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他人即地狱（93）
中午，戚从锦开始好好吃饭了。
平日里，她每次吃饭总是恹恹地挑几口就不会再吃了，但今日不同，她不仅连吃了两碗饭，就连桌上的三道菜，也有两道都吃的仅剩一半，甚至饭后的一小碗乌鸡汤，她也全部喝完了。
众人都对此大吃一惊。潇湘看着戚从锦为了活下去而努力吃饭的模样，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自打她第一次见戚从锦，这个主儿就一直郁郁寡欢的，从未现在这般好好吃过饭。
午饭后，潇湘和侍女端着戚从锦的午饭，来到金屋的小厨房时，看见院落中正在对弈的舟卓与袁若，她走到袁若身旁，举起一颗子，落在棋盘上的同时，吃掉了舟卓的两颗子。
随即，潇湘笑着道：“五姨娘开始有求生欲了。”
二人转头看着走入厨房的侍女放在托盘上的空盘。舟卓拿起一颗白子，落在棋盘上。
下午，戚从锦与上午一样，眼睛逐渐有了神采，饭量也开始有了好转。与舟卓料想的一样，她听见周介还活着的消息，自己也忽然有了活下去的动力。
舟卓将事情交代给袁若之后，先去匠心书院找了林夫子。然后听取了林夫子的建议，与林夫子在街上闲逛。他们去了茶馆、酒肆、集市……总之是一切人群聚集的热闹之地。
直到日落西山。
林夫子摸摸胡须，笑道：“怎样？现在知道你这新纳回家的妾室有多出名了吧？”
“……”舟卓无奈摇头“没想到我不过离开几日，这金城的天都快变了。”
说罢，舟卓垂眸。再发酵下去，戚从锦这个“红颜祸水”，怕是要被谣言给淹死了，届时皇帝和太后恐怕不得不亲自出面处理此事……
直到太阳完全落山，华灯初上，舟卓和林夫子在十字路口前作别后，舟卓踏上了回舟府的道路。
回府后，舟卓并没有直接去金屋，而是去了吕醇屋里。他回来好几天，一直没跟吕醇一起吃顿饭，也不怪祖母总说他是个没良心的。他这个相公，确实当的差劲了些。
吕醇是个做事妥帖的，她屋里的饭菜永远是最精致好吃的，比良辰吉时楼里的菜品差了些，但是比金城的各大酒楼要好得多。
“夫君，一年多没见你了。”饭桌上，吕醇语气淡淡，说着说着，她便伸出食指去擦眼角的泪“你瘦了不少……”
“……你也是。”舟卓面上没有表情，但心里尴尬。人生的难题很多，面对吕醇这样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女人算难题吗？算，算大难题！
不过幸好的是，吕醇的眼泪会自己收回去。
二人在饭桌上小坐了一刻钟后，舟卓喝完了一壶茶，吕醇准时哭完了。每回都是如此，一刻钟，一壶茶，哭完了。这三个因素像是有某种默契似的，从吕醇跟舟卓成为夫妻后，便一直如此。
“夫君坐了这么久，定然饿了。”说着，吕醇拍拍手，门外的侍女们便鱼贯而入。整整齐齐的淡黄色衣衫，手中端着木质托盘，上面摆放着精致的菜品……优雅、美丽、豪华……
这情景舟卓很熟，太后也很喜欢整这么一出，他每回被太后留在后宫里吃饭的时候，场面比这还要盛大，菜品比这还要多上很多倍。足以见得，他这夫人不仅是个见过世面的，还是个富裕阔气的。
长长的桌案上，摆满了菜肴，而用膳之人就舟卓和吕醇。这桌上的每一道菜品，似乎都是吕醇精心挑选的，舟卓爱吃的全都摆在他跟前，清一色的肉菜。
舟卓尝了口酱香肘子、又夹了一筷子茄汁葡萄鱼，说道：“夫人有心了。”
都很合他口味，确实有心了。
舟卓凝视着吕醇的花容月貌。吕醇很有气质，浑身散发出古典端庄的气息，一看就是高门大户教养出来的优秀女儿。她对舟卓很好，聪明、不多事、举止大方得体、在太老夫人的指导下舟府的家业她也管理得也井井有条。舟卓也曾尝试过去喜欢她，他确实很想喜欢她，但这种事……实在是勉强不来。
“这都是应该的，只是……夫君为何一直盯着我？”吕醇凝视着舟卓，脸颊微红。
“咳。”舟卓赶紧别开眼，乱扯道：“许是今日夫人较往日相比要好看几分，所以我才不禁多看了几眼，还望夫人见谅。”
“夫君不必如此客气……”吕醇忽而变得有些腼腆。
二人明明是成婚已久的夫妻，然而却陌生的好似第一次相见似的……
气氛很不自然……
空气变得安静起来。
他们相处时总是这样，会变得没话说，空气中尽被尴尬所填满。
“大人，五姨娘在门外求见。”袁若进门通报道。
然而，这时，能缓解他们尴尬的人来了。
“哦？让她进来。”舟卓对戚从锦的来意心知肚明，然而此时的脸上却满是惊疑，仿佛根本没想到五姨娘竟然会来的样子，对此感到新鲜极了。
“是。”袁若则一脸事不关己的冷酷模样。
不一会儿，戚从锦便进门了，潇湘跟在她的身后，亦步亦趋。见到夫人和将军，她率先跪了下来，开口便道：“罪妇戚氏给将军和将军夫人请罪。”
吕醇眼神冷淡，不明白戚从锦这要唱哪出，她静静观着，面上一派当家主母的祥和之色，其实心中对戚从锦忽然出现，打搅到自己和将军的二人世界十分不爽。
“哦？”舟卓继续装傻“你何罪之有？”
“罪妇……”戚从锦的话未说完，便被吕醇厉声打断！
“放肆！你自称自己为罪妇，是在暗指咱们将军是罪人不成？！”她眉梢微挑，薄唇下撇，十分不悦。
屋内的气氛一下便冷了起来，守在四周的侍女纷纷垂下了头，看向戚从锦的目光也充满了嫌弃和鄙夷。
“诶，夫人别急，让人把话说完嘛。”然而舟卓却忽然当起了和事佬，他看了吕醇一眼后，又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对着戚从锦继续道：“五姨娘，你可是有什么冤屈？先起来说话吧，我们舟府往日里连下人都不曾苛待过，更何况你一个姨娘呢？”