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历练
“你可以不信。”江砚衾声音低哑，说：“但这并不会妨碍我把你放上那个位置。”
黑暗把痛掩埋，无形汹涌而出的是热意，江砚衾在宋清綏的口气里看到了高耸的心防，他想捂热她，也想封住说出那些冷冰冰话的唇。
面前的呼吸变得沉重了，黑暗中其余的感官都被放大，宋清綏在江砚衾热腾腾的呼吸中似有所感，焦躁的伸手推动了江砚衾的肩。
至少，宋清綏以为是肩。
小手贴到胸口，隔着衣服江砚衾只能感觉到猫儿踩奶似的推攘，江砚衾嗅着宋清綏清浅的呼吸，心里的天秤逐渐往不理智的那一边倾斜。
现在就亲上去又能怎么样呢，江砚衾想，总归他都已经是混蛋了。
旁边房间忽然响起敲门声，宋清杰办完了事，出来没见着宋清綏，正在外边四处探头探脑的找，正走到这房间门口，抬手咚咚的敲出声音。
门一推就开了，宋清綏从门里边走出来。
“姐，我到处找你呢，”宋清杰手上提着灯，说：“你跑到这地方躲着干什么？”
宋清綏咳了声，说：“天冷。”
“是有点，”宋清杰耸耸肩，指着宋清綏的脸，颇为疑惑：“不过姐，你脸怎么就这么红，这屋子里边就这么暖和吗？”
宋清杰站在门口朝房间里探探头，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他说着就要往里进，提灯亮晃晃的，每摇一下宋清綏心就沉一点。
“没有，”宋清綏把试图跨进去的宋清杰拉住，有些着急：“红是我自己搓的，别看了，走吧。”
宋清杰已经提灯而入。
光照亮黑暗，宋清綏瞬时捏紧了衣袖。
小屋里只有几个没点燃的火盆和一些锈迹斑斑的刑具，因为常年不见阳光好像比外面还阴冷些。
“这里头也不暖和嘛，”宋清杰吸吸鼻子说：“姐，你怎么找了这么个地方躲冷。”
有两扇啊，宋清綏看到对面那道隙开小缝的门暗自舒了口气。
红漆剥落的斗柜就立在那门边，宋清綏手背发烫，挪开目光。
“挡风而已，咱们快走吧，”宋清綏说：“也不是什么好地方。”
雪不知何时停了，街巷上行人稀疏，都裹着厚衣服快步疾行，宋清杰见宋清綏有些心不在焉，过门槛时不由得扶她一把。
刚才带路的官兵从里头追出来，他伸手招呼着，气喘吁吁的在空中呼出白气，停在宋清杰面前说：“二位请留步，江大人叫我来带句话，宋公子颇具胆识，现在大理寺正是人手稀缺的时候，若宋公子有意可以到大理寺当差。”
“姐！”宋清杰面色喜疑不定，似乎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
宋清綏往门里边望了眼，淡淡说：“回家和父母亲商量了再拿主意吧。”
暮色四合，银霜满地。
姐弟二人归家时便看到院子里站了几个小厮、丫鬟，周氏一看到宋清綏就放下训示的话，慈爱的招呼她来。
“这几个都是娘今天亲自选回来的，”周氏整理着宋清綏耳边的鬓发，说：“清綏你选个看得上眼的在你身边伺候着吧。”
从前家中为求稳重干练多数下人都是马顺这样有点年纪的人，却不想年纪大了心眼也多，都是群老奸巨猾的白眼狼，宋宽升任以后也有几个从前的下人哭着上门还想求再回来伺候的，周氏一个也没理会。
在通县的教训周氏现在想着都心悸，这次她亲自挑回家的人全是清一水的年轻，不比那些有年纪的会伺候人，但都干净单纯，用着心里安稳。
宋清綏觉得自己不需要丫鬟照顾，但不好叫周氏不放心，便把几个小丫头一一视过，最后选了其中年纪最小，看起来最青涩的那个。
“年纪虽然小些，你看着喜欢就好，”周氏把丫鬟领到宋清綏身边，说：“既然跟着你了，清綏你就给她赐个名字吧。”
宋清綏扫见地上薄雪，说：“林表明霁色，城中增暮寒，就叫暮寒吧。”
暮寒乖巧的点头应了。
饭桌上，宋清杰把今天发生的事来龙去脉都给宋宽说了，宋清綏听得皱起眉。
“你说你刚从七弯巷出来就遇到大理寺的官兵在追人？”宋清綏夹了一筷子鱼挑刺，忽然停了动作，可她是在悦来楼门口碰见宋清杰的。
“是啊，”宋清杰咽了饭，并没察觉到宋清綏的沉默，“娘不是叫我出去买点对子春帖回来么，我就往四方街上去，那儿全是卖这些的，谁知道刚走出七弯巷就听见后边喊抓人，我也没多想就去追人了，谁知道就在悦来楼那儿被你撞见。”
七弯巷、四方街、悦来楼，宋清綏把这三个地方仔细琢磨，陡然掉了筷子。
“这是怎么了，”周氏弯腰捡起来，暮寒立马给换了双新的来。
宋清綏面色如常的接了筷子，只是搁在碗上。
四方街在悦来楼前边那条街，都属于靠近皇宫的内街范围，京兆府和北衙禁军都在那里，越往里走巡查守卫就越森严，相反，若是从四方街往反方向跑就是烟花巷，那地方巷子多，纵横交错，平日管辖巡逻都很松散，那个逃犯竟然不往这地方去，而是选择往内街的方向跑，这简直有些，不太可能啊。
到底是想多了还是确有可疑。
宋清綏忽然没了胃口，连挑好刺的鱼肉也不想吃了。
“那你是怎么想的，”宋宽用好了饭，拿茶水漱漱口，吐在盂里，“就你这样也没有什么功名，就算进了大理寺也顶多是做个衙役官兵。”
“官兵就官兵，”宋清杰拿舌头顶了顶上颚，“总归我现在赋闲在家也没个去处，现在真有这样的机会，我是想去试试。”
之前把自己头打破的那个龟孙子不也就是个官兵，宋清杰心里憋着股气，又想到今天听见那些哀嚎时候还害怕，更觉得应该去见见这些世面。
这算不上什么大事，顶多是大理寺里一只小蚂蚁，指望不了前途也惹不上什么祸，宋宽知道宋清杰现在是一时兴起，也不阻拦。
宋宽用帕子擦干净手，他说：“你真想就去吧，历练历练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