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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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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吻来得太突然,凌晚还未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被秦江舟带了节奏。她潜意识想推开他,但他的怀抱太温暖,灼热的吻驱逐寒气,也灼烫她内心小心翼翼潜伏的渴望。那些克制、回避、晦涩、愧疚、后悔和惧怕等她掩埋在理智里的东西,被他的热气片刻溶解,无声无息隐遁,有那么一刻,她甚至踮起脚去配合他。

    思念在这一刻决堤。哪里顾得上计较种种。心口那根刺被她忽略,此刻,她只想沉溺在这突如其来的幸福里。

    这寂静的雪夜啊,就这样长久地寂静着吧。远离人群,远离尘嚣,远离一切痛苦和烦恼。这个怀抱,这个吻,她刻骨铭心地思念了十年。

    她以为此生不再有的东西,这一刻如此真实地送到面前。凌晚感觉嘴唇发烫,眼眶湿润,感动的泪水默默流淌下来,秦江舟的嘴唇感触到了一丝咸涩。他停止吻她,低头紧张地看着流泪的她:“晚晚,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没有控制好情绪。晚晚,对不起,你别哭了,好不好?”

    凌晚摇摇头,不说话。

    秦江舟自知理亏,言而无信的人是自己。好不容易哄着她答应做普通朋友,他一时激动就亲上去,万一她又发飙拉黑他删除他,只怕再哄比登天还难。他现在怕了她,一言不合就一个人跑到国外去,一待就是十年。她若再生气,只怕真的老死不相往来了。

    一想到这个可怕的结果,他懊恼不已,猛地把她拥入怀,手背轻抚她的后背。“晚晚,你打我吧。是我言而无信,不该亲你。下次再也不亲了,你别生气好不好?”

    凌晚懒得解释,任他一个人在那里胡乱猜测,自责懊悔。但是他的怀抱真的很暖和,味道很熟悉。她舍不得松开他,张开手紧紧搂着他的腰。

    秦江舟一愣,这是不生气了?

    凌晚睡了一个前所未有酣畅淋漓的觉。醒来时发现戴敏坐在房间的中式沙发上,神情呆呆的。

    “回来了?”凌晚笑道。

    戴敏顶着两个黑乎乎的熊猫眼,头发凌乱,神情颇为哀怨,看她的眼神期期艾艾。

    “昨晚睡了徐公子吗?”她咯咯笑道。

    “别提了。”戴敏叹气,萎靡不振。

    凌晚有些迷惑了,看她的样子,似乎是好事已成,唇微肿,脖子上明显处处吻痕,她左扯又拉毛衣领子也遮不住。但为何这般情绪低落?

    她爬起来披了外衣走到沙发边。“敏敏,你怎么啦?快告诉我,你到底睡到他了吗?”

    戴敏哼了声,幽幽白了她这个罪魁祸首。“都怪你。”

    凌晚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你俩办事,怪我干嘛?”

    “本来一切水到渠成,关键时刻你知道他嘴里喊着什么?”戴敏想起昨晚激烈的场面,面红耳赤,又懊恼不已。

    关键时刻,他嘴里不合时宜地喊了一声“凌晚”。

    一盆冷水泼下来,他把自己当做凌晚了,这场面还怎么维持下去?

    凌晚听她解释到这个,脸唰得红了,自觉愧对好友。“这个,这个不能怪我哈,他一厢情愿的,不关我的事。然后呢,然后怎样?”但是她还是想知道结果。

    “我把他一脚踹到床下去了。”戴敏倨傲地说道。

    “什么?”凌晚惊叫一声,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最后倒在床上笑得打滚,笑得肚子疼。一向高高在上自命风流不凡的徐公子,若知道被一个女人揣下床,不知道会不会气得一夜头白。

    据说,徐公子此刻还睡在地板上,不过戴敏扯了被子把他裹得严实,房间又开着暖气,不会让他着凉的。

    戴敏爬床上去睡觉,凌晚洗漱后精心化了一个妆。十八九岁的凌晚在秦江舟面前,从不化妆。所以她也不让他送什么昂贵的化妆品。少女的肌肤每天都是水嫩嫩的,偏偏她还白得要命。

    二十九的凌晚不敢有这种素面朝天的自信了,虽然她依旧很白,皮肤依旧细嫩得掐出水,但黑眼圈时而会钻出来,脸颊过于白,少了少女的红润,嘴唇有时候会干裂。她化了眼影睫毛膏,但不画眼线,眼线太明显,太成熟。嘴唇涂了有色果冻唇膏,又润又美。浅浅粉底液,淡淡腮红。

