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尸妖
赵伍承呆呆看着眼前的画面,目光中满是新奇。
只见在距离赵伍承不远处,有一道半透明的“水墙”,水墙呈椭圆状,大概只有寻常水井口大小,边缘为锯齿状,锯齿大小不一,很是凌乱。
观察得久了,赵伍承发现它好似有呼吸般,表面起伏不定,鼓动不休。奇怪的是,水墙竟然凭空直立于约莫两人高的空中,下方并无任何支撑。
水墙斜下方有两人,一立一坐。立着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的年迈道人,手中持有一尾拂尘。
用牛尾做成的尘束绷的笔直,其前端正散发出青色光芒,光芒如流水般正连续不断融于水墙中。在年迈道人右手边却是一位黑袍人,黑袍人盘膝而坐。
头戴兜帽,脸遮黑布,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他双掌倾斜上扬,有黑色光束从两掌间不断喷涌而出,光束落点处亦是在水幕上。此时二人显是已在此地许久,他们周围积雪受到二人身上气息影响,早已融化殆尽,露出了约三尺见方、满是黄石沙砾的地面。
打量一番后,赵伍承目光重新定在水幕上,他发现无论是青色光芒还是黑色光束,甫一接触水幕,颜色便几经变化,最终变为水幕的浅蓝色,迅速被同化为水幕的一部分。
不知是否是错觉,即使有二人的修为化作“活水之源”,源源不断地倾注到水幕中,赵伍承仍旧觉得水幕在缓缓变薄,变薄的速度微不可察。
赵伍承的灵觉异常灵敏,他向来对自己的判断信心十足。不过再观察片刻,却察觉不出任何异常了。
“真奇怪,莫非灵觉也有失常的时候?”赵伍承心下暗自疑惑。
普通人识人辩物靠的是感觉,在踏入修行路途后,感觉会逐渐变得敏锐,变为直觉。随着修为渐深,多次经历生死后,直觉将会演变为灵觉。
灵觉直接涉及到修行者的根骨天赋、师承机遇等等因素,因此无法用文字准确形容。不过可以确定的是,灵觉的感知极少出错,至少赵伍承自修出灵觉后,还从未出错过,这也是他刚刚疑惑的缘由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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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位道友,通道口已重新稳固,暂无破漏危险,可歇息片刻了。”水幕前方二人背对几人,李春风率先转到二人前面,轻声说道。
说话间,他挥动右手衣袖,有一道气息打在水幕上,水幕上的波动瞬间平息大半,同时也打断了二人的“注水”动作。
二人长长呼出一口浊气,年迈道人将拂尘重新挂在手臂上,黑袍人收回双掌挺身而起。同时对李春风见礼道:
“散修道人有礼了。”
“旁门左道赶尸人见过真人。”
李春风爽朗大笑,挥手示意二人不必多礼。
当今天下,修行界以儒释道三家为首,除三家主脉外,还有诸多分支分脉。不过大多不入流,难登大雅之堂。
即使有小部分修行者修为精进,但是在儒释道三家的庞大阴影下,犹如盈盈之火,微弱不堪。
因而也有修行人将三家之外的修行者称之为旁门左道,而有些真正的旁门左道也自称如此,赶尸人刚刚的自我称谓便是如此。
满先生自来到水幕处起,便沉默不语。
他嘴角噙笑,静静注视着二人修补通道结界的动作,微眯双眼,眼神晦暗不明。
对年迈道人熟视无睹,当听闻黑袍人自称赶尸人时,倒是将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饶有兴趣地上下打量一番。
郭襄玉晃晃悠悠走到赵伍承身后,捅了捅他的后腰,兴致勃勃道:
“赵伍承,你知道不,师傅说赶尸人一脉邪气的紧。说是修行界的人吧,也能算是,毕竟真有赶尸人炼出白毛尸,以背尸替身法直面天劫,硬生生跻身天人境”
旁边的赵伍承被其话中内容所吸引,不自觉地转身面向锦袍少年,全神贯注等着下文。
在跟随满先生修行的这段岁月里,赵伍承多有询问过修行界的奇闻异事,但是十次有九次是得不到回应的,剩下一次还是满先生喝高了或者恰逢兴头,方能得到零星半点的修行事。
可赵伍承毕竟是年少,好奇心重,因此即使得不到回应,少年依旧“勤学好问”,乐此不疲。被问得头疼不已的满先生往往以督促修行的理由亲身下场,以重手法将少年的稀奇古怪问题打回肚里。
平日里满先生是轻易不动手的,陪少年对打的人是满先生请来的两位“朋友”,至少满先生是这么说的。
这两位朋友颇为古怪,沉默寡言。
他们的招式繁杂,动作奇特,却力气奇大无比,皮糙肉厚,而且又异常神秘。
满先生对赵伍承下了禁口令,非不得已不得向外人提及任何修行途中的人和事。
因此至今为止,就连小胖墩都不知有这二人的存在。
郭襄玉眼见赵伍承的好奇表情,心下满足,说得更加起劲:
“可要说算是吧,也不全对,毕竟他们这一脉为了上等尸身材料,没少做谋害人命的勾当。民间百姓熟知得诈尸、跳尸等传闻几乎全是他们搞出来的混账行为。现在修行界呀,少说有半数修行人是不认赶尸人的,羞于与之为伍”
“听起来也不算很厉害嘛,天天与尸体相伴,岂不是臭死了!”
赵伍承听得津津有味,吐了吐舌头说道。
“这你就不知道了,除了刚才说的背尸之法外,还有更厉害的,听过尸妖吗?”
赵伍承老实摇头,表示不知。
“我就知道你没听过,尸妖,尸之妖也,赶尸人炼尸的最高境界,就是将尸体炼化出妖性,化为妖身。此时尸体生出灵智,与主人心脉相连,犹如第二分身般伴主人于左右”
赵伍承眼神熠熠,听得津津有味,只觉远比那些茶馆酒楼里的说书先生讲的民间演义要精彩多了。
待要开口继续询问时,只见满先生正冲他招手示意。
赵伍承立马撇下明显意犹未尽的郭襄玉,小跑至满先生身前。
只见满先生伸手入怀,自怀中拿出一块淡黄色绢布,并拢食中二指,对着绢布虚空比划了几下,将绢布四角聚拢折叠,系了个死结,交给赵伍承,并嘱咐道:
“刚刚在忘说了,将这个交给王蒙一,就说绢布在三日后会自行打开,打开后他自会知晓如何去做。记住,不可因好奇而试图偷偷打开,我已经在上面下了禁制,小心受伤”
赵伍承暗自咧嘴,之前就有过因好奇而无意碰到满先生所设禁制的时候,没记错的话,皮糙肉厚的少年被禁制之力震飞出一丈有余,昏迷了三天。
赵伍承小心接过绢布,放入怀中贴身收好。心下隐约觉得满先生大意是要支开自己,不知要有何行事。
不过满先生自有其道理,少年已经习惯成自然,与李春风师徒打声招呼后,转身返回小镇。
“还有,小伍,今日是大年三十,先生要和你一起守夜的”
“知道啦,满先生!”
听到满先生要与自己一起跨年守岁,赵伍承的声音变得轻快了几分,大声应道。
望着少年渐渐远去的背影,满先生嘴角无声翘起,转身后气势陡变,瞬间杀气冲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