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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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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砚衾见过技艺纯熟的口技人,她能轻易拟出百十种人声语调,也能在花木凋零的冬日让御花园传出百鸟啼鸣,还会在点着暖香的红鸾帐里用西南四州的名角声音给他唱那些婉转勾人的风流调。

    他从没有见过有谁比孟泠杳更厉害。

    只是幼时学来解闷的口技远远达不到那样的水平,江砚衾若没有看见黑漆漆的夜,刚才也要被宋清綏骗过去。

    这样厉害的人天下间除了孟泠杳,竟然还有第二个。

    又是巧合吗。

    老天爷的手段太出色,江砚衾捏着刀柄的手紧了紧,他又生出想要杀了宋清綏的冲动,可他拔不开刀,麻药的效果已经过了,这次阻碍他的是恐惧。

    江砚衾不相信巧合,治水的策略、九成像的香气、还有刚才的技艺。

    江砚衾在年复一年的等待里变成了最冷静从容的人,可宋清綏再次燃起了他用力按在心底的火。

    “宋清綏,”江砚衾骤然间拉住宋清綏的手腕,他手心里全是汗,把惴惴不安的情绪埋在夜色下,平静地说:“回了。”

    宋清綏不敢再展露出任何异样,又害怕自己越绷着越会叫江砚衾生出疑虑的心思,她真是怕他,一路都走的极不安宁,幸好江砚衾一路也没说话,宋清綏想他应该累了。

    星星零零的火光在黢黑的木影中穿行,就像海上的孤灯,宋清杰喉咙都快叫哑了,定睛看见是有人从山上下来。

    “宋清綏,你跑到哪里去了!”宋清杰十几年来第一次直呼姐姐的大名,看到那人,眼泪立即涌出来。

    “你这么着作弄我,还不如直接把我从这儿推下去。”心里的大石落地,余幸带来的无力感随之而来,宋清杰一屁股跌坐在挂着霜的草里,顾不得湿漉漉的屁股,他大哭:“真要急死我才高兴是不是。”

    宋清綏一直没回来,宋清杰起初是独自在山上找,可实在找不到,天又越来越黑,那些可怕的念头就都找来了,他好怕宋清綏出什么事,慌乱的告诉了爹娘。

    是他带宋清綏上山玩的,他没看好姐姐,如果宋清綏出了什么事,他这辈子怎么能过得去。

    “是我不好,”宋清綏拉他起来,用衣袖给他擦泪,解释说:“我不是故意的。”

    宋清杰恼怒地躲开,他还气着。

    宋清綏沉默的立在原地,不知道除了道歉还该怎么样安慰宋清杰。

    她能感觉到宋清杰不是因为她做错了事才生气,正因如此才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从来也没有体会像这样并非来自于责骂的怒意,只好手足无措的看着宋清杰哭。

    “清綏,我的清綏啊。”周氏率先跑过来,把宋清綏一把抱在怀里,夜风吹的她身上冰凉,滴落在宋清綏脖子里的泪却很暖。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瞧瞧把你娘吓成了什么样子。”宋宽举着火把走过来,本来揣着怒,可见着宋清綏有些苍白的面色又不忍心苛责,声音便和缓起来。

    宋清綏扫了眼空荡的身后,江砚衾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她说:“是我迷路了,找了许久才找回来。”

    胡人的事只能烂在肚子里。

    周氏拍拍宋清綏的手背,说:“回来就好。”

    没责骂、也没让她好好解释,宋清綏看着父母亲脚后跟上厚厚的泥,忽然知道了刚才宋清杰别扭的情绪。

    是狂喜、关心则乱、是亲情。

    寒夜无声,明黄的光在墙壁上跳,江砚衾臂上的血迹都干了,窗户大开,伤口敞在冷风里,他不急着上药。

    “事情有变,知会那边的人,见面要另择时日。”江砚衾没抬头,写着什么,说:“这个可以先等等,有桩急事我要你立刻去查。”

    什么事比和草原见面还紧要,雁翎正起神色,接过江砚衾递过来的纸,里面的内容却让他呼吸略滞。

    江砚衾搁下笔,说:“按这上面的挨家挨户查,人手不够就把承影和湛卢调回来。”

    “我要最准确的答复,尽快。”

    今快的意思就是三日内,雁翎郑重的收起江砚衾的字迹,在江砚衾再次垂眸时离开。

    冬日的夜漫长的就像没有尽头,只要熬过去,就又是新的一天了。

    江砚衾注视着远方缓缓亮起来的山林,寒鸟掠过黯淡的树梢,在层叠的幽影里泛起短暂的涟漪,今夜飞回来的鸟儿还会是现在的这只吗。

    江砚衾站在窗边静静地想,他很快就会知道了。

    冬日的太阳和夏日的一样红火,只是被层层叠叠的阴云挡住,透不出本来的光。

    堤坝边没几个人,大家都在街巷里重修自己的房子。

    宋清綏把粥递给宋宽,顺势坐到了他身边。

    父女两个在空旷的河滩边上坐,眼前的泾河奔流不息,其实它挺美的。

    “清綏,你说对了。”宋宽端着粥没喝,风把他鬓边的白发卷到嘴里,他在长久的沉默里率先开口,“他们把贵价的黄黏土换成了便宜干壤,里头填的根本就不是经我手批示的用料,通县的堤坝成了华而不实的空架子,都不用发洪水,恐怕再等两年自己都倒了。”

    宋宽扭头看着狼藉,哪里不是千疮百孔,哪里不是满目疮痍。

    “就为了银子,”他用湿润的眼眶装着灾民疾苦,在沉痛的悲愤里痛心疾首,他抖着嘴唇,放声大呼:“就为了那些银子!”

    有人为了远方的洪水整日整夜睡不着,也有人春风满面的把良心都换成银子装满荷包。

    宋清綏吹去粥里的砂砾,波澜不惊的提醒说:“父亲,粥凉了。”

    宋宽说:“粥凉了有什么要紧。”百姓的心凉了那才是最要紧的事。

    见他没有要喝的意思,宋清綏也不催促,只是盯着奔涌的泾河,说:“堤坝还会再建的,等这次垮塌的事情过了,户部还会拨银子,新上任的水部郎中依旧会在这里建起一座中看不中用的大坝。”

    下一次洪水来会是什么时候,谁知道呢,这是难得的机会,有人正借着天灾大肆发财,朝廷的银子又快又稳的流进腰包,他们不会停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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