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碧玺
“就是啊，昨天到底是怎么回事，”狄翰池想了一夜都没想明白，“江大人怎么就在里面，你又躲哪儿去了？”
“昨天啊，”宋清綏说，“大概江大人本来就在那里边吧。”
当时找东西都有点紧张，狄翰池光顾着注意外面，的确没注意里面还有没有别人。
“那岂不是都被看见了，”狄翰池一拳头砸在手心，“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不会，”宋清綏适时安慰，“江大人大概也不会想管这闲事。”
狄翰池觉得也是，江砚衾可是从不会心慈手软的人，要是他想借此发难昨天就该有消息了，决计等不到现在，到这时候都没什么事，恐怕他也是真不想管这点闲事，
“那就好了，”狄翰池面色一松，问：“不过宋姑娘，昨天你要找的东西可是找到了吗？”
宋清綏摇头说：“没呢。”
找到了她也不会这样发愁，尤其是在察觉到宋家已经被孟淮盯上以后，这种感觉就变得尤为明显，她太了解孟淮了，他眼里容不得半粒沙子。
“怎么会没有呢，”狄翰池忍不住了，“宋姑娘，冒昧问一句，你要找的究竟是哪份案卷，或许我有些印象。”
宋清綏之前不说是不想连累了谁，可如今缪松都已经知道狄翰池带自己进案库了，恐怕是不想连累也连累了。
宋清綏说：“黄字，五十八号。”
“黄字五八。”狄翰池踱步，边走边想，忽然一砸掌，“哎呀，早说嘛！”
宋清綏与林繁洲一齐看向他。
狄翰池说：“现在存库里的案卷那都是三字头的了，宋姑娘你要找的是以前的旧卷啊，早就挪走，不存在工部库里了。”
“是啊，”林繁洲跟着豁然开朗，向宋清綏解释：“六部每年都会定期清理案库里的存案，时限久远的都会挪到城外存放，工部案库里只会放最近几年的案卷以便查阅，听五八这字号，起码是十年前的旧卷了。”
所以那案卷并没有被孟淮提前销毁，甚至是久远到他都已经忘了。
是了，宋清綏越想越对。
方世杰替孟淮处理那些事是从他做大理寺正的时候就开始了，若说方世杰那时候就有心给自己留下些保命的“法宝”也不意外。
“那现在可以去看吗，”宋清綏提裙下阶，“能吗？”
留存案卷不止刑部才有，六部每年都会有许多需要留存的卷，各部存库肯定是放不下的，京都城外专门设了六部存库，用以存放那些老旧的案卷记档。
能从各部内库往外拿的记档存案大多都不紧要，宋清綏三人到那里的时候守库的几人还聚在一起玩骰子。
“去吧去吧，别给翻乱了啊。”负责刑部案卷库的老头正玩到兴起，玩的正兴起，取了腰间挂着的钥匙递给狄翰池头都没舍得抬。
三人刚走入院子，便见门敞开着，院中冒着股股黑烟。
“这是做什么？”狄翰池扳过烧东西那人肩膀，指着烧旺的盆，“你烧什么？”
那人颇感奇怪，撇开狄翰池：“什么烧什么，不是上头大人吩咐下来的吗，叫把存案销毁了。”
“历来存案不都是五年清一次，这还没到时间怎么就烧了。”狄翰池上前一步朝屋里打望，反身朝林繁洲说：“遭了。”
宋清綏往屋里边去，架子上的旧案都清空了。
还是迟了一步，宋清綏从空架子上划过，揉指撮掉了指腹上厚厚的积灰。
晚来一步。
宋清綏无声叹息，扭身要走，忽然看见前面架子上有什么东西在闪。
宋清綏把那粒晶莹从落满灰的架子上捻起来。
小小一颗躺在手心，是枚碧玺珠。
“宋姑娘，烟大，”林繁洲近前，给宋清綏递上方干净的手帕，“咱们还是先回府吧。”
院子里的烟越发大，宋清綏悄然把碧玺珠子收进袖袋，点点头，走了。
马车上，狄翰池长吁短叹，捶胸顿足，看着比宋清綏还难受。
“狄公子，实在没找到也无妨的，”宋清綏不由出言安慰：“你也实在是不必如此…如此失落的。”
狄翰池恹恹的，听了宋清綏这话掀眸看她一眼，好像有什么话想说，咂了咂嘴，又侧开身避开宋清綏的目光。
宋清綏拿不准他这反应是什么意思。
“宋姑娘有所不知，”林繁洲笑着摇摇头，“他是有事相求，所以才这般在意。”
狄翰池拉拉林繁洲的衣袖，好似不想让他再说。
宋清綏从狄翰池微红的耳根里琢磨出些味道，说：“狄公子有什么事尽管说，若是我能帮得上忙，必定不会推辞。”
这是发自肺腑的。
“我，我还是算了吧，”狄翰池有些啜嗫，“宋姑娘你的事儿我也给办砸了，哪里还有脸面。”
“这是什么话，”宋清綏说：“这事非但没办砸，还办的很好。”
孟淮动手烧案卷只证明了一件事，那便是他也不知道案卷的事，否则他不必大张旗鼓地将历年所有案卷一并烧毁，只需要销毁关键的那一份就是了。
这比找到了案卷本身还令宋清綏满意，而且，那份案卷也不一定被烧毁了。
“是吗，”狄翰池觉得宋清綏不像哄人，抿了抿唇，扭身回来说：“其实，其实也不是什么很紧要的事。”
见狄翰池忽然这样扭捏，宋清綏心里就有了些猜测。
“就是不知道能否请宋姑娘一道出来游玩，”狄翰池捏着手指，“要是…要是能把孟姑娘请出来一起就更好了。”
宋清綏与林繁洲对视，两人都不由笑起来。
难怪狄翰池这样起劲，原来是为了这个。
“狄公子也太小瞧我，”宋清綏掩唇笑：“这样的事算什么相求，你定好时间我替你带个话就是了。”
上次没陪孟旖夏一起去看太平乐，宋清綏心下遗憾，不必狄翰池说自己都打量着何时邀约。
“真的！”狄翰池闻言喜上眉梢，“宋姑娘那可真是拜托你了。”
这几天狄翰池睡不好，脑子里都是马车那叮铃叮铃的响声，还有孟旖夏的模样。
他想，这就叫做一见钟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