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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勾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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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砚衾端坐在马上,门一开,瞧见宋清綏的小脸。

    “身量高伟,年纪二十有三,样貌嘛…”,江砚衾眼角微眯,抓着缰绳弯腰挨近宋清綏,“听不少人夸说是芝兰玉树、俊美无俦的好模样。”

    江砚衾笑的坏,那双凤眼弯着,在凌厉里透出丝‘供君采撷’的意味,宋清綏不动声色闻了闻,还是没酒味。

    林繁洲站在屋檐下,看见光下影子交缠在一起的二人,他目光微敛,迈步过去。

    “江大人好,”林繁洲见了礼,不忘替妇人关好门,他巧妙地站到宋清綏身前,遮挡了江砚衾的目光。

    江大人不再笑了,唇角落下去,说:“林大人,你也在啊。”

    林繁洲也不好答话,三人相顾无言。

    现下倒是个巧妙的局面,此时此地,他们三个可谁也不该在这里。

    “林大人,你明儿还得回京吧,依本官看还是早些回刺史府歇息的好。”江砚衾在原地扯缰绳,马儿轻声嘶鸣,那声音荡在夜色里,叫宋清綏心里慌得很。

    怎么又在这儿遇上了。

    林繁洲知道江砚衾的脾气,从前仅限于耳闻,少与他接触,这几番相处下来感觉比传言里更恶劣些。

    “多谢江大人提醒,那下官就不耽误江大人了。”江砚衾不多问,林繁洲也不多提,行过礼就往巷子外头走,宋清綏跟在林繁洲身后走,想就这么着蒙混过去。

    马蹄奔声若雷,林繁洲不及回头便被疾风撩起袍角,江砚衾纵马从林繁洲身边擦过,一勾臂把宋清綏揽到马上。

    “林大人,”江砚衾在马上回头,衬的夜色一派邪气,“回见。”

    林繁洲看着被江砚衾掩在身前的那片白,在寒风里咳得断断续续。

    宋清綏真惊着了,江砚衾马骑得快,两边屋舍留下的路越来越窄,好像马上就能碰着谁家的檐角,她不敢抬头看,惊呼掩在马蹄声里,又被迎面而来的冷风拍散。

    “怕什么,”江砚衾单手拉来扬在身后的大氅把衣边塞进宋清綏手里,说:“大人我马骑的好。”

    厚实的氅衣比边州的营帐还厚,寒气立刻退了,只有江砚衾身上的热气裹着宋清綏。

    “你要查堤坝案,就不该找林繁洲。”江砚衾低头看了眼身前的人儿,双臂微拉缰绳,放缓了行速,“大理寺上头还有御史台,堤坝案牵连甚广又是新帝登基以后的第一桩大案,现在多少眼睛都盯在这上头,就是方世杰想压下来也不容易,工部那群人正愁找不到人顶包,林繁洲自己都是尊泥菩萨,你找他顶什么用。”

    宋清綏说:“宋家蒙难,人人避之不及,唯恐受牵连,这时候能帮上忙就是好菩萨。”

    “那你看我像不像?”江砚衾一夹马腹,马儿又跑起来,出了锣鼓巷,旁边就是河道,河面上白霜浮动,倒映岸边马影。

    “不像,”宋清綏拉了拉氅衣,说:“大人没那么宅心仁厚。”

    “我瞧你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江砚衾一勒缰绳,颠了颠宋清綏,说:“拜菩萨不如拜我,恰好这事儿我也在查,你不如跟我一道,江大人给你当马前卒,替你找证据带你去查案,保准帮你把方世杰拉下马。”

    只有方世杰下来,江砚衾才可以名正言顺的上去,这点宋清綏并不意外,可江砚衾分明能自己去办这件事,为什么要找自己?

    马行的缓慢,两个人都在马背上摇着,宋清綏努力板直腰不往后靠,江砚衾却有意无意的往前压,汹涌的热气直朝宋清綏身上缠,她在那股潮燥里边压根没心思细想。

    “江大人如此仗义,”宋清綏觉得有些热,朝氅衣外钻了钻,说:“不知道要我如何回报。”

    吁一声,江砚衾勒了马,说:“要是不求回报呢。”

    那就是所图更大。

    “这样好的买卖我恐怕无福消受。”宋清綏松开氅衣,寒风立刻冲散了刚才积聚起的热气,“江大人,让我下马。”

    江砚衾双手拉在缰绳上,他低下头侧在宋清綏耳边,说:“你若非要报答,那就答应我日后遇到事只来找我,不去找别的男人,成不成?”

    江砚衾呵出的气都成了打在宋清綏心里的浪,耳根在那含情脉脉的口气里软了,宋清綏僵了半截。

    “江大人,你开错了玩笑,”宋清綏用力去推江砚衾放在身侧的臂,冷下脸说:“让开,放我下去!”

    宋清綏声音里带了怒,惯来冷静的壳被江砚衾那话敲裂了,有些不堪回首的记忆要流出来,孟泠杳早就尝够了权欲爱意的苦,宋清綏此生都无意与谁玩这样试探勾缠的把戏。

    “江砚衾,你松手,”宋清綏拼命的推,又由推变成打,“让我走,我叫你让我走。”

    手臂纹丝不动,痛都挨在心里,江砚衾用力,一手环住宋清綏的腰,把她紧紧箍在身前,不让宋清綏动。

    “与我合作,账本立刻给你。”江砚衾从怀中取出刚才在妇人处得来的册子,把臂悬在运河上,说:“若下了马,我就丢下去喂鱼。”

    江砚衾松开手,身前的人慢慢平静下来。

    宋清綏没说话,盯着那本册子,看风吹开内页,露出里面零零星星的墨迹。

    小娘子,就得缠,要抓住弱点,找对方法,耐着性子,慢慢的缠,可巧,对付宋清綏的法子江砚衾知道许多。

    毕竟他们从前可是同枕而眠、共鱼水之欢的关系。

    宋清綏默了又默,到底舍不得前功尽弃,伸手扯了册子,坐在马上老实了。

    江砚衾压低了声音笑,怕笑狠了又把小娘子惹火。

    “给你开间上房,江大人替你付账。”马儿抬首嘶鸣,运河里倒映的影子跑起来,江砚衾又把宋清綏裹进氅里,奔着桥那边的客栈去。

    “大人豪气,”宋清綏声音闷闷的,“我领受不起,回刺史府就好。”

    江砚衾皱起眉,还是勒绳掉转了马头。

    小娘子脾气大,不能磨凶了,得见好就收。

    马鞭在漆黑的夜里震响,马儿一骑绝尘,奔入茫茫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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