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回到我身边（4）

    她将手机丢到床头柜上，开始睡觉。醒着睡着都是秦江舟的吻亲来亲去。这一觉睡得极为痛苦。

    翌日睁开眼睛，发现微信又多了一条。“我到家了。”

    时间是他从她这儿出去后一个小时。他家距离这里很远吗？他现在住在哪里？他叔叔以前那两套房子卖了吗？

    秦霄辰在杭州买了两套房子，一套是刚刚创业时买下的顶楼复式套房，可看见西湖风景。另一套是婚房，距离西湖不远的一个庭院别墅。夫妻俩结婚后住在别墅里。每次秦江舟带她去杭州，住在之前那套房子里。

    凌晚提早赶到办公室，先去重症病房查看昨天手术的病人，然后再去其他病房查看经她手术的多个病人。

    上班时间到了，高晴晴看见凌晚嘴唇破了，惊呼一声，不谙人事的小姑娘追问原因。凌晚淡定地以洗澡时滑了一跤不小心撞在玻璃门上为理由遮掩过去。

    她跟随莫清和李主任等人一起去查房。李主任是心外科正主任，莫清是副主任。

    莫清见她嘴唇有淤青，表情莫名变了。他在国外有过一个女友，交往五年。莫清是独生子，父母执意要他回国就业，那姑娘是华裔，入了美籍，父母不肯让她跟他走。于是一拍两散。曾经的情/事让他明白凌晚唇角绝非撞击而至。

    虽然只相处半个月，他清楚她的衣着习惯。北欧回来的人，不怕冷似的，别人羽绒衫裹得粽子般，她一件衬衫加长风衣。今天却穿了个高冷毛衣，明显地欲盖弥彰。

    她有男友？那个徐冰？

    自她回国，那个徐冰频频出现在医院，不过，他找那个戴敏更多些。之前凌晚未回国，徐冰也会经常约戴敏出去吃饭喝酒。但凌晚回国后，变成他们仨经常出去吃饭喝酒。别人都以为徐冰在追戴敏，莫清却一眼看出来，徐冰的眼神有意无意落在凌晚身上。

    凌晚连续值了两个夜班。只为星期五白天要去下沙找凌沚，晚上答应了徐冰和戴敏一起去乌镇看雪。据说过两日杭州会迎来今冬第一场初雪。

    徐冰这个阔少是个骨子里文艺闷骚的人。那日下班后徐冰坐在戴敏办公室的椅子里晃荡，猛然听见凌晚回了国，而且就职于这家医院。他立刻发出尖锐的一声骂人脏话，踢了椅子，直接去心外科找凌晚。当晚，三人一起去西湖边一家高档餐厅用餐。徐冰问凌晚，回国就最想去哪里玩？

    凌晚脱口而出，乌镇。为什么是乌镇？她不知道，潜意识里，她想先弥补那年出国前的遗憾。那年寒假，原本打算初七就借口去李漫漫家玩提前溜出来，因为秦江舟计划带她去乌镇住几天。乌镇距离杭州不过两三个小时车程，有一年暑假秦江舟提议去过，凌晚懒洋洋地看着屋外的大太阳，不肯出门。于是两个人白天窝在叔叔那套房子里看书写题睡觉，晚上去西湖边溜达。

    但那年寒假前，秦江舟的父亲出事了。大冷天，没有穿羽绒服或棉袄，着一身笔挺西服的秦霄云从八楼办公室的窗口跳下去，血肉模糊。当时没有死亡，送入医院后，却也是抢救无效。秦江舟从学校赶回去时，人已经火化了。他连父亲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上个星期凌晚忙得人仰马翻。去乌镇这件事最终定在这个周末。

    凌沚还不知道凌沚住在哪里，但她知道凌沚的工作单位。凌沚的工作是她暗中拜托徐冰给她安排的。在徐冰家下沙分公司做一名销售员，据说在主管的细心调/教下，凌沚每个月已经拿到□□千的工资。这比她以前每个月两三千好多了。

    凌晚目前一切安顿下来。工作、住房、户口、工资关系等等，基本搞定。她要去找凌沚，一来告诉妹妹，她已经回国；二来和她商量年后接奶奶来杭州做手术的事。

    她想趁元旦假期回去一趟，春节不回家过年，留下来值班，把奶奶手术时的假攒出来，到时多陪陪奶奶。爷爷去世后，奶奶坚持一个人住在山里，死也不肯跟大姑或者妈妈去市里住。好在二姑嫁得不远，刚好和秦江舟爷爷同一个村庄，距离奶奶家不过半个小时的路程。

    凌沚在上班，听见前台说有人在一楼吧台等她。下楼一看，竟然是以为人还在国外的姐姐凌晚，一身职业装的凌沚顿时哭得稀里哗啦，抱着凌晚又笑又叫，眼泪落了凌晚一身。凌沚嚎啕大哭不忘连连哽咽一句：“姐，我错了。姐，我错了。”

    看见凌沚乍见自己的反应，凌晚又辛酸又开心。十年之后，她看见一个全新的凌沚。

    出国前，她和凌沚属于八字不合的孪生姐妹。在外人眼里，她们是一对奇怪的双胞胎，小时候挺像的，长着长着凌沚越来越像爸爸邓力军，小眼睛大嘴巴人不算太难看却绝对不算美女，而凌晚长得像妈妈，越大越出落得闭月羞花。

