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意外
宋长明前脚刚走，秋分作为本场表演的大功臣就被拉去玩了。秋水成天除了工作，就去酒吧，灯红酒绿早就厌倦了。就寻思着随便找个角落和宋别说说话。
宋别知道今晚年会的盛大程度，不喝酒是不可能的，也懒得嘱咐秋分。去搞了杯低浓度的果酒给秋分，让秋分拿着喝，少碰那些乱七八糟的。
秋分还歪着脑袋，非常不知好歹地问为什么，宋别嘴角抽搐，实在是不忍说，她酒品真的很差。
杨清宵拉着秋分去那头玩游戏，成瑶觉得有趣，撒开秋水的手跟着就跑了。整个宴会厅，分成好几拨人，干什么的都有。宋别也不是很喜欢这种事儿，他就是单纯的觉得吵，觉得烦，看成瑶在，想着也没什么事儿，就跟秋水走了。
秋水现在黑暗处，把宋别这一套举动看的是一清二楚，一览无余。他真是有点看不懂，秋分都那么大了，宋别居然还能把照顾这项技能拉到满点。还是在他这个亲哥在场的情况下。说句惭愧的，刚刚那一阵儿，他的的确确在内心思考了一下，秋分是不是自己的亲妹妹。这怎么看起来宋别比他还像亲哥哥？
秋分和人家摇色子，不会玩，就猜里面是几。玩到最后还有点上头，非要和成瑶pk，看谁摇的点数大，成瑶也乐意陪她玩。秋分把自己喝了一半的酒随手放在一边，挽起袖口，举起骰盅，做法一般开始摇晃。
“啪！”骰盅被大力扣在桌上。成瑶也不会玩，信口就开始胡诌。
明明玩的也不是人家正经玩法，这俩人自创玩法，还能两个人越玩越上头。搞得杨清宵她们也纷纷加入其中。
秋分玩累了，嗓子也干了，拨开人群找到自己的酒杯，也没注意端起来一口就都干了。
大半杯酒顺着喉咙下肚，随之而来的是秋分一声巨大的:“yue～”
成瑶被围在人群里也没听见，秋分只感觉自己好像要成仙，两只腿不受控制地发软，嘴里也说不清是甜是辣还是什么味道，只觉得自己的嘴巴里很难受，像刚刚喝了一团火，咽下去在自己的喉咙处灼烧，并且不断地慢慢下移，烧的秋分整个人都开始发烫。
秋分俯身，伸手扶着墙，用力甩了甩头想让自己清醒清醒，但是迷迷糊糊地感觉自己眼前围绕着一圈小星星。秋分还傻乎乎伸手去抓，抓了好多次没抓到，扭头想叫成瑶一起看，叫了好多声，也没得到回应。
秋分靠着墙，噘着嘴巴，朝着小星星又走了两步，朝前使劲一扑，纵身一跃:“抓住了！”
伴着秋分软乎乎的一声“抓住了”的同时，巨大的“扑通”声，也让整个宴会厅一瞬归为寂静。
“呜……呜……嗯啊啊啊！”剧烈的疼痛让秋分短暂地清醒了一瞬，但随之而来的是秋分难以忍受的哽咽。一口气缓过来，秋分放声大哭。
秋水和宋别被这一声巨响也惊到，但两人闻声回头，也没有过于在意，想着也出不了什么事情。结果随后的哭声一下让这两个人头皮都紧了。
秋水低骂了一声:“草！”，迈开长腿朝那边赶。而宋别在哭声响起第一声的时候，人就没影了。
成瑶从人堆里挤出来，看见秋分半个身子都染上血色，整个人都蒙了。跑上前，伸着手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该不该动她，能不能碰她，急得团团转，扯着嗓子喊秋水。
宋别拨开人群，看见秋分的时候，真的是摸了下脑壳。蹲下小心翼翼看秋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秋水也是一个头两个大，着急的不行，但还是冷静地先打了个120。
秋分因为喝了酒，整个人就晕晕乎乎的，不是很清醒，只能感受到疼痛，自己本能的哭。感受到身边来人，闻着味道就想靠过去。宋别感受到，就半跪着，让她能舒服点，然后和秋水一起打量她到底是身上哪里出的血。
秋分因为在屋子里穿的没有那么多，今天为了年会就穿了一件雪纺料，泡泡袖的白衬衫。血一浸更是湿的彻底，花成一片，看的人惊心。
秋水怕秋分真出什么事儿，一直低头叫她:“秋分？秋分？”
“嗯。”
“告诉哥哥，哪里疼？”
秋分眨巴眨巴眼睛，冲着他一咧嘴:“哥哥！”
秋水连忙答应，声音不自觉地变得轻柔，慢慢哄着她:“哎，告诉哥哥哪里疼？”
“哥哥，你看，小星星！我刚抓的小星星，亮吗？”秋分边说边抬胳膊，想伸手给秋水看自己的抓的小星星。但是右胳膊刚刚抬起来，秋分就“嘶”了一声，小脸皱在一起，又把胳膊放了下去。靠近她右侧的宋别这才注意到她刚刚一直压在身下的右臂，小臂肿的不像话，骨头也微微向外支起，整条胳膊软趴趴地放在地上，右手血淋淋的粘稠不已。
