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44】何眠是校草？
周一的组织能力在刘轩之上。
屈昂实`操`认证。
今早联络上的，下午五点半，他就把同学们聚到了一起。
不过少了俩人。
张柯和苏梦不在。
屈昂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特别在意这个苏梦。
“眠啊！”在一家烤肉店的门口，一个身高超过一米九多的大个子，越过屈昂，一把搂住了何眠。
就像一只大象抬起了前肢，搂住了一只仓鼠。
屈昂气得鼻子都歪了。
周一在旁边抱歉的说道：“苏梦太忙了，日程太满没时间，张柯今天有病人，出不来，人不齐，我本想人齐了再聚的，谁知道这家伙哭着喊着要见你，你将就将就吧。”
李小南立即表现出不满：“凭啥我就是将就呢！眠啊，在你心里，我是比他俩还重要的吧！”
何眠哭笑不得，拍了拍他的后背。
李小南松开何眠，往后退了两步：“眠啊，这么多年不见，你变化咋这么大呢！不过，这个身高倒是没变——”
周一一杵子怼在了李小南的腰部，李小南哎呦一声，扭动了一下。
周一看了眼旁边的屈昂，问道：“这位是？”
昨天因为太急，他也没瞅清，这回看到，还被小小的惊艳了一把。
卧槽！这么帅的人是真实存在的吗？
“我朋友，我俩一起逛街来着，顺道带他过来。”
顺道——
眠眠！注意你的修辞！
屈昂在一旁幽怨的插了一句：“本来是想一起看电影的。”
“啊！那真不好意思了！打扰你俩的约会了！”说完，周一就觉得不对劲，可改口的话似乎更不对劲，他歪头瞄了眼何眠，俩大男人逛街正常，可看电影算什么呢？
正想着，李小南来了句：“快进去吧！酒水都点好了！”
他们选的聚会地点，也在山海大道上，不过地方稍微偏僻点，看门面就是那种朴实无华、物美价廉的小餐馆。
正赶上一个周末，餐馆人挺多，吵吵嚷嚷的，对面桌子坐了一圈上了年纪的中年大叔阿姨，一个大叔聊到兴起，还站起来唱起了一首《打靶归来》，嗷嗷的。
就在这样的环境里，他们坐在了靠窗的位置。
热油铺在平锅上，生肉往上一放，滋啦一声，窜起一股白烟。
屈昂被呛得直扇手。
“多少年没见了！二十多年了！眠啊！咱们都分开二十多年了！你也不说回来找找我们这帮朋友！”李小南话里带着嗔怪。
说到这里，何眠露出为难的神色：“我——那时候遇到了点事儿，搬家了。”
“咳！”周一在桌子底下踢了李小南一脚，“来！走一个！咱们从七岁认识到十四岁，七年的友谊！感情都在酒里！”说着，周一一饮而尽。
李小南性子直，也干了一杯。
何眠端起酒杯，迟疑了一下，闭上眼睛，喝空了一杯。
作为唯一的外人，屈昂手边有酒杯，他也不知道自己这酒是该喝还是不该喝。
酒一下肚，李小南直爽的性子就初露头角了：“每年咱们南柯一梦侦探社聚会都少你！”
屈昂问出了自己一直以来的疑惑：“南柯一梦是按照你们的名字起的吧？为什么没有何眠的名字呢？”
三个人一致看向屈昂，李小南听了，大笑一声：“你知道我们的全名是什么吗？”
何眠脸憋通红赶忙要捂住李小南，被周一捂住了嘴巴：“让他说！没事！”
屈昂好奇心被勾起，微微抬了抬身子。
“何公子和他的南柯一梦侦探社！”
卧槽！更中二了！
“我们都是配角！他才是主角！”李小南拿着筷子指着何眠，何眠大笑出声，“你们不羞耻吗！我都脸红了！”
“你脸红是因为你没喝透！”周一把酒往何眠跟前一推。
大笑的何眠是屈昂从未见过的，眼睛弯弯的，嘴巴扬到了鬓角。
那么灿烂，那么炫目。
屈昂对何眠的印象始终都是安静的，这一次，他看到了何眠的喧闹，何眠笑着说道：“咱社那时候分成两派，你和周一是柯南派，我和张柯、苏梦是金田一派，每天因为谁的推理能力更强而吵得不可开交——”
直到这时，李小南还不服软，大声道：“当然是柯南啊！柯南无敌了好吗！金田一不行！”
“嘿嘿！你看懂金田一了吗？柯南才是小儿科好吗！”何眠气得脸红脖子粗。
周一插`嘴道：“哎！说这个我可就不困了啊！柯南出了多少集，现在还在出吧？金田一呢？金田一在哪里？”
何眠道：“金田一出三十七岁事件簿了！你们没看吗？”
什么金田一，柯南的，屈昂一概没看过，他只看《银魂》和《海贼王》，最近迷上了《一拳超人》，他们的话题他也插`不上，于是就一个劲儿的吃烤肉，别说，何眠的朋友在吃的方面鉴赏力都挺不错，这家烤肉鲜嫩，蘸料很香。
他一边吃着，一边看着跟朋友拌嘴的何眠，看到了何眠的另一面，那个不加掩饰，未经修饰的，不会掩埋自己的何眠。
酒过三巡，李小南把酒往嘴里一倒，叹道：“我以为你会当警察呢！”
“化妆不好吗？”何眠坦然一笑。
李小南把空杯往桌子上一拍，哐一声：“好个屁！娘们干得活儿！”
周一想要圆场，被李小南一把推开了：“何眠！你这么多年去哪儿？遇到了什么事儿？当年那个意气风发、潇洒灿烂的少年咋不见了？怎么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屈昂吃了一惊。
