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过年
秋分在医院住了几天后，就回家静养了。由于伤的是右臂，秋分做什么都不方便，只能先搬回华新。
秋分在家里闲的没事做，无聊的把家里养着的小猫追的上蹿下跳，搞得屋子里一团乱。
“秋分！你能不能不要老去惹它，它怎么你了，你这么欺负它？啊？”在秋分第10086次把小猫追到一头撞在江女士怀里，两只小手死死抱着江女士胳膊后，江女士实在忍无可忍，把秋分骂了个狗血喷头。
“你要是再撵它，我把你捆起来扔垃圾桶去，你信不信？”
“无聊，真的无聊！”秋分躺在沙发上，长发凌乱地散着。秋分瞧着自己被捆的严严实实的右臂，仰天长叹。
“画也不能画，写也不能写，游戏都不能打，公司也不让去，这日子真是太无聊啦！”秋分说着还要伸手去揉江女士怀里的小猫。小猫弓着身子，“喵喵”地叫着，连忙跑走，离秋分远远的。两只眼睛都随着紧张，瞳孔放大，又黑又圆，像极了品色上佳的黑曜石。
宋别不让秋分去公司，美其名曰提前给她放年假。但是确实马上就是大年三十，公司正处在最忙碌地收尾阶段了。过了这几天，大家就也都放假了，其实秋分也没多闲几天。
秋水许是知道秋分在家无聊，从秋分受伤出院之后，也是一直回家住。每天晚上和秋分吵吵闹闹，给秋分带来了枯燥日子中最快乐的时光。
秋分很喜欢过年，热热闹闹的，红色喜人，放眼望去红灯笼，红剪纸，红衣服，处处都是人们对吉祥如意的期盼。
江女士叫秋水开车去超市买点东西，秋分在一旁跳着脚吵着要跟着一起去。江女士不放心叫秋水赶紧走，别让秋分在这烦她。
秋分真的憋坏了，站在门口，小嘴一瘪，心里委屈难受又生气的不行。秋水最看不得她这样，直接叛变:“妈，我开车让她跟着吧。在家带这么多天肯定没意思，憋坏了，出去转转也好。她就是胳膊不太方便，不让她磕到碰到就没事。”
“啊，你说不让她磕到碰到，她就磕不到碰不到啦？她这胳膊就在你眼皮子底下摔折的，你还在这跟我帮她调皮？现在几月了，外面冰天雪地的，说不定哪儿就是一冰层，她再上去打个滑，又摔了怎么办？”
秋分急的又开始跳:“不会的！你要是实在不放心，我要是摔了，我把我这只胳膊举起来，摔别的地方！”
秋水闻言长指挠挠鼻子，眉毛不受控制的上挑，在心里默默给秋分点蜡:把胳膊举起来，真有你的，秋分。
从裤袋里摸出手机，秋水给宋别发了条消息:“在哪儿？”
果然江女士被秋分这句话点的更炸了:“你是不是要气死我啊？还把胳膊举起来，你要不然干脆，再背个壳出去，摔得时候你把手脚全举起来，你装个小王八吧！成天多大个人了，说的话真是不像样子！你多大了秋分？你多大了？”
秋分被骂的更加上头，梗着脖子愣是变成一头小倔驴:“哼，我不去了！不去了！”扭头回到自己房间，用力重重的把门关上，坐在床上生闷气。
宋别的消息也发了过来:“在家。”
“华新还是北城？”
“华新。”
秋水仿佛看见了救星:“你能不能和宋姨说一声，让我妈去你家待一会儿。”
宋别难得放假，靠在床头发消息:“你们在家挨骂了？”
“秋分在家憋的难受，我妈让我去超市买东西，她非要跟着去，我妈不让，俩人刚吵完架，秋分在房间里生气呢。”
“你叫她换衣服吧，我和我妈说一声。”宋别掀开被子下床。
秋水见证了这场大战的开始，爆发和落幕，以及现在屋子里的寂静，叹了口气:“妈。”
“干嘛？”
“你和秋分生气干嘛呢，秋分也不是小孩儿了，她受伤也不是她自己弄得。她自己现在能照顾自己。”
江女士本就气不打一处来，现在看着秋水更生气了:“我不知道她自己能照顾自己吗？但你看看，刚让她出去住多久，官司也打了，手术也做了，这你说怎么放心？还有你，成天我也不知道你想什么呢？你俩在一起，你都能让她摔成那样，你也不是个省心的。赶紧滚，让你去超市怎么还不动？”
秋水:“……”
秋水正想着怎么拖延时间，门铃就响了。江女士坐在沙发上踹了秋水一脚，秋水认命的去开门。宋别拿了两箱牛奶和秋父爱喝的白酒，还有一堆保健品就闯了进来。
江女士眼见开了门，进来的是一摞会行走的保健品，蒙了一瞬。看见是宋别，就站起了身:“宋别来了。”
宋别冲着江女士点点头，礼貌地回:“哎，江姨。我妈说让你过去一趟，找你有点事儿。”
江女士踩着拖鞋，边往屋里走边问:“行，你妈找我什么事儿呀？”
“我也不知道，好像让你帮着弄一下衣服……”
江女士早年间，也是个手艺人，自己做的衣服又漂亮又精致。后来经营起自己的品牌，自己做衣服就稍微少了点。但每每一出，必是精品。旁人想买都买不来。
江女士穿上大衣，带上自己的工具包:“行，那你和秋水一起玩吧。我去你家看看。”
但江女士走出门，没走几步，就觉得奇怪。停下脚步，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会儿，抬头瞧瞧周围冰雪围绕的小区美景，又低头看看阳光映射下反光的地面。江女士挎着包，转身朝回走。
江女士开门进屋的时候，秋分正在屋子里扯着自己的袖子，艰难地换衣服。秋水和宋别坐在沙发上等她。
