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逃犯
“清綏，我对不住你，那日我也没想到会这样的，”孟旖夏从马车上下来，握起宋清綏的双手，眼眶见红，“我父亲想是恼于政务，这些日子家里边气氛不好，平日母亲不这样的，你可千万别生气啊。”
“没关系，”宋清綏把孟旖夏被风吹散的鬓发勾回她耳后，说：“我知道的。”
林繁洲和狄翰池还站在左右，宋清綏为孟旖夏一一介绍，二人与孟旖夏都是初次相见，林繁洲照旧谦谦有礼，狄翰池一反常态，此刻像只呆头鹅。
“孟姑娘好，”狄翰池有些结巴，说：“鄙人姓狄，名，名……名什么来着。”狄翰池挠挠头，竟是想不起来了。
孟旖夏噗嗤一笑，刚才的羞愧难当活给驱没了，说：“狄公子好有趣。”
狄翰池什么都想不出来了，脑中只有孟旖夏的笑颜。
“这位公子名翰池，是林大人的同窗好友，”宋清綏替已经成了块木头的狄翰池解释，添上句：“方才狄公子倒不这样，很是健谈呢。”
孟旖夏往日接触的都是恪守礼教的世家公子，尽会端着“君子作态”，实则无聊的很，此刻见了狄翰池这样的，孟旖夏笑得合不拢嘴。
“这时候还早，我听说岁绵街来了波耍太平乐的技人，”孟旖夏挽了宋清綏的手臂，“不如咱们一道去看看吧。”
孟旖夏是爱玩的性子，以前老是缠着孟泠杳带她出府玩，自从孟泠杳死后就鲜少出门。
孟旖夏侧头看着宋清綏，忽然有了从前和孟泠杳一道出府的感觉。
“有的有的，我也听说了，”狄翰池不知道被孟旖夏的哪个字叫回了魂，一拍林繁洲肩膀，高兴说：“不如咱们一道去，也瞧瞧热闹。”
林繁洲只是笑笑，也没拒绝。
时辰的确还早，岁绵街离着内巷不远，宋清綏知道孟旖夏最好热闹，正要点头，便听街那头人声沸杂，一个人撞开身前挡路的行人和小摊，从转角巷子里飞奔出来。
“站住！你给我站住！”
有人跟在他后面，迈腿急追。
前头那人边跑边回头，嘴巴上啐骂几句，转头看见有人挡路便大力推开。
孟旖夏还没反应过来，被他一把推倒，孟旖夏尖叫一声闭上眼睛，眼看人就要跌倒，狄翰池不知何时跑到她身边把人稳稳接下。
“狄公子，”孟旖夏小脸绯红，还喘着粗气，“多谢公子相救。”
狄翰池也吓坏了，这时候还在结巴，说：“不，不打紧，这，这，这不过是举手之劳。”
两个人连忙分开，略显尴尬的整理起衣袍。
宋清綏看清后面追上去和那粗莽的汉子扭打在一起的人，脱口而出：“清杰？”
宋清杰借着路边滚出来的竹篓把人砸倒，正与那混混扭打在一起，陡然听见这声喊，回过头去，咧嘴大笑：“姐姐！”
“宋清杰，你做什么，还不把人放开。”宋清綏边说边往宋清杰身边去，看他差点挨了拳头，心头一跳，喊道：“小心！”
“宋姑娘，莫要伤着你。”林繁洲满脸担忧，欲图上前将宋清綏拉住，可寒芒比他更快。
冷峭的刀尖抵在那粗莽汉子咽喉，江砚衾动腕一抬，刀刃挑起男人的脸，喉咙上逼紧的冷冽杀意让汉子放下拳头不敢再动。
“押了，”江砚衾冷声，跟来的大理寺官兵立刻将人反扭住肩膀押在手上。
雪花落在刀刃上，转瞬即化，江砚衾转腕之间那点寒芒便被收回鞘内。
“此人乃大理寺稽查逃犯，”江砚衾朝几人扬声，说：“惊扰诸位了。”
他跨在马上，在纷飞的雪里露出种无声的威压，周围看热闹的升斗小民立刻散了。
“这人是你追上的？”江砚衾在空中抽了下马鞭，说：“身手不错。”
他并没有看站在宋清杰身边的宋清綏，或者说，从刚才来到现在就一眼也没看过。
宋清杰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我也是瞎猫撞上了死耗子，都是江大人您来得快。”
江砚衾在通县处置马顺的威风还在宋清杰脑子里，他对江砚衾又怕又仰慕。
“胆识可嘉，”江砚衾调转马头，马儿慢行，他边骑边说：“既然是你擒了他，还得到大理寺做个呈情。”
马首高扬，在空中喷出白气，江砚衾轻夹马腹打马而去，身后跟着的官兵朝宋清杰一招手，示意他也跟上去。
宋清杰说：“姐，怎么还要去大理寺，我也犯了什么律令吗？”
宋宽在大理寺公堂两次受审，宋清杰对大理寺的记忆并不美好，听着就有点怕。
远处的马跑远了，披风被雪风吹在身后，伴着马儿跑动在空中一上一下的扬，是查探方府那天江砚衾给她穿的那件。
“别怕，”宋清綏收回目光说：“你帮忙抓了逃犯是有功的事，大理寺抓捕关押要 将情况填写入籍，大理寺自然需要你去把追这人的前因后果说一次，你只需要照实说就好了。”
看宋清杰还是满脸惧意，宋清綏叹口气：“你还怕的话我就陪你一起去吧。”
“旖夏，”宋清綏转向孟旖夏，把她送到马车边上，“今日你受惊了，岁绵街改天再去吧，回去叫碧竺给你泡杯安神茶。”
孟旖夏点点头，上马车走了，狄翰池还痴痴的望着。
“回神了，”林繁洲拜别宋清綏，站到狄翰池身边打趣：“依稀记得我同窗不是个痴儿。”
孟旖夏的马车彻底看不见了，狄翰池没理会林繁洲，抬手摸到自己胸口，只摸到砰砰砰的，跳个没完。
“好意思说我，”狄翰池瞥了眼林繁洲拿在手上到现在也没撑开的伞，揶揄说：“你这伞打开始就是给宋姑娘带的吧。”
狄翰池说：“不过我看人家姑娘好像没什么意思啊。”
林繁洲望着江砚衾打马离开的方向默了片刻，咳嗽几声，撑起了那把油纸伞，旋即勾唇笑笑说：“没意思也有没意思的好，只要不是只对我一个人没意思，那就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