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男高中生06
郑千橙说：“你害羞呀！”
他扯她的手：“没有。”
郑千橙笑着,从她的角度看，少年的身姿挺拔，耳稍红润。她俏皮道：“可是你脸都红到耳朵了！”
江宋觉得她声音太大了,如临巷隔音不好。闭着眼睛沉默数秒,脚下的步伐更大了。
感受到他手劲的变大,郑千橙笑得更开,注意力不集中,不料被脚底一块石头绊了下,脚底一滑，一膝盖跪了下去。
胡同巷里是水泥路，膝盖触地的瞬间，肌肤被划破。她来不及笑了，“啊”得一声叫出来。
江宋下意识手下用力，抬了一下她胳膊，没抬起来。再反应过,人跪在地上倒吸凉气儿。
原本表情愉悦的女孩愁眉苦脸着,手还抓着他的，咬紧了嘴巴大喘气。
“好疼。”她抓着他的那只手轻轻晃了晃,膝盖疼得要命，抬起腿来一看,划破了皮,有一小片儿血肉模糊。
他说：“你怎么又穿裙子了？”
他的意思是,天气变凉,应该要穿厚一点。话音未落他第一个想法是自己行为如同老妈子，唠唠叨叨又多管闲事。
于是噤了声。
郑千橙却觉得他那话语调生硬又冷,恰逢膝盖刺痛感密密麻麻，立刻甩开他的手。
他倒是没犹豫,又抓住了。
“疼不疼？”他问，“能起来吗？”
“疼。”她蹲在地上，滑落的刘海儿遮掩了一丝视线。她抬手将头发掖到耳后，抿着唇不说话了。
江宋不太了解郑千橙的性格，她这个女孩敢爱敢恨，爱憎分明得很。脾气一点儿都不小，同时主动大方，慷慨善良。
年龄小的缘故，又是家里头最受宠的，听不得别人用太重的语气说她。人生唯一意外就是喜欢上江宋。
否则，像她这么优秀的女孩子，应该不会再有人让她主动追求那么久。
他怕弄疼她，手伸过去，不敢动，问她：“还能起来吗？”
郑千橙一手摁着小裙子，看他望过来的脸，又收回去，撅着嘴巴道：“反正就是很疼。”
“肯定疼啊。”他语气放缓了，有些让人不适应。
手还牵着，疼痛感模糊了，郑千橙心底忽然升起一抹极大的喜悦，她说：“走不了了。”
“行。”江宋观察着她的伤口，白皙柔嫩的肤色中，惊心动魄的一抹红。他常常看到这双腿，有意或无意，现实或梦里，却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观察。
他猛然叹了口气，抬眸看她：“郑千橙，你想让我背你吗？”
如果是别的男生问这句，郑千橙肯定是想都不想的拒绝了。
但是，这话是江宋问的，她就要在答应的同时斟酌着话语，好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兴奋。
是了，自打上次在公交车上被男人骚扰过一次，郑千橙有一段时间特别生他的气。
如果江宋能感受得到，也知道那段时间她在故意冷落他。如果察觉不到他的变化，或许郑千橙会放弃，可是就在那段冷却下来的过程中，她意外发现他看她的眼神变多了，主动与她讲话了。
在与班主任沟通交流中，郑千橙得知江宋的母亲得了重病。
班主任对待学生大多是一视同仁的，不过像这种格外引人注目而且学习成绩优异的同学，势必会更加注意。
郑千橙当时还问班主任，为什么要把这件事告诉她？
班主任愣了一愣，说你们两个关系不是很好吗？
郑千橙趴在江宋背上，放心的把自己交给他。
她抬手摸了一下鼻子，另只手小臂垫在少年肩上，她觉得两人可以更亲近些，于是默了数秒，倾身靠近，两只手在他脖颈前相扣。
江宋垂眸看了一眼，他的手扶在郑千橙大腿处，用力向上一托，她扣得更紧了。
“重不重？”她的气息就在他耳边。
“嗯。”家门口就在前面，她应该并不清楚，他面无表情道，“你说呢。”
“我才九十几斤。”郑千橙为自己辩解。
江宋调侃说：“好女不过百。”
当然是假话，他只是随口一说。
郑千橙侧头看着他：“我不矮。”
“哦。”他很平静。
“也不平”她贴了过来。
在此之前，手里某种温热又软的触感已经令他难以置信，可当郑千橙整个人贴向他，所有凹凸有致的曲线隔着衣服紧紧从后背处传导过来时，他的喉咙一瞬间发紧发痒起来。