120到的很快，秋水和成瑶先陪着去了医院，宋别还得收拾一下留下的烂摊子，以及事情的起因原由。
秋分躺在病床上，还不老实，盯着医院上方的灯光，伸手去抓，嘴里还念念有词:“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秋水急得满头汗，她在床上给他唱歌，秋水是真的叫她气的没脾气。但也没办法，瞧着人在医院铺着白床单的床上躺着，衣服被血污的乱七八糟，胳膊肿成那样，自己又不能为她分担疼痛。秋水是真心疼。
刚刚在宴会厅，看见她满身血躺在地上的时候，秋水真感觉自己心脏都要骤停了。那一瞬间，他甚至在想，假如秋分要是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他可怎么办？自己的妹妹自己没保护好，弄成这样，秋水对着病床上的秋分，满眼愧疚和自责。
秋分的诊断结果出的也很快，小臂骨折，但没有特别严重。秋□□上的血，大都是右手创口导致的。秋分手心里都是扎着的玻璃杯碎片，割的手心血淋淋的，看起来吓人，但其实都是皮外伤。身上也是摔的时候，扑到花架子上，脸上身上被花架子和花戳的和砸的。
女大夫看起来有些年纪了，边和小护士一起给秋分处理伤口边问:“这孩子是摔得吧？”
秋水叹口气:“应该是。”
“你俩是她什么人啊？还应该是？她还喝点酒，这喝多了，一下摔倒了吧？”
秋水和成瑶立在一边乖乖听训，一声不吭，秋水就是懊恼，不像是说自己不在的时候。今天明明自己就在现场，她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出了这样的事。秋水恨不得把自己的胳膊也打折算了。
“去缴款吧，她这没什么大事，就这个胳膊有点麻烦，得做个小手术，再在医院住两天观察观察。”
秋水拿着票子单据，去缴款，成瑶陪着秋分在病房里，也是难受的不行。宋别来的时候在楼下碰见了秋父秋母，三个人一块儿上楼，还给人大夫吓一跳。
几个人在病房门口，宋别态度诚恳:“叔叔阿姨，不好意思，没有照顾好秋分。”
“没事没事，不怪你。秋水自己亲妹妹都没看住。”江女士边冲宋别摇头，边抬手给了秋水一拳。
几个人忙着照顾秋分，宋别和秋水坐在医院防火门后的长椅上。
良久，宋别开口:“我给她的是低浓度果酒，让她当饮料喝着玩的。”
秋水胳膊支在敞开的大腿上，看着医院的地砖花纹说:“她喝的青竹林，我闻出来了。”
“刚看了监控，杯子确实是她的，但是玩的时候放在旁边，被人钻空子倒了白酒进去。”宋别手伸进裤兜，想点支烟，猛然发觉这里是医院，只得捻捻手指，抽出手来，放回身前。
“看见是谁了吗？”秋水问。
“没，猜的。”
“什么意思？”
“也许大概猜出来是谁干的意思。明天再去看看监控，刚就看了一个。”
宋别在监控里，看见了秋分摇骰子，喝酒，然后开始慢慢变得不对劲，在空中乱抓，最后盯着门口上方挂着的星星彩灯，从上面直直扑了下去。宋别看到她扑过去的时候，真是头皮发麻，心尖一颤。更别提秋分扑倒鲜花架摔下去之后那血淋淋的样子。
秋水向后一靠，仰着头叹了口气:“秋分……唉。”
宋别知道秋水想说什么，其实他也想不明白，秋分成天也挺忙的，天天让她出去做这做那，其实她在办公室的时间也不多。秋分性格也挺好的，和谁都处得来，笑眯眯的，慢慢悠悠可可爱爱，挺佛系挺随和一人。怎么就老能遇上点什么人，看不惯她。
看不惯归看不惯，秋分遇上的还都得给她使点绊子，还都不是一般的小打小闹。一次给人惹上法院，一次给人送进病房。
“哎哟，我刚才心都要飞出来了，我草。我看见她躺那儿的时候，我魂都吓没了，我当时脑子里就在想，秋分要是真有什么事儿，我可真白活了，我就是一大王八，我这辈子都不能原谅我自己。”
宋别听着秋水自责的话语，靠在窗边，夜幕里高楼林立。格子窗有明有灭，宋别脑海里又浮现出秋分出事时的那副画面。污糟的衣裙，惨白的小脸和她那只血淋淋的手和肿胀的小臂。
宋别闭上眼，在心里回应秋水:他也是。那一瞬间，他也是懵的，随后而来的就是源源不断的愧疚自责，以及对秋分无限的心疼和不舍，还有懊恼和后悔。
还没来得及给她新年礼物呢，还没来得及对她表达自己的情感呢，还没来得对她说一句“我喜欢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