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讨一碗面吃

    秦江舟这边更不好过。说好了回杭州后叫她告诉一下，结果电话不接，信息不回。再打过去，发现电话被拉黑，微信被删除好友且拉黑。他气得胃疼。那日雪夜，他们那样热烈地拥吻两三个小时，彼此不言不语，只有激烈的吻。太多的话不知从何说起，索性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问。临别时，他附耳低语：晚晚，过两日平安夜，我们一起过。

    她神思沉沉，只低低嗯了声。

    江淑清的电话反复打来，无论他怎么解释，她在电话里话语尖锐且刻薄，要死要活用住院逼他回深圳。无奈之下他飞回深圳，赵婧守在那里，江淑清逼他发誓和许佳慧断绝来往，否则就死给他看。他冷冷看着那个折腾了他十年的母亲，她恨着秦家人，恨他不听她的话，随她改性入了江家，坐享其成拥有一份丰厚资产。他偏不听，擅自决定接管秦霄辰的家业，她恨他骨子里镌刻秦家的烙印，对她不亲不孝。

    这一回，动静闹得大。媒体的公布让江淑清痛彻心扉，当着赵婧的面，她又一次拿起剪刀扎向手臂。

    江淑清年轻的时候，那么温婉美丽。秦江舟一度认为，她是世上最好最美的妈妈。十来岁时，他发现自己的想法错了，江淑清的脾气越来越坏，那张美丽的脸时常阴郁，经常和父亲吵架。

    江淑清无理取闹的话他听多了，但他不想过多解释。在病床前，他只说他和许佳慧绝对不是他们所想的那种关系，其他一概不言。江淑清逼他继续保持和赵婧的来往，他一口拒绝，只说自己有喜欢的人了。然后矛盾又扯回到许佳慧身上，这一次的新闻风波，谁都以为秦江舟和许佳慧暧昧不清。最后，他只好让步，只要赵婧自己愿意一厢情愿，有时间他可以陪她吃个饭。

    对于他的让步，赵婧已是满心欢喜。赵婧除了有个好父亲，还有个好舅舅，比江淑清父亲还有钱，资产更雄厚。因为外甥女看上了秦江舟，这些人他不断帮衬江家生意。秦江舟身边除了那个花边新闻不断的女明星许佳慧，再无其他绯闻。赵婧仔细调查过了，秦江舟和许佳慧绝无可能。放在古代，他们之间也算有着杀父之仇。

    仇人的女儿，怎么可能做床榻上的人？不过秦江舟对许佳慧的好，赵婧相当介意，相当嫉妒。这一次听说一直包养许佳慧的京圈大佬的正宫娘娘找人在杭州修理许佳慧，她心情格外爽。这实际上刚好帮了走入死局的她，绯闻一传，江淑清一闹，那日甩门而去的秦江舟不得不答应她，继续维持之前的模式。她可以一如既往继续找他吃饭喝茶。在别人眼里，这也算约会。

    三天后，平安夜。平安夜没有下雪，却下了一天的雨。晚上下得更大，凄风冷雨，冲淡节日气氛。戴敏约了凌晚去泡酒吧，一醉解千愁。凌晚酒量好，戴敏把自己灌醉了，一路上将徐冰从头到尾骂了个遍。

    秦江舟乘坐夜里的航班抵达萧山，当他站在凌晚的公寓门口，发现她不在家。童信发给他的消息是，今晚她没有值夜班。为了赶在平安夜回来，他顾不上和江淑清和赵婧斗智斗勇，胡乱乘了她们的意。他已明白告诉赵婧，他这里是南墙，撞了就赶紧回来，再撞也是死路一条。她偏要撞，那就随她折腾。眼下他最要紧的事是拿下凌晚，他已知她无意于徐冰，那个彼得也有了新欢，那个邓力军也已在北京结婚生子。他必须在这个时候趁虚而入，让她回到他身边。

    他掏出另一个手机打她电话，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没人接听。今天平安夜，她和谁去约会了？他的心如丢在油锅煎熬。被她拉黑的滋味，比胃疼还难受。过了许久，她打回来了。“喂，请问你是哪位？”

    “晚晚。”他才发音，电话砰得挂了。好像与他有着血海深仇。

    秦江舟抿着唇，眼里冒火。二十九岁的凌晚，和十九岁的凌晚有何差异？仍然是遇事不冷静，智商高情商低，永远是情绪先于判断，缺乏耐心和理智。也是自己惯的，怪谁？只有她，可以在他面前上房揭瓦，点火烧房。

    那天，许佳慧突然打电话来，哭得可怜。发布会前，她和经纪人坐车去发布现场，遭遇一群身份不明人的攻击。车子被砸坏玻璃，她脸和眼睛打得又红又肿，伤势严重，差点伤及视网膜。经纪人也受伤了。两个女人毫无反击能力，结结实实被揍了一顿。车上两个保镖根本不是那么多人的对手，对方也都是练家子。经纪人带着她逃进路边的面包店，冲进洗手间锁门不出去。面包房的人要报警，被那些人抢了手机。

    许佳慧打了110，然后打电话给导演，没人接，打给男主角，也没人接。然后她打给秦江舟，当时他还在睡觉，自然也没接。打给郭林鹏，对方在开会也没接。再打给林韶华，对方说在外地。林韶华赶紧打秦江舟的私密电话，他立刻穿好衣服赶回杭州。