郑千橙环着他脖颈，小声诉说：“我发育得挺早的她们都说我不太像是有c——”
“到了。”江宋放下她，明明是瞬间，她却复杂的感知到一种手忙脚乱的情绪。
她笑了笑，看着江宋。
江宋始终不看她。耳稍依旧微红。
她希望自己没有看错，也希望自己没有想错。
人与人之间就是相距甚远才会觉得不可触碰，直到触碰到了才后知后觉，哪有什么高岭之花，他有血有肉，不比任何人假。
江宋的家在如临巷深处，家门口干干净净，两旁有石头水泥堆砌而成的花园，有花有草。是很普通的人家，但又不普通，因为江宋住在这里。
江宋说：“这里过几年，可能会拆迁。”
郑千橙问：“那你一定舍不得吧？这里看起来像世外桃源。”
江宋第一次听到这种形容，哼笑了声，没有回答。比起刚才，他心情平复了不少，不过后背还有种似有若无的灼烧感。
真是服了。
门锁打开后，郑千橙把手抬起来，放在他眼前，叫他名字：“江宋。”
江宋推开门，兜里的手机震动了几下，他掏出来看，宋晨怡发来消息，让他今晚不用过去了，她带宋月青回家，交代他明天正常上课。
他觉得自己有些过晕了，张口便问：“今天周几？”
“周四。”郑千橙低声道，“我没上晚自习来找你的”
江宋看着她，她表情有些不对，好像是怕他会说她。
他才不会。
他问：“吃饭了么？”
郑千橙摇了摇头，她看见江宋的表情不似方才紧绷，或许熟悉的环境能让人放下戒备。他抬手握住她的，将人扶进来，红唇翕动：“你先休息会儿，我去拿药，然后买饭。”
他不想做饭了，累。
他去巷口买了两份饭，一份炒饭，一份炒面。他不知道郑千橙的口味，只知道她喜欢喝奶茶。
但是巷口没有避风塘，他去超市拿了两杯香飘飘。
他记得她喜欢原味。
天色渐渐黯了，江宋脸上的表情是放松的。那是在医院里完全不会出现在他脸上的表情，因为郑千橙的到来，他暂且忘记了之前的烦闷。
走到家门口，郑千橙坐在院里的小板凳上。
“回来啦？”她抬眸看他。
“嗯。”江宋手里拎着两份饭，还有一个超市塑料袋，稍一走动，便发出扑簌响动。他看见她手里捏着的药，随手打开院里的灯，“没上药？”
郑千橙只好回答：“等你呀。”她说，“你不帮我吗？我自己哪能上药？”
从她的言行举止，江宋依稀能察觉得到这姑娘是备受宠爱的，也懂得关心别人的。
院里灯光一打，膝盖处的伤口就比较明显了。
他问她：“你冷不冷？”
郑千橙回道：“你要干什么？”
“冷就进去。”他说，“或者我去给你拿条毯子。”
“不用。”她翘着一条笔直而长的腿，“我想早点儿痊愈，你说它不会留疤吧？”
“不知道。”江宋蹲了下来。
“啊？”郑千橙惊慌失措地看着他，“我可不要，我以后还要露腿呢。”
你上次不是说不穿裙子了。这话在江宋脑海中一过，却没有说。怕她又闹脾气，闹脾气没关系，关键一闹就不理人，他也不会哄女孩子。
江宋说：“应该不会。”
他捏住她小腿，看着挺细的，捏起来软软绵绵。
腿一抬，他忽然眼一闭。
郑千橙眨巴眨巴眼睛，心道江宋不好意思了？她咳了咳，清清嗓音：“我穿安全裤了。”
江宋不太情愿的睁开眼，清秀面孔诱人。
她忽然压低声音，道：“我发现你太爱害羞了。”
江宋脱口而出：“是你太奔放。”
“你是不是不想给我上药了？”郑千橙垂眸看了眼伤口，瘪起嘴巴，“早知道不来找你了。”
“没。”他又木了，索性睁大眼睛，拿棉签在药膏里一蘸，对着她道，“可能会疼。”
郑千橙点点下巴，郑重其事道：“我准备好了。”
江宋沉默了，细长手指捏住棉签，稍稍往前一松，他看得清楚，还没触及那白嫩肌肤，郑千橙就“啊呜”一声叫出来了。
江宋：“还没碰上呢。”
郑千橙捂着脸看他：“那是我叫早了？”
江宋：“是早了，下次准时点。”
“人家疼。”她撒娇了。
江宋拿舌尖舔了一下唇，喉结滚动着。一阵风吹过，给他降下温度，女孩却冷得缩肩膀。
他立即道：“忍一忍，上完就不疼了。”
话音刚落，他便一怔。
连带着低腰俯视他的郑千橙也似乎感知到什么，近来徐行之带颜词在徐家住，言传身教，她懂得某些方面的话术，听别人讲时感触不大，听江宋语调深沉地出声，隐约间风起云涌，竟很兴奋。
