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他人即地狱（94）
潇湘扶着戚从锦站起身，她入了座，袁若便吩咐下人又添了双碗筷。
双人晚餐转眼就变成了三人晚餐。
吕醇很不开心，但是她装作很开心的模样。因为她是舟府的当家主母，她是江南巡抚最完美的嫡女，所以她不论在任何场合都会表现到最出色。这是她从小受到的教养，也是她早已养成的习惯。
“谢……”许是许久未与人交流，一时之间，戚从锦竟觉得说话也变得有些生涩。
“谢谢夫人和将军的慷慨，我、哦不……妾此次前来，是为了恳求将军一件事。”戚从锦并没有动筷子，她坐在饭桌上，神色憔悴，黑眼圈很重，精神状态看起来勉强还算健康。
“五姨娘，虽说以前在沧国的时候你是沧国的锦瑟郡主，但你现在并不在沧国，而是在广国。按理说，以你目前的身份，根本就不能轻易见到将军，更何况你还想恳求将军满足你的要求，那更是痴人说梦……”吕醇语重心长地道：“我劝你还是吃完这顿饭早些回去吧，将军平日里事务繁忙，我们这些身处后院的女人不该给将军添麻烦。”
“可是……”戚从锦刚想解释，就被舟卓打断了。
“啊，无妨，锦瑟郡主初到广国，可能也不熟悉这边的情况，你有什么事情想我帮忙？不如直说。”舟卓凝视着她。戚从锦瘦了，比初见时憔悴了很多，哪怕带着妆容，也难掩的憔悴。
“我……想去边境。”戚从锦说。
“可以。”舟卓一口答应。
“？”戚从锦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容易？她这才缓缓抬眼，看向那个坐在主位上的男人。没想到视线一下子就对上了。戚从锦明显一愣，想起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时，他就把刀刃抵在自己的脖颈上……
如今看来……这个男人似乎不像印象中的那么可怕……
“但是，我有个条件。”舟卓笑望着她，一副奸计得逞的模样。
吕醇静静地望着二人，她看不明白这两个人之间那种奇怪的氛围。不知为何，明明她才是这个家的当家主母，但此时却像个外人一样。
“什么条件？”戚从锦问道。
“人都是互相帮助的，我帮你可以，但你也要帮我完成一件事。”
这时，赵乐伊和阿钥吃着桌上的饭菜，她们一起看向吕醇那双充满醋意的眼睛，又看向舟卓与戚从锦……
“我不明白，舟卓和戚从锦不是在互相谈条件吗？可吕醇怎么看起来像是生气了一样？”赵乐伊道。
“你从小可是在人类生长的地方长大……”阿钥给自己舀了碗鸡汤，她无奈摊手道：“连你都看不明白的事情，我又怎么会知道呢？”
“也是……”赵乐伊若有所思。
就这样，戚从锦和舟卓谈好条件，有了约定。
戚从锦接手了舟卓手里那批据他所说“很难处理”的香料，以及阴阳巷的那间尚未起名的铺面。他们约定，只要戚从锦能替他赚足两万银钱，以及凑够自己去边境来回的费用，随时都可以出发。顺便，舟卓还把潇湘和袁若安排在她的身边，供她差遣。
与此同时，金城里关于戚从锦的谣言越来越严重，对方就像是疯了一样，疯狂造谣戚从锦。林夫子门下的学生每日奋笔疾书，都赶不及神秘人的造谣速度。
但，几番折腾后，阴阳巷的铺子也还是开张了。名字戚从锦没想好，所以就在门框边上贴了张小纸条，写了个：香料铺子。
另一方面，舟卓也收到了新的授命，离开了金城。袁若三五天会给他写信，书面报告金城这边戚从锦的情况。有时他完成公事回来，二人便会聚集在金屋外面，喝酒吃肉。
守卫金屋的士兵说，每到子时，金屋的院中就会异常寒冷，但只要舟卓来了，这股异常寒冷的寒意就不会出现。所以不知不觉地，舟卓和袁若就经常待在金屋院外，从傍晚一直聊天到深夜。
从香料铺子开门那天起，舟卓每天都会去东门前的不同铺子里给戚从锦购买不同的吃食，如果他去边境了，或者有别的公事不在金城，这个任务就是潇湘的。金城的东门，算是入城的正门，大部分人都会选择从这里入城，每日人来人往，热闹非常，东城门口商铺林立，整个东门大街上是各式各样的小摊。
一次，潇湘起夜时，看见一个浑身散发着青色光芒的男人，身旁飘着鬼火出现在金屋的院子里，吓得她大病一场。
袁若给舟卓书信一封后，舟卓尽快处理完了手上的事物，回到了金城舟府中。
彼时，正值深夜子时。
忙碌一天却毫无收获的戚从锦已经入睡。
袁若提前半刻到达了金屋院门前。
舟卓到时，提了两壶烧酒，一只烧鸡。
“大人！”袁若看到舟卓的时候，盯着那两壶酒和一个用纸袋打包的吃食，原本有些犯困的他一下连眼睛都被点亮了。
彼时，夜风徐徐，舟卓身披夜色，浑身都带着一股肃杀之气。驻扎在舟府的所有人，包含袁若在内，在战场上的杀敌数量都没有他多。虽说早已是主将了，但在战场上，舟卓的爱好便是身先士卒。他的方式与周介大不相同，所以他几次被周介逼得身陷险境，可天不收他命，他舟卓就是命不该绝，每次搏杀到最后，他都咬紧牙关硬挺着活下来了。
说来也奇怪，都说鬼魂怕人间的屠夫，袁若和其他人也曾在战场上拼杀过，但是金屋一到子时就变得寒冷这件事，却是谁来了也不管用，只有舟卓来才管用。
不少士兵上报给袁若，说看到鬼火就会生病这件事情，舟卓一直没空处理。而当他想处理的时候，来到金屋又不闹鬼了。舟卓是既无奈，又一身力气没处使，所以他只好有事没事便跟袁若一起在金屋院外坐着喝酒吃肉，久而久之就成了习惯。
他倒想看看那些报告里说的士兵们看了鬼火就会生病究竟是什么在作祟，但却一直无缘遇见。
探子们这次的沧国之行，没有打探到舟卓想知道的信息，但也还是探听到了一些有关于戚从锦的基础消息。比如她是包子铺老板的女儿；比如他们家早点生意不错，在沧国各地都开设了许多家分店；比如她出嫁前也是有许多追求者的，而周介只是其中之一；再比如，她尚在闺阁时就表现出了精明出色的经商头脑，才智震惊四座，令沧国几大商行的老板都对她赞不绝口。但，就是这样的一个女子，最后却消失了，她与家里断绝了关系，自此便什么消息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