    他从医院接出许佳慧去公安局录口供。那么多记者拍照，当天的热门新闻。全天下的人都认为他和许佳慧有一腿，真是可笑。他送许佳慧去医院。检查结果出来，许佳慧眼睛未波及失明，经纪人等松了一口气。许佳慧的腿被利器划了道口子，鲜血直流。所以她一路靠着他走。

    凌晚从电梯里出来，一眼看见立在门口一身湿漉漉的秦江舟，脚边一个行李箱，整个人疲惫不堪。

    她怔了怔，随即板着脸无视他走过去开门。秦江舟拉住她的胳膊：“晚晚，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

    凌晚甩开他的手，推门欲进。秦江舟紧跟过去。

    “秦董，未经许可擅闯民宅，我可以报警的。”她一板一眼与他较真。

    他叹息。“晚晚，我妈妈住院了，我刚刚从深圳飞回来，一天没吃东西了。你能不能让我先进去喝口水？”

    一听到江阿姨住院了，凌晚心一凛。秦江舟知道她素来吃软不吃硬。

    凌晚扭头冲他凶道：“喝水找你的大明星去，来我这干嘛！”

    果然是受了新闻的误导。秦江舟微微一笑，笑二十几岁的凌晚还是这么单纯可爱。

    “笑什么笑！秦江舟，难道你不觉得你这个样子很可恶吗？左手美女大律师，右手大明星，为何还要来招惹我？”她用力推他，他却纹丝不动。

    秦江舟一手搂着她，往门里一带，门在他们身后紧闭。

    凌晚试着挣脱他的钳制。“秦江舟，松开我，再不松开我报警了。”

    “晚晚，我只当许佳慧是老同学，从无暧昧之处，我对她毫无心思。读书时只喜欢你，现在也是，以后也是，我只喜欢你。”只有立即解释清除，才能消去这个小爆竹的火气。点火就着，也不知道她的性格随了谁。

    凌晚才不领情，那么多记者拍着他们紧密相靠的画面，他明明半搂着她往前走，那么小心翼翼，那么深情相护。他以为她眼瞎。

    他将她紧紧扣在胸前，掏心掏肺说给她听。

    “许佳慧来杭州开新剧发布会，有人泄露她的住处，一出酒店就遭到一群人殴打，车子打坏了，人也打伤了，腿也受伤了，她走不了路，所以我扶着她。这十年，我从来没有怪过她，虽然她是许昌林的女儿。我只当她是老同学，老朋友。她因为我爸的事和许昌林决裂，孤身做了北漂，吃了很多苦，后来才出名。公司曾经遭遇过一次经济危机，差点全盘崩溃，倒闭关门，是她将仅有的积蓄借给我，并且替我搭线找了她信任的老板借钱，这才得以摆脱困境。但无论怎样，在我眼里，她是你的表姐，是我们共同的老同学，朋友之间有困难要互相照顾。所以这一次，我对她，仅仅是为朋友两肋插刀。她被带去警察局录口供，导演他们要照常开发布会，没有人帮她。而且她的眼睛被打得乌青，差点伤及视网膜，检查结果幸亏没事。当时情况紧急，所以没有留下来和你吃早餐。”

    秦江舟一口气将事情解释清楚。

    凌晚相信他的话，他素来不会撒谎，就算隔了十年，她还是会信他。但是她还是很生气。气自己稀里糊涂就和他亲了，如今陷入一种名不正言不顺的尴尬境地。她不该陷进来。

    “晚晚，我一天没吃东西了，可以煮碗面给我吃吗？”他低低求她，适当地转移话题。

    他湿漉漉的衣裳擦过她的手，冷意弥漫全身。她推他一下：“你快去浴室冲个热水澡，我去煮面。”

    秦江舟舒了一口气。比意想中要顺利。他还准备和她论持久战。他去行李箱里取出内衣浴袍。

    等他出来时，桌上摆着两碗肉末青菜面。他拉开椅子坐下。“你也没吃？”

    凌晚叹气。“那日在乌镇，我出了个馊主意，毁了三个人的友情。今天和戴敏一起去酒吧喝酒，她喝醉了，刚刚把她送回家了。看见她心情不好，我后悔死了。”

    秦江舟低头吃面，也不告诉她，那夜，她们的对话他都听见。看起来很简单的肉末青菜面，怎么这么好吃？

    “这汤怎么做的？”他不由问道。

    “好吃吗？”

    “好吃。”

    “很简单，西红柿切成碎末和肉末一起煮，加入蛋花和青菜，汤一出锅，加一勺面也要刚刚好。你趁热吃，绝对会让你连汤都不剩。”

    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他已经将面吃完，汤汁丁点不剩。“这么简单？”他惊讶地看着她，再看看空空如也的碗。从未见过如此简单的食材做出这么好吃的面。这就是凌晚的特别之处。她除了学习上是个小天才，膳食上，绝对也是少数极有天赋的女子。

    凌晚担心他没吃饱，犹豫了一下，问他：“要不要再吃点？”她夹起一些面。

    他点点头。

    她立刻从碗里扒了一半的面给他。他也不嫌弃她的口水面，三下五除二又把面和汤汁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