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要不谈谈
凌晚收拾好厨房出来,秦江舟穿着高档黑色缎面睡袍在茶几上开着手提办公。
明晃晃的灯光下,画面如此温馨。仿佛饭后茶余二人小世界,妻子任劳任怨做着家务,丈夫忙于公务,昼夜勤奋赚钱养家。妻子这个词从脑海里一跳出来,凌晚身子僵硬了一下。想什么呢?凌晚,脑袋被驴踢了,你和他可能吗?
心思不由黯了黯。她畏手畏脚杵着不动。
秦江舟关了手提看过来,眼神里散发熟悉的眸光,宠溺,温柔,丝丝愉悦。他只有在她面前,时而流露这种男友眼神。从小被外公外婆捧在心尖上宠的秦少,对谁都冷冰冰的,一副又傲又拽的姿态。他遇到顽劣不堪的凌晚后,被她训练成肯主动融入集体生活,肯承担班委活的人。秦江舟比秦凌晚大三岁,但凌晚跳过两次级,高一下学期,她跳级进入他的高二特档班。在她的怂恿下,高三那年,秦江舟接受班级推荐,当了班长,其实就是因为方便凌晚迟到请假什么。
“过来。”他朝她招手。
凌晚扭捏了一下,没有走过去,就近坐在餐桌边。
“我是洪水猛兽,需要如此防备?”某人不悦了,眸光冷了些。
凌晚胳膊肘撑着下巴,眼睛滴溜溜转了一下。“秦江舟,我们要不要谈谈?”
“谈什么?我只有一句话,咱俩必须在一起。其他的免谈。”他倔强地坐着不动。
“秦江舟。”凌晚望着他,眸光飘忽不定。
“你确定不过来,要和我隔这么远说话?”秦少幽幽瞥一眼过来。
“这么晚了,你快换衣服回去吧。下次再谈也可以。”凌晚低头看手机,已经十一点半了。
“赶我走?”秦少更生气了,眉峰一皱,眼神阴沉沉起了一层雾霾。他起身走到小餐桌边。即使穿着睡袍,身形也是笔直挺括,肩宽手长,玉树临风。深邃的眼神被灯光渲染,旷远而幽深。他在她对面坐下来,一把扣住她的手。
凌晚默默看着他,心口翻涌千万句,临到头来却词穷。
“晚晚,我知道你所有的顾虑,今天我们什么也不谈,只好好在一起过平安夜,好不好?”他突然起身走到窗前,扭头对她说:“换衣服,出去走走。”
他去行李箱里拿干净的大衣。
“这么晚还出去?外面下雨呢。”她惊讶地看着他。
“雨停了。说好了一起过平安夜。”他进了浴室。出来后见她仍坐着发呆,一把将她拎起来。“换件厚一点的外套。”
凌晚摇摇头。“我不冷。”
“夜里寒气重。你是医生,不知道女人要保暖吗?”他放开她去衣柜里找衣服,打开衣柜一怔。
她哂笑。“寒碜,对吧?”
她的衣橱极为简陋,每季不过二三套换洗衣服。除了两件换洗的风衣,还有一件薄款羽绒衣,那是留到最冷的天气穿的,再无多余的冬衣。那些衣服有两件是国际品牌的,但很新,估计穿得场合少。几件衬衣和牛仔裤,泛白陈旧。想她十年来过的日子,并非自己远观那样。
秦江舟的心抽搐得紧,疼了又疼。他忍住胸口臌胀的酸楚,拿了那件薄款羽绒衣,顺带拿了围巾和手套。他逼着凌晚换上它们。
两个人并肩走出小区,门岗几次看见秦江舟,已经把他定性为凌医生的男友。
一辆车开过来,秦江舟望了望牌照,带她坐上去。专车司机确认手机尾号后,启动车子。“我们要去哪里?”凌晚望着窗外黑沉沉的夜和灯火的街。
他睨着她,却不语,手掌扣住她的柔荑,十指交扣。她便不问了,随他去。
他带她去了断桥,沿着孤山绕离西湖走一圈。走完锦带桥,刚好十二点。今年的平安夜,竟然是和秦江舟在一起,想都不敢想,感觉很奢侈。凌晚想想就笑,掏出手机拍了身后的白堤断桥,顺手发了回国的第一条朋友圈。
她敲了几个字,平安夜,来会白娘子。
秦江舟夺过她的手机。“干嘛?”凌晚娇嗔着。
他飞快地点开她的通讯录和微信,从黑名单拖出自己,顺手点申请好友,然后掏出自己的手机点通过。
“幼稚。”凌晚又气又笑。“你不是有两个手机吗?你把我加在这个号码里,是不是见不得人啊?”她故意怼他。
“那个是办公手机,应对闲杂人员的。”他把办公手机丢在她的公寓里没有带出来。言下之意这个手机里的人,才是他最在乎的人。
两个人漫无目的绕湖走着,他把她的一只手塞在自己风衣口袋里,紧紧攥着,并不说话,只带着她走。半夜的西湖边基本上是悄寂无人,偶尔也有一对情侣在风中相拥浪漫平安夜。
那么多话,他们都不想说,只想静静享受当下的拥有。仿佛有些话一旦说多了,反而会破坏这一刻的和谐宁静。
戴敏半夜口渴醒来找水喝,看见她发的微信,立刻在底下留言:此处必有奸/情。”
凌晚没好气地回复她“尖你个头,几杯猫尿醉成鬼,一晚上嚎得我心瘆得慌。”
徐冰也留了言:喝酒不叫我。
凌晚一乐,他不生气了?知道主动出来找话搭?