江女士一进屋，看见的先是宋别和秋水坐在沙发上，抬头迷茫地看着她。她点点头说:“忘记带东西了。”脱鞋上楼，推开秋分的门，秋分坐在床上玩秋水新给她买的小熊。
这下，江女士放心地走了。但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一次，她前脚刚出门，下一秒，秋水就冲着楼上喊:“秋分，快点换衣服，我们快走！”
屋子里冷，秋分毛绒绒的睡衣里，其实她又加了件打底衫。秋分在屋子里一只手扯了半天也没扯下来。拿着衣服“蹬蹬蹬”跑出来，在楼梯上还绊了一下，惹得秋水惊出一头汗。
也不敢再催她，秋水叫她拽着她的打底衫，小心翼翼地把她的胳膊从睡衣里拿出来。宋别坐在一旁看着她包的严严实实的手臂，垂下眼。
毛绒绒的睡衣刚脱下，秋分穿着单薄的打底衫，大眼睛看过去，和宋别四目相对，还有点不好意思。红着小脸转过头，拍拍秋水:“快点！”
秋分的毛衣大都是套头的，她其实自己也可以穿，但是经常笨手笨脚的把自己的头裹在里面，找不到衣领。
秋水心里低骂了一句:“真是我活祖宗。”然后还得认命的拿过秋分的毛衣，一点一点给她穿。
给秋分裹得严严实实，三个人才出了门。秋水眼见着宋别也跟上了车，挑眉问:“你干什么？”
“去超市啊。”宋别回的理直气壮。
“？”
“你让我帮忙，我和我妈讲了，我妈让我也去超市买瓶酱油不行吗？”
“行吧。”
“赶紧开车。”
秋水从后视镜看着后座上并排坐着的两个人，系上安全带，瞅瞅窗外，突然就觉得自己好像多余了。他再一次在心里质问自己:自己到底是不是她亲哥？宋别是多想有个妹妹？
一路上，秋分又开始叽叽喳喳，等了几个红绿灯的秋水渐渐开始不耐烦了起来。刚想说秋分能不能消停一会儿，就发现后排两个人异常的和谐。
秋分叽叽呱呱说一堆，宋别嗯嗯啊啊地回两句。秋分说:“什么什么事儿你知道吗？”
宋别就回:“什么事儿？”
然后秋分继续叽叽呱呱。
秋分说:“这个明星真的很差。”
宋别说:“嗯，是差。回去就开了他。”
“他是咱们公司的吗？”
“嗯。”
“那留着吧，他还挺赚钱的。”
“好。”
秋水就突然很想下车，这两个人在后座就像说相声一样，你来我往的，根本眼里就没有自己这个大活人。秋水还挺佩服宋别这个劲，就秋分叽叽呱呱那个劲头，他能一一回应不说，还能全都顺着秋分说下去。
秋水:想成瑶了，是真的很想。她这个差到底什么时候出完？他真的很心碎，真是被后座这两个人秀住了。
秋分憋了几天，进了商场简直是野马脱了缰，秋水一个没留神，她就窜出去老远。好在宋别眼睛一直盯着她，紧紧跟着才没让人离开自己视线。
走了好一会儿，秋分站在一家店铺门口，看了半天，展柜里模特穿的那个裙子好好看。
宋别的眼睛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又移回到她的脸上。
秋分早就低下头，左手卷了下衣角，又冲着他笑嘻嘻地说:“你怎么这么慢呀，我们快点去下一家吧！”
“哥哥呢？”从第三家精品店出来，秋分才想起来好久没见到的秋水。
“他先去买东西了，一会儿就回来。”宋别轻轻拉起她左手小臂，稍用力将她朝自己的方向带，避开前方开来的商场专用的清洁车。
秋分正出神，没留意前方来的车，也没注意宋别的动作。猛的被他一拉，左脚绊右脚，失去重心，就向前扑。宋别大手扣住她的腰，把人整个揽过来，压在自己怀里。
秋分小脸埋在他胸口，秋分感觉自己好像耳鸣了，耳边什么声音也没有，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咚”地跳的超级重，超级响。
宋别缓缓松开揽着她腰的手，扶着她站好，低咳了一声:“走吧。”假装没事人一样，可耳朵尖慢慢升起一抹红来。他只希望刚刚她没有听到他跳的像极了重金属摇滚乐的心跳声。
秋分逛累了，就坐在商场休息区的软椅里休息，手里还捧着宋别刚刚排队买给她的奶茶。小嘴一边嘬奶茶，眼睛还要叽里咕噜地四处乱看。伴着商场里放的音乐，晃着自己的小脚丫。
“唔……”
“怎么了？”
秋分放下奶茶说:“鞋带开了。”然后整个人弯下腰想要自己系上。但是她弯下腰才想起来，自己只有一只左手。整在心里为难是张口求宋别帮忙系上，还上坐在这等秋水回来帮她系，还是就这样将就着回家时，秋分的面前突然蹲下一个人。
宋别也没想太多，提了下裤腿，蹲在她面前，极其自然地拾起她散落在地上的鞋带，鞋带在漂亮的长指间翻转，很快就变成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秋分望着宋别低头时露出的头顶上的发旋，心里满满的，感觉像是有一头小鹿做梦寻到了什么珍宝，醒来后着急地想要冲破笼子钻进森林，根据自己的记忆找到珍宝，再放响礼炮……
秋分的心脏“咚咚”地跳，她想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如果每天都像今天就好了，应该买个鞭炮庆祝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