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娇情
“怎么一定想着要用东西来换,”江砚衾揉了揉纸团,说:“我就不能是个热心肠,助人为乐?”
宋清綏眸光发亮:“能吗?”
江砚衾义正辞严:“不能。”
看吧,五脏六腑都冻在冰里,哪儿来的热心肠。
“那大人想如何?”宋清綏暗自撇嘴,心想下一次绝对不要再上江砚衾的当。
“香囊都还没收到,我还能要你什么,”江砚衾把纸团弹起来,又稳当的接在手心,想了想,说:“那就先记下,等本官何时想到了再说。”
宋清綏没立刻答应。
“方世杰知道自个儿的命捏在我手里,这东西就是他生死关头写出来救命用的,”江砚衾拨弄着手腕上的碧玺手串,说:“不想看?”
宋清綏不会不想的,尤其是在知道宋家已经入局之后,这也正是江砚衾先告诉宋清綏锣鼓巷真相的原因,他在张弛有度的接触里一点点摩挲着宋清綏心中那道泾渭分明的心防,江砚衾想跨进去,他要亲手把它推倒,再苦再难,江砚衾也甘之如饴。
宋清綏最终在江砚衾面前摊开手。
江砚衾无声笑了,把东西放到宋清綏掌心,离开时指腹从宋清綏掌心划过,浅浅的,轻得像春三月碧波湖面上泛起的涟漪。
纸团团的很紧,小小一粒,宋清綏怕把纸揉坏了,解的很小心。
那是江砚衾看过以后专门揉的,想着这样便能多留她一会儿,可现在江砚衾有些后悔。
他看着那两只手,就想起了孟泠杳给他宽衣解带的时候。
下次不把马车里弄这样暖了,江砚衾热得要命。
“就这样?”宋清綏借着窗外的光看清了纸上的内容,只写着歪歪扭扭的三个字,她念出来:“黄伍捌。”
“这是什么意思,”宋清綏看向江砚衾,挑眉说:“江大人?”
“不知道啊。”江砚衾颇为疑惑的摇起头,反而瞧起宋清綏,说:“就是不明白,所以来找你一道参略参略嘛。”
这人是个混账,下次一定一定要记牢了。
宋清綏把纸条还了回去,说道:“这该不是大人自己杜撰的吧。”
实在让人很难不起疑。
江砚衾说:“杜撰这个干什么,为了骗你?”
宋清綏没说话,显然就是这么想的。
“本官在你心里就到了这个地步?”江砚衾倾身过去,结实的肩头挨住了宋清綏肩膀,他问:“你有什么好骗,财吗,还是色。”
江砚衾说色字的时候放低了声音,好像呢喃又像是喟叹,总之都带着股欲求不满的味道。
足炉里的炭烧裂了,发出啪地脆响,宋清綏心也跟着咯噔一声。
宋清綏右肩贴着车壁,左肩贴着江砚衾,这时候才发现江砚衾不知道是如何慢慢挪过来,竟然与她靠的那样近。
江砚衾没挤着宋清綏太久,他懒散的靠回原处,甩弄着手钏,说:“怪只怪杀他的人去的太早,这三个字写的歪歪扭扭,并不像方世杰认真写下的,我推测定是他在要写的时候杀手就已经来了,情况紧急他才匆匆留下了这三个字。”
宋清綏眸光深暗,说:“方世杰知道谁要杀他。”
方世杰在孟淮手底下数年,对孟淮的脾气了如指掌,他一定能猜到孟淮弃卒保车的心思,发觉杀手的时候就一定知道是孟淮派来的人。
“正是,”江砚衾摩挲着纸条,说:“或许他最开始交代的时候还会有所顾虑,可当他发觉杀手的那刻,他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方世杰在大理寺这个位置上替孟淮干了那么多脏活,如今锒铛入狱,孟淮不但不施以援手,反而要派人杀他,方世杰怎么能咽的下这口气,他必定恨极了,留下来的东西一定是能危及到孟淮的大杀招。
奈何,看不懂啊。
江砚衾说:“不管怎么说,方世杰都一定是知道些什么的。”
马车在这时候停稳,江砚衾抬臂掀开车帘,帘外,正是宋家所在的巷口。
“方世杰入狱那天大理寺就查封了方府,一应物品都没人动过,”江砚衾说:“明儿与我一道进去瞧瞧。”
那语气好像容不得宋清綏说不。
宋清綏从江砚衾臂下钻出马车,正要说什么,帘子就唰的放下。
江砚衾的声音从正调转头的马车里传出来——“明儿等着,江大人清早来接你。”
车夫声声喝,马儿扬蹄飞奔,让宋清綏未说出口的话彻底哑在口中。
宋清綏冷的拢了拢衣服,走了几步又忽然停下来,皱眉看着身上,暗道不好,这怎么又把江砚衾的衣服给穿着了呢。
夜色阑珊,雪落无声,国公府书房的灯暗了又亮。
缪松站在桌旁伺候研墨,看孟淮在纸上舞出个‘谋’字来。
“写的好哇!”缪松夸说:“国公笔力又精进不少!”
“我看不好,”孟淮捧起纸,扫过几眼后就揉了扔进废纸篓里,说:“到底漏了一笔。”
“智者千虑,终有一失,”缪松笑呵呵的向孟淮奉上手帕,说:“要不是方世杰和赵文赋无用,怎么会横生枝节闹成这样,幸好国公您英明,当机立断,反借江砚衾那小子的手除了这两个草包。”
孟淮用帕子拭着手,面上依旧不好看,他冷哼一声,说:“人心不足蛇吞象,赵文赋为了多收银子竟敢私自把筑堤的沙泥一减再减,以为我不知道么。”
帕子重重甩在桌上,烛火摇曳在窗边,把屋内的气氛压的更沉。
“如今大理寺和工部就没咱们的人了,”孟淮睨着摇曳的烛芯,面色泛沉,他缓慢的叩着桌面,弗自冷笑:“正好,工部和大理寺留下那么多烂摊子,就让那几个人在里边顶着,喜欢升官,那也得看看有没有那个本事保住。”
“还有方世杰那儿,”孟淮转向缪松,面色严肃:“他的宅子现在如何了。”
“还叫大理寺的人围着呢,”缪松给孟淮沏好茶递上,说:“查抄的批文还在我手上压着,就等国公您示下。”
“做得好,”孟淮接过茶,边撇茶沫边说:“夜长梦多,你明儿先派人进去细查,若没藏别的东西就早点批红抄了吧。”
缪松点头答是,孟淮似有些乏了,挥挥手缪松就自觉的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