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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初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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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银子是天底下最好的东西。”宋宽晃着手里的粥,清汤寡水,往年的陈米悬在粥底,放了醋煮也盖不住那股潮味。

    “是啊,”宋清綏用脚尖踢着河滩上的石头,看着小石子咕噜噜滚进河里,说:“这次,父亲你成了他们选定的替罪羊,那新上任的水部郎中又会是谁。”

    “他会是下一只待宰的羊,还是被那些人赏赐了官帽,与虎谋皮的同舟人?”

    风吹动宋清綏鬓边的发,无声的叹息零落在寒霜里。

    以权谋私、官官勾结、那些端坐朝堂的高人都以门客好友的名义饲养自己的爪牙,六部里面能捞油水的位置就是他们争夺的利益,都要想方设法塞进自己人。

    宋宽背了堤坝垮塌的罪,还腾出了水部郎中的位置,这是一石二鸟的好谋算,宋清綏深谙此道,从前她也是里面的一环。

    “谁知道呢。”宋宽叹息,自哀自怨说:“我也左右不了。”

    宋清綏说:“父亲有没想过,这次回去以后如何。”

    “将功补过就算好了。”宋宽在潮声里面无表情的说。

    “不够。”宋清綏用石子在水面打了个水漂,说:“父亲想让我和清杰做一辈子罪人吗。”

    宋家免了流刑也还是罪臣之家,宋清綏和宋清杰还是刑家之子,宋清綏以后出嫁决计说不上好的门庭,更不说宋清杰,再也无法参加科举,甚至连继续上学堂的资格也没有了。

    宋家会被莫须有的罪压的永远抬不起头。

    宋宽目光震颤,被宋清綏的话狠狠扇了一巴掌。

    “父亲如果没有拨乱反正的心思这几日也不会和那些筑堤的人走那么近,”河风吹得宋清綏咳嗽起来,她拢着衣领,说:“重新做回水部郎中吧,父亲,否则通县的堤坝将永远用不上黄黏土。”

    “可这…能行得通吗。”宋宽在宋清綏的注视下感到几分惊讶,他不知道自己的女儿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胆识,也在发觉自己的惧意后感到深深羞愧。

    牢狱之灾砸断了他的脊梁,镣铐锁住的不只是双脚,还有宋宽的铮铮傲骨。

    “谁知道呢。”宋清綏露出浅浅的笑颜,和宋宽说起同样的话,“试一试吧,父亲,试一试。”

    凛冬的威势与日俱增,再也不是只靠棉衣就能安然度日的时候,通县的这个冬天来的格外热烈,几场夜雨下来就把万物彻底冷冻成霜,窝棚处燃着昼夜不熄的篝火,把安置营渲成夜晚的太阳。

    灾民们各自重修了屋舍,哪怕只搭好了小部分的木瓦他们也更愿意在自己家里住,如今还睡在坡上的就只有宋家的犯人。

    地方腾开了,一家子终于不用住在恭房的墙根边,宋宽和宋清杰把窝棚挪到了更后面。

    宋清綏又病了,没日没夜的咳嗽,咳到胸口喉咙处处都疼,三娘的药每天都吃着也不见效。

    太冷了。

    天色已晚,坡上‘住客’们都陆续回来,今夜气氛格外沉寂,偌大的坡上只闻木枝燃烧发出的噼啪声,人声俱歇,大家坐在窝棚里,不约而同的望着山那边即将落下的暮日。

    今天是一月之期的最后一天。

    篝火生起来,宋清杰不断往里面加柴,直到火苗旺地快要燎到眉毛上他才停手。

    宋宽坐在干草上用削扁的树枝刮掉干在靴上的黄泥,周氏借着火光为宋清綏缝补棉衣,宋清綏就守着自己的药,大家都不说话。

    “爹,江大人今天见过你没有?”宋清杰拨弄着火堆里的柴,实在忍不住了。

    “见我?”宋宽在地上敲了敲树枝,“你爹我是什么人物吗,江大人庶务繁忙,见我干什么。”

    江砚衾大多数时候都在公堂里呆着,虽说治水的计划有了,可轻重缓急、物资调配、怎么用人,这些都是学问,蒋为光听江砚衾的吩咐上下传话这个月来身上的肥膘都清减不少,他干的不过是跑腿的活计,真正在中间调度的都是江砚衾。

    江砚衾不是褚州人,更没到过通县,用一月时间理清脉络把通县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是真人杰,朝廷上许多人都得望其项背。

    “怎么没动静呢,明天到底…”宋清杰拨弄着火堆,满脸焦虑。

    宋宽知道宋清杰想问什么,他不是不想回答,而是自己也猜不透。

    通县治水算是有了成效,宋家二十几口子总不可能永远留在这里,明天是要回京还是怎么样,谁也不知道。

    宋清綏一句话也没说,双手托腮看那药罐咕噜咕噜的响,她哈口气,把手悬在药罐上取温,看到在阴云里藏了一半的月。

    要下雪了吧,她想。

    冷风呼啸,大家都在睡梦里裹紧棉衣,宋清綏猜对了,夜半,轻飘飘的雪洒下来,来不及落地就被篝火的热气烘成了水。

    靴子踩过枯枝,朦胧的光穿过雪花,江砚衾提灯缓行在窝棚间,无声无息停在宋清綏面前。

    宋清綏已经熟睡,裹着缝缝补补的棉衣,像裹在蛹里,寒夜的风无孔不入,幽光从宋清綏冻红的鼻头上划过,停留在她不慎露出来的脚尖上。

    江砚衾轻轻吹掉飘落在白袜上的雪花,小心翼翼地把它塞回衣被。

    霜气凛冽,雪越发大了。

    江砚衾半跪在宋清綏面前,伸出手想摸一摸那张苍白的小脸,清浅的呼吸扫在掌心,他无法再向前。

    草原的事绊住了雁翎的脚,他没能在三天内传回江砚衾想要的消息,直到刚才。

    江砚衾把宋清綏查了个底透,事无巨细,丫鬟、家丁、大夫,她这十几年发生过的一切都被雁翎记在纸上。

    她从没学过调香、身边更没出现过会口技的丫鬟,她就是个久居闺中,体弱多病的娇小姐。

    娇小姐没那个本事写出治水之法,江砚衾可以相信一切都出自宋宽之口,可他不能相信深闺女子能把那些晦涩难懂的词一字不差的记下来,更不能相信她可以无师自通调香和口技。

    雁翎纸上的宋清綏和他眼前这个宋清綏相差甚远,就像是……换了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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