等他们回到小公寓,已经是凌晨两点半。
“这下你不能赶我走了吧?”秦江舟笑了笑,抢先进浴室洗漱,出来后柜子里抽出毯子沙发上躺下。
凌晚懒得拆穿他的小伎俩,进浴室洗漱,顺带将他的湿衣服洗了烘干。幸好明天上午不要上班,要不然早上爬不起来。出来后,外面的灯等他关了,只留了床头灯,他长长的身子蜷缩在沙发里,早已酣然入睡。
鼻头酸胀着,她去厨房洗了一把小米,冰箱里掏出排骨香菇和虾仁红枣,洗净煨粥。然后默默爬进被窝。
第二天醒来时将近午餐,他人已去,行李箱却没带走。电锅里的粥少了大半。她嘴角噙笑,知道自己找吃的就好。起床洗漱,喝粥,去上班。晚上值班。第二天继续忙。晚上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小公寓。一会儿听见敲门声,打开一看,凌晚面色平静,毫无惊讶。
“你先坐,我把菜炒完。”
行李箱都没带走,料他今夜会来。
秦江舟开了一个下午的会,刚刚又好不容易摆脱赵婧的纠缠。郭林鹏出差回来了,人瘦了一圈。年关了,各方事多且忙乱,他这个大董事长忙着干私活,其他人自然得多担待。赵婧想方设法去他公司堵他,他今天没有心情理会她,实实在在告诉她,今晚没空,约了人。
他也不管她如何请求约下一次,如何旁敲侧击说她父亲要见他,因为萧山那块地。秦江舟为了避开她,虚晃一招从楼梯口走下去,中途再按电梯下到地下车库去。
一进屋,满屋子扑鼻菜香。他心满意足坐在沙发上,感觉自己像下班的丈夫等着妻子端上热菜热饭。
凌晚今天下班后特意去超市买了一堆新鲜的菜。炖了筒骨海带鲜虾汤,做了香濡软烂的红烧肉,蒸了又贵又好吃的鳜鱼,包了饺子,小炒几个蔬菜。秦江舟胃口大好,吃了两大碗米饭。
吃完饭后,凌晚收拾妥当,将他的衣服从阳台上收了整齐折叠放进他行李箱里。重新坐回小餐桌边,这回不再退缩,抬起头,昂首挺胸:“秦江舟,我们谈谈。”
他头也不抬,只低头看手机。“坐到我身边来。”
“我就坐这里。”她抿着唇,想着如何开口。
“双十会谈吗?谈判才隔着桌子对坐。”秦少没好气地甩了一句。
“爱谈不谈。”凌晚脾气也上来了,给脸不要脸,本姑娘原本想心平气和和你聊聊。
一道身影逼近,凌晚来不及叫出来,身子已被长手长脚的某人拎到沙发上坐下。“秦江舟,君子动口不动手,欺负弱小啊。”她用脚踢他。他腿一抬,压住她不安分的两腿。
侧身看她,气嘟嘟的小嘴殷红诱人,忍不住凑过去啄了几下,抹了水果味唇膏的唇,热热的,湿湿的,软软的。
“做什么,秦江舟。我们还没有谈好,不要总是亲我。”凌晚脸红了,赶紧推开他,双脚往沙发上缩,身子往一侧挪开。分别十年,一时半会适应不了他动不动就亲人的习惯,也可以说是心虚。
“刚刚是你说的,君子动口不动手。我不能动手,只好动口了。”秦少振振有词。
凌晚噗嗤一笑,也只有对她,他才会如此耍赖皮吧。
她一笑,他腹内压制许久的火窜了起来,长臂一拉,凌晚整个人跌坐在他腿上,他的唇烫过她的脸颊,先是额头,然后是脸颊,耳朵,耳垂,脖子,哪儿痒他往哪儿撩。凌晚一颗心被他擦得忽上忽下,难受死了。她情不自禁捧着他的脸,主动索吻。秦江舟停止“凌迟”她,积极配合她一涌而上的热情。
在国外最痛苦最脆弱的时候,她无比怀念他的吻,他的怀抱。多少个彻夜难眠的夜里她泪流满面,思念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