意气风发？
潇洒灿烂？
这俩形容词跟何眠都不贴脸啊！
现在的何眠缩着膀子，长刘海快盖住半张脸了，整个人给人一种沉闷的钝感，没开刃。
“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周一说道，偷看何眠一眼，说实话，他其实心里对何眠的经历有所好奇，因为何眠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
“我说错了吗？”李小南拿出手机，翻开了相册，找出一张老照片的翻拍，递给何眠，“你看看！你当年可是咱校的校草！顾老师的得意门生！年年省作文大赛你都拿第一！奥数比赛第二！校队的种子选手！年年篮球赛都是你带领咱校队的兄弟们干翻体校的那帮杂碎！咱校多少小姑娘喜欢你！给你写情书！下课上你班堵你！放学在门口等你！”
校草？
小姑娘堵他？！
屈昂凑过来，那张照片上的何眠笑得飞扬，c位站在周一、李小南和另外一个男生一个女生的中间，那个笑容真就是神采奕奕的，少年意气，眉眼皆是笑意，短发撩起，露出整个额头，既精神又清爽，李小南说得没错，这就是那种最招小姑娘喜欢的校草标准脸。
屈昂反复看那张照片，脱口而出：“兄弟，能把这张照片传给我吗？”
话一出口，弄得周一和李小南一愣，李小南直肠子，想什么说什么：“你要我们的初中合影干嘛？”
屈昂这才发现，无论是周一还是李小南都没搞明白他和何眠的关系。
“啊，我没见过这样的何眠，单纯的好奇。”他想应付过去，谁知道他这种掩饰在两个刑警面前，根本无所遁形。
周一怀疑的问道：“你跟何眠是什么关系？”
“啊——”屈昂张口结舌，此时此刻他不知道该怎么接茬了，挠着脑门。
反而是一旁的何眠坦坦荡荡，抓住了屈昂无措的手：“他是我的恋人。”
啪！李小南手里的酒杯唰一下滑落，掉在了地上，摔稀碎，玻璃碴子溅了满地。
周一为了掩饰自己的慌乱，招手喊了一句：“服务员，把这边扫一扫！”
趁着服务员过来扫地，周一把何眠拉到一边，问道：“真的吗？你不是在逗我？你不是直男吗？”
尽管周一压低了声音，但是架不住屈昂耳朵灵，听个一清二楚。
何眠是直男？！
屈昂傻眼了。
“你当年跟苏梦——，你不知道苏梦因为你突然转学哭了多少次，去你家找了你多少回，你这是自暴自弃了吗？难道你和苏梦都是假的？”
“我和苏梦——”何眠刚想说什么，突然被屈昂打断了，“扫完了！咱们坐下来继续吃饭吧！”
周一拽下还没缓过劲儿的李小南，让他坐下来，因为一米九的身高在这间小餐馆里太扎眼了。
何眠举起酒杯，苦涩一笑：“抱歉，我给朋友们打了个措手不及！自罚一杯！”一杯饮尽，一杯喝完，又倒了一杯，倒完一杯，又喝干净了。
原本还热热闹闹的几个人，都没再言语。
在一旁沉默许久的李小南突然爆发了：“何眠！十四岁那年的冬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告诉我们！不仅性子大变，连取向都变了！你是疯了吗！”
何眠低下头，摸着酒杯边缘，终于下定了决心：“二十二年前，我爸出车祸不在了，我妹出生，我妈失踪，我辍学，我奶带着我搬家了——”
遥远的伤疤被狠狠揭开，何眠却说得云淡风轻，仿佛那是别人的小道消息，他吃的都是别人的瓜，说完，淡淡一笑：“是谁都会变的，你们也别太惊讶，哪有一成不变的人生呢。”说完，他站起身，冲服务员喊了一句，“你好！买单！”
出门的时候，四个人谁也没说什么，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沉默，何眠刚走几步，听到身后响起李小南略带哭腔的哽咽：“何眠！”似乎想说点什么，不用他说，其实何眠都知道，他扬起手臂，潇洒的挥了挥：“早点回家吧！哪天再聚！”
二月末的天，忽然飘起了雪花，纷纷扬扬，在路灯下一照，宛若哪条鱼被硬生生剜去了鳞片，往风里一扔，乱飞着，晃着月光。
何眠走在前面，屈昂跟在后头，他俩一前一后，谁也没出声。
以前屈昂总觉得何眠沉重，眉眼间有一股化不开的愁苦，过去他一看那若隐若现的愁苦就烦，现在知晓了它的出处，心里有说不出的——替他悲伤。
何眠也不知在想着什么，似乎全然浸入了自己的情绪里，甚至都忘了身后的屈昂。
这一次，屈昂不会像上次那么口无遮拦的问他是不是处男，不会那么不经大脑的问一句——你是直的还是弯的？
他不敢问。
走过一条街之后，何眠好似才发现下雪了，站定，仰起脸，雪花往他苍白的面上落。
月光路过，倒也不吝啬给他一些光亮，把这张脸映得雪亮雪亮的，他看到何眠卧蚕下两片亮晶晶的东西，以为他在哭，蓦地上前一步，从背后抱住了他。
身后霍然一热，何眠错愕：“屈昂？”
“是我。”
那声音带着压抑的深情，从何眠的脊背一直蔓延到了耳际，在他冰凉的心口生生搓出一片温柔。
“何眠，我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