大的已经下定决心明天也要试一试了。

    晚餐部落一般是吃烤肉的，因为晚上要点篝火防着野兽，烤肉就算是顺带了。

    吃过饭，众人就散了，天气有点热，肉根本没法儿保存，食物是很珍贵的，勇士不会猎很多肉回来放着烂掉，这里的人捕猎和采集都是为了生存，而不是为了破坏。

    沈客计划要把石屋清理一下，顺便整理一下原主留下的东西，还想去见一下族长和他的夫人，他已经知道了族长夫妇就是原主的阿爸阿妈，本以为他们会主动来看他，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一直没有来。

    当然不是因为不关心原身，沈客可以从两人身上感受到那种润物无声的爱护，就像他的爸爸妈妈那样，他们该是有所顾忌，才一直忍着没来见他。

    之所以现在不去，是因为他还不确定是否需要坦白自已的事儿，祭司并没有把他的情况告诉族长夫妇，现在这件事儿的选择权在他手上，理智上沈客知道肯定隐瞒对他来说更有利，但无论是情感还是道德都不允许他这样做，沈客打算在整理山洞的时候再想一下，不过他心里其实已经有答案了。

    石屋里的东西都摆放得很整齐，有木头做的碗，看起来像是猫爪子挠出来的，碗面上还有很多凸起的木屑；还有某种植物的根茎，没见到活株，他有点不确定是不是塔黄根茎，不过看起来很像；掀开一块兽皮，发现了一堆白桦树皮，这些树皮被藤蔓扎在一起，堆在山洞最里面的角落里，下面还用木头垫高了，很明显是为了防潮。

    沈客从中随意抽了一张，刚解开绑着的藤蔓，映入眼帘的画面像是开启了潘多拉的宝盒的钥匙，原主的记忆伴随着头疼来得如此的猝不及防。

    他不打算去打开扎着的那些了，把手上的这一张也原样放了回去：那不是简单的树皮而已。

    那些都是原主心里的自卑和期盼，以及在这个尚武的世界里无法发挥的天赋——画画，是的，树皮上是一一幅幅栩栩如生的碳笔画，用木炭画的，十分逼真，仿佛是原主曾经经历过一样，但沈客知道，那些都是幻想出来的，原主从未经历过其中任何一个场面。

    直到有了记忆，沈客才知道这居然是个兽人的世界，就挺想让姜洺见识一下……直觉他会很喜欢

    在这个世界，男人如果没有意外都可以变成兽形，山海部落兽型基本上都是狮子或者老虎这类猫科动物，原主的阿爸更是十分强大健壮的雄狮，是部落最强大的勇士。沈客穿来时在灌木丛里听到的那声声透着稚嫩气息的狮吼则是还未成年的尓发出的，他也是雄狮。

    但原主是一只橘白相间的猫，比狮子小了十倍不止，这其实也不算太糟糕，体型小也有体型小的优势。

    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个身体变成兽形的过程非常痛苦，总是伴随着剧烈的疼痛感，又是个疼痛敏感体质，导致原主疼怕了，不敢了，心里越来越害怕变成橘猫。

    部落是尚武，但并非唯兽形论，只要足够努力，也能以人身媲美强大的兽型，所以部落里才会有女性勇士，她们和兽型战士一样，成年之后会踏上勇士之旅，成功归来的人就能获得勇士的称号，原主也是这么想的，他本来该在去年春天的时候和其他几个人一起踏上勇士之旅。

    所谓勇士之旅，就是让勇士候选人组队在兽人大陆上游历一年半到两年，活着回来就会被祭司授予雪山兽牙。

    野外危险重重，部落当然不希望这些勇敢的孩子们在路上喂了野兽，所以会有两个经验丰富的勇士带路，一行大概有十到十五人。勇士之旅一般要5-10年才开启一次，毕竟部落的孩子也不是凑一年生的，原主已经成年3年了，他满怀期待地等着属于他的勇士之旅。

    但不幸的事再次发生了，送行仪式上，祭司正在他的额头上画祝福图腾，剧烈的头疼直接让他晕过去两天，原主阿爸成出于多方面的考虑，让其他人出发了，没有等他醒来，而下一次勇士之旅起码还要5年。

    原主醒来得知这个消息几乎崩溃，他当然能理解阿爸的担忧与爱护以及他身为族长的责任，也知道即使他不是勇士阿爸阿妈一样是爱他的，但是不能接受——不能接受也许下次这种情形会重复上演的可能。

    于是他搬到了部落最外围的山洞，和族长夫妇疏远了关系，行尸走肉一般活着。

    一次次的希望都被糟糕的身体摧毁，他已经不敢抱任何希望了。

    他更频繁地在白桦树皮上画画，幻想自己也许会有威风凛凛的兽形、拥有独自杀死一只野牛的强壮、那大山之外机遇与危险相伴的勇士之旅以及那颗求而不得的雪山兽的牙齿。

    如果原主生活在现代，可以从小学习艺术，成为一个与诗画相伴的艺术少年，如果在古代也可以做个闲散少爷，可是在这个世界，却只能做个无法参与捕猎的废物。

    但对一个兽人来说，能够捕捉足够的猎物让部落的人都活得好好的，才是他们毕生追求的荣耀。

    沈客感觉自己也像是经历了一次次绝望，心里闷闷地喘不过气来，如果是交换灵魂，他希望原主能在地球上过着快乐的生活，他则会用自己的方式来圆原主那个求而不得的勇士梦。

    不过对于这么多天他都没见到其他人变成老虎或者狮子这件事儿还是感觉很奇怪，不然他不至于这么久都没发现。

    他对于自己的兽形还挺感兴趣的，不过那种像是刻了一刀在心脏上的痛感倒是阻止了他变身的想法，作为一个脑力工作者，脑海里存放的是远远超越当前时代的知识，又因着这个坑爹的体质，对于兽形，只能说——得之他幸，不得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