    白衬衫配黑色紧身裤,外面套一件韩版黄白小格子双面羊绒大衣,脚蹬马丁靴,又美又青春。她看着镜子里美丽动人的自己,心情愉悦极了,准备去找秦江舟。

    凌晨三点,他们才分开。他送她到门口,低声问她要不要去她那里,她娇嗔一句:“秦江舟,你是不是想让我拉黑你。”

    她一溜烟跑进客栈,留下秦江舟默默望着她的背影无声笑了。

    他们约好醒来后一起吃早餐。

    凌晚走到床头柜边拿手机,发现秦江舟给她打了电话,因为怕吵了戴敏睡觉,刚刚被她调成静音没有听见。他在微信上留言,说他有急事赶回杭州去了,叫她回去后告诉他一下。

    一颗欣悦的心一下子沉下去。什么事比和初恋女友言归于好还重要?肯定是公司有重要事情等着他吧。凌晚没精打采一个人下楼去吃早餐。

    太阳一出来,雪渐渐化了。除了瓦片和树梢上略有残雪,地面上的雪被游客一踩,很快就化了。今冬第一场雪下得突然,也消逝得快。

    凌晚一个人逛了一遍白天的西栅,乌镇果然很美。昭明书院出来,那两个醉鬼还没动静,她又去了东栅。看完茅盾故居,一路寻木心纪念馆。在晚晴小筑慢慢看木心老先生的回忆录相,眼泪无声无息淌了一脸。

    “你再不来

    我要下雪了

    万头攒动火树银花之处不必找我

    如欲相见

    我在各种悲欣交集处

    能做的只是长途跋涉的返真归璞”

    想起木心先生的诗,她悲欣交集。字里行间亦能看见她和秦江舟的痕迹。回忆昨晚种种情景,心又是热乎乎的。她能清楚地感觉到秦江舟对自己的心意。

    看完逢源双桥,她往回走。

    楼梯上,看见刚刚洗漱好出来的徐冰,嘴唇被咬破,手背也有一处伤痕,像啮啃的痕迹。一见凌晚,他眉头一皱:“昨夜谁送我回来的?为什么我睡在地上?”

    感情昨晚的一切,他都断片了?凌晚哭笑不得。戴敏再三叮嘱过自己,不许说出昨晚的事。她避开话题:“你先下楼,我去叫戴敏起来吃饭。”

    已经是下午一点半了,不饿才怪。

    一会儿,戴敏下来了,店主炒了几个菜端上来,三个人各怀心思吃饭。戴敏不敢面对徐冰,装作没睡饱的样子,心不在焉扒着饭。

    墙上的电影正播放杭州新闻。戴敏抬头一看:“这不是那个秦董吗?原来他和许佳慧很熟啊。”

    凌晚背对着电视,扭头一看,面色煞白。新闻里,无数个记者举着话筒正在采访秦江舟以及他手里揽着的许佳慧。他一手半抱着许佳慧,一手挡在她面前替她扫清障碍。许佳慧戴着墨镜口罩和帽子,他们挨得很近,几乎是秦江舟拥着她往前走。

    另外几个男人在努力拦住围观的人以及想靠过来采访他们的记者。

    “秦董,请问你和许佳慧是恋人关系吗?”

    “秦董,这次许佳慧受伤会不会是有人蓄意而为?请问你会彻查此事吗?”

    “许佳慧女士,请问秦董是你的秘密男友吗?”

    “许佳慧女士,是你打电话叫秦董过来保护你吗?”

    ……

    那么多记者,那么多围观的群众。那么多喧嚣。

    世界突然无比寂静。凌晚觉得这个世界太可笑了。她刚升起的热情和希冀,被风一刮,无影无踪。

    回去的路上,她仍然独自霸占后座,扯过毯子一路睡到杭州。

    徐冰的脸臭得很。凌晚和戴敏都不肯告诉他昨晚谁送他回客栈,但她们俩闪烁不定的目光明显有鬼。他私底下问了店主,得知他和戴敏送做堆后,勃然大怒。但也没有去点破,回程路上独自生闷气,尴尬又愤怒。

    戴敏也一路装睡,恨不得座位底下打个地洞,偷鸡不成蚀把米,只怕以后朋友都做不成了。

    到家后,凌晚看见手机上有秦江舟的几个未接来电,微信里好几个留言。几乎不假思索,电话拉黑,微信删除。洗澡,去医院值夜班。

    这两天很平静。徐冰突然消失了几天,没有日日往医院跑。秦江舟也没有再来医院找她。戴敏无精打采,沉默寡言。之前约好三人一起过平安夜的事不了了之。章小余日日往心外科跑,在凌晚和高晴晴面前诉说戴医生这两日很不对劲。是不是她家出啥事了?

    凌晚哭笑不得,懊恼那日自己不该撺掇戴敏做傻事。她也算同谋,罪分一半。

    莫清几次想请凌晚吃饭,都被她敷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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