    凌沚学习一向很烂，凌晚却是小县城的中考状元。所以高一时，凌晚在大姑父和大姑的安排下，录取在市一中，提前接到市里去生活。而凌沚是在半年后，邓力军被人打折了腿，得不得举家避仇家搬来市里，凌沚跟着转学。

    从小到大，凌沚一直欺负凌晚，偷她吃的穿的，撕毁她的笔记，甚至很多次将墨汁倒在她的课本上。嫉妒心让她愈发叛逆，破坏欲膨胀得很。

    可是有一天凌晚突然消失了，凌沚想吵架也找不到人了。起先她不以为然，后来她越来越慌了。开始一遍一遍在□□上承认她的错误，哭着求姐姐回来。

    整整七年，凌晚谁也没理。后来看见凌沚在□□上的留言，说奶奶身体不好，她才开始和凌沚恢复联系。但她不许凌沚再出卖她的行踪。她不接受凌家任何支助，拒绝大姑凌桂芬和妈妈凌桂兰打给她的生活费，靠着从小到大拼命攒的“跑路钱”以及混“男友”和打工勉强完成学业。有一个被父母吵架摔东西惊醒的半夜，她偷听到一个骇人的秘密，从此她开始多一个心眼，一分一厘的钱全部被她攒起来，留着有朝一日尽快脱离这个家庭，一走不回头。

    她开始计划跳级，初二上直接升到初三上，高一下直接升到高二下。骇人的成绩让她一举成名，成为一中唯一一个有资本和秦江舟看齐叫板的优资对手。

    除了那个后来性格扭曲的邓力军喜欢对她施加暴力，除了凌沚常常张牙舞爪欺负她，其实她少时还算顺利和幸运的。学习好让她时刻成为别人瞩目的焦点，更重要的事，打小祖父最疼爱自己，每个大年三十晚上，他除了给家中孩子每人一个压岁钱红包，还会偷偷塞给她一个比任何人多几倍的大包。还有大姑大姑父，明着暗着会塞许多零用钱给自己。自从她有了尽快离家独立后的想法后，她把每一分钱都攒起来。后来遇到秦江舟，秦江舟对她，是另一番天地的宠爱。

    不夸张地说，就算彼时的她想要天上的月亮，秦江舟也会想方设法把它摘下来拱手献给她。没有认识凌晚时，一到寒暑假，秦江舟得去香港陪外公外婆。这是当初他们的约定，平时读书时陪爷爷奶奶，放假就得去香港陪外公他们。

    但后来他遇到了凌晚，寒暑假照样去香港，但总会找理由提前回来，但不是回市里，而是直接去山里老家。因为凌晚在那里。

    许佳慧小时候跟随父母去过几次外婆家，那时候车子不能开到外婆家门口，到了山村还要走很长一段高高低低的山路。后来她借口练习舞蹈，死活不肯去外婆家了。

    秦江舟的父亲后来通过某个渠道拨款给家乡人民修了路，附近几个村庄都有了可以出入车子的水泥路。

    他们正式交往后，秦江舟每次寒假从香港来到山村，都会给凌晚一个大红包，9999。寓意很明显，久久久久。天长地久。理工男的心思也很文艺。凌晚起先不会收他这么大的红包，被吓住了。后来着了他的道，稀里糊涂答应做他的女朋友。他说给她红包她可以存起来，留着婚后做家用贴补。凌晚那时觉得很好笑，那么小的年龄谈个恋爱就已经是早恋了，谁还会想到婚后这么遥远的事去。

    但她知道秦江舟他妈的真太有钱了。且不说他每日身上从头到脚的穿戴无一不是国际大牌，动辄上万元，一个手表好几万。而且他读高中时自己开始炒股，基本上是稳赚。在凌晚眼里，秦江舟大学时已经是个小财主。他每年都会拿几个设计大奖，奖金丰厚。大学里，他开始卖给一些公司他的科技创意，每个创意收入可观。秦江舟把这些他自己努力挣的钱全部交给凌晚存起来。身为他女朋友的凌晚，变得越来越“厚颜无耻”美滋滋接受出手阔绰的秦少的赏赐。

    他的钱加上她自己积攒的钱，她分了两个卡存起来。那年她决定孤注一掷出国时，两个卡上的钱加起来有将近六十万。正是有了这份底气，她很不光彩地揣着这笔极大部分从秦江舟身上“搜刮”到的巨款扬长而去，誓死不接受凌家人许家人的任何恩赐。

    她执意将自己和他们隔断联系。

    凌晚和凌沚一起吃了午饭，把该说的话该安排的事完成后，凌晚去商场买了些衣服和化妆品给凌沚。地铁口，凌沚提着大包小包眼泪汪汪目送姐姐进站去，终于觉得，这世上有个姐姐，是件无比幸福的事情。

    凌晚年后可以拿到高级人才住房，到时她准备让凌沚搬过来和她一起住。

    凌沚成绩差，没有考上大学，高中都是大姑父许昌林通过关系给她买指标进去的。混完三年高中，又去读了一个专科，混了一张市场营销的大专文凭。市场营销能学到啥，毕业出来也只能继续混社会。

    凌晚走后，凌沚越来越看破她那个千疮百孔的家，一个人漂在几个城市之间，有一次被骗进传销窝，幸亏许昌林及时出手解救，否则再困下去，她就要被他们赶去接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