她淡淡开口：“那你快点儿的”
这句她不懂。
江宋深吸一口气：“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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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月青出院后，一直很注意休息，常常感觉疲惫不堪，家里无人照应，年前那段时间她搬去宋晨怡家，不定时给江宋电话。
江宋开始了一个人的生活。
郑千橙约他，他收拾一番，前去赴约。
昨晚下了雪，城市银装素裹。江宋双手插兜，推开咖啡店的门。
他一眼看到坐在角落里的郑千橙，她穿一件奶白色毛衣，而他穿黑色，倒也算搭配。
郑千橙抬眼，看到他后眸光微闪：“今天好冷呀，到这里来坐。”
江宋走来了，问：“等很久了？”
她讶异于他的变化：“没有啊，才刚做了几个选择题。”
江宋垂眼，看见桌面上的化学试卷。
“吃点东西吧？”郑千橙说，“我想吃炸薯条，你吃吗？”
“都可以。”
“那我去下单。”她作势要起。
“我来。”他伸手按住她薄肩，店里气温热了，他脱掉羽绒外套，顺手挂在沙发上。等他回来，那衣服已经被叠好放在另一边。
“坐呀。”她拍拍身边位置。
他便坐下了，她身上的香味儿有一丝令人心神不宁。
她问：“为什么我那天在班里叫你，你没搭理我？”
“没有吧。”他回。
“有的。”郑千橙好像有点儿生气，歪着脑袋问他，“为什么？”
他说：“班里人都爱起哄。不好。”
对她不好。
虽然郑千橙追求他已经在班里不成秘密，甚至还有疯传的迹象。
江宋觉得这件事自己也有问题，他早已不像从前铜墙铁壁，反而蠢蠢欲动着。想着此事，便又开始沉默不语。
他一沉默，郑千橙就瞪着一双大眼睛看他，似乎在探究，又似乎斟酌用词。最终难以开口，只能转着根笔，扬着脸问他：“江宋，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江宋一愣：“想什么？”
她舔舔唇，凑过来：“咱俩像不像在谈恋爱？”
这就像了？
江宋心道：谈恋爱不止如此吧。
他不说话，郑千橙继续问他：“你以后会和我谈恋爱吗？”
这问题好像在问他以后会不会和她做更多。
他转过头，侧脸的轮廓优越，低声道：“不会。”
郑千橙猛地吸气，喝了口奶茶，没好气道：“万一呢，你以后要是喜欢上我了怎么办？”
我现在就喜欢你。
江宋舌尖抵住这句话，一股热劲从心头顶上额头，耳尖一瞬间就红了。
郑千橙眯了眯眼睛，长睫忽动，指尖触碰了一下他耳尖。
“你好容易害羞啊。”她说。
指尖温热，遇上更热的耳尖，是凉的。
咖啡香气，奶茶香味，弥漫鼻息之间。
她有意亲近，令他手足无措。
他说：“郑千橙，你让我不知道怎么办了。”
“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凑得更近了，好似只要江宋开口，她就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吻他。
她的喜欢浓烈又大胆，令人自信又胆怯。
他不想发展那么快，只能逮着她手腕，耐心回答道：“就你想得那个意思，做作业吧，做完了我早些回家，我妈身体不太好。”
话题变沉重了，氛围瞬间消散。
郑千橙说：“阿姨什么病啊？要不我去看望她一下吧。”
“不用。”他顿了顿，“抵抗力太差。”
过了会儿，他又说：“你也去过我家，就那鬼样子，我妈身体也不太好，我没有心情搞其他事，先高考吧。”
郑千橙知道江宋这话，话里有话。
她叹了口气，小声嘀咕：“考上大学就远走高飞了吧，还能见得到吗？”
“为什么不能？”他停下动作，转过头。
她惊了一秒，唇角弯起，勾起个笑，之后就再也不看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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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下学期，宋月青又住院了，不是癌症复发，而是膝盖半月板损伤，手术不大，需要静养。
久违的王一给江宋发来消息，问他最近过得怎么样？
而后说起了自己丰富多彩的留学生活。江宋看着大洋彼岸传来的消息，不知怎么地，忽然就很累。
他从来都知道，他和王一是世上两种不同的存在，是完全不可能成为朋友的人。
可为什么会成为朋友？
大概率是因为他羡慕。
他是有些羡慕王一的，羡慕他自由张扬，拥有犯错的权利，拥有为他扫清障碍的家庭背景，以及他直白不遮掩的感情、欲望。
这天晚上，他从床底掏出封存已久的纸箱，以前从未看过，也未观察过里面的东西。
当下拿出来，发现品种真的很多。
江宋在这方面，没有经验。就连想法，也只是突然一现，而且，只对一人出现。
他给郑千橙发消息，问她还不睡？她很快发来消息，说没有。
又说在想他。
这种直白的表达，偶尔让他有所怀疑，另外，给予他信心。
他问郑千橙，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我？
郑千橙回他：怎么你还不信呢？你特别优秀知道吗？
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想和你在一起。
他不回复了，唇角噙着笑。
影片开始的时候，她又发来几张自拍。江宋眯了眯眼睛，拿起手机，轻声说：“又穿裙子了。”
高考在即，她的重心完全转移到学习上，当然他也是。照料宋月青的日子，她经常来家里找他，带着作业和奶茶。
两人没有确定关系，但在肢体方面不排斥。
他发现，郑千橙很喜欢贴着他，就算是，敏感部位，也不反感。
她还是会扬着脖子邀请他下一次约会，和他聊及恋爱问题。
郑千橙真的想和他在一起，他看出来了。
每个人青春里都该有一场浩大的恋爱，江宋如果有，对方必定是郑千橙。
别人他都不认识，也不太想去了解。
郑千橙很好，漂亮，活泼，大方，皮肤白，学习好，还很喜欢他。
他觉得自己俗气死了，怎么会这样想。
终是关了碟片，躺在床上，世界安静了，他却不安静，脑海里是女孩穿着裙子对着他笑的画面。
娇俏。
江宋别过眼，看见白墙与床单交接处，用黑色碳素笔写下的单词。
flechazo
（一见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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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结束当晚，她扯下浴巾前，江宋都能看到那呼之欲出的饱满。而那一晚小姑娘的神态动作无一不具有挑逗性。
她大概以为，他会坐怀不乱。
亦或者，发生什么，同样都是她期待的。
江宋无法克制，毕竟是年轻气盛的第一次。
王一留下的影片他只看了开头就看不下去了，印象深刻的是那个十分具有冲击力的镜头。
他今晚不打算用那个姿势，是没打算，也是忘记了。
她哭得厉害，身体极其敏感，比他想象中更令他手足无措，明明那会儿主动的是她，这会儿怕了的也是她。
江宋想，她应该是怕了的。
那一瞬间。
她明显僵了几秒，然后开始细细碎碎地哭。
那双长腿抖得，他事后忆起都会笑。
但他没打算退缩。
热，小宾馆里老旧空调不遗余力地运转着，发出的声音如同耄耋老人临终几年前的嗓音。
空气里有廉价洗发水的香味儿，还有水流的声音。
他从心底开始热，头顶脚底，手指顶端冒汗。他的双臂垫在她脑袋两侧，心脏扑通扑通地跳。
他觉得郑千橙一定想不到，这场景在他梦里出现过很多遍了。
梦想成真了，他不会退缩的。
任由她哭，